鼻尖忽而凝起一股酸涩,他揉着自己摔得生疼的屁股站起来,愤愤然地瞪着眼前这个从不舍得对自己动手的男人。
可对方却只是浑不在意地睥睨着自己,那种眼神让他感觉就像是看待一只蝼蚁,甚至连脸色都懒得施舍给他。
这一刻,苏淮遥心痛极了,脸庞上流下晶莹的泪珠,嘴唇已被咬得发白,身体微颤着,似乎承受了极大的委屈。
这样的俞修情,让他非常陌生。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从小到大总是对他无微不至的男人,竟然会为了维护一个陪酒女,对自己大打出手……
不知道为什么,俞修情现在最烦看见对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因为他知道,苏淮遥全是装出来的,他不会再心软了!
因为那些无休止的原谅和动摇,让他永远见不到被伤害至死的沈缘……
此时此刻,俞修情感到自己的心被一双无情的手狠狠地撕裂开来。
每一次心跳和疼痛都在提醒他,他已经失去了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他明明是催情剂下的产物,不懂感情,是那个傻子给了他不一样的体验。
可后来学会了爱,人却不在了。
想到这,俞修情眼眶红了一圈,端起桌上的啤酒,仰头径直灌了好几口。
他喝的太急,呛得咳了两声,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似乎有点醉意朦胧。
冰凉的酒水入喉,带走了他心底最后的温度,烧灼起他心口处翻滚着疼痛。
“修……修情哥哥,你别喝了……”
苏淮遥抹掉眼角不值钱的泪珠子,随后忍不住伸手去阻拦男人的动作。
但他那点力气,在俞修情看来根本不值一提,俞修情拿着酒瓶的的手顿住,抬起眼帘,冷冷地扫过苏淮遥的小手。
苏淮遥吓得赶紧缩回胳膊,不敢再触碰对方分毫,生怕又被一脚踹倒。
俞修情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喝酒。
一杯接着一杯,他仿佛喝不够,不断往嘴里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煎熬,以及深深的愧疚。
苏淮遥看到男人喝成这副模样,心里又气又难受,还是忍不住出声质问:
“你、你不是说员工聚餐吗?!他们人呢?俞修情你骗我?难不成又是在为了那个死去的傻子痛心疾首吗?!”
不提沈缘还好,对方一提起沈缘,俞修情就像发狂的野兽,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朝着苏淮遥旁边的茶几砸过去。
“哐啷”一声巨响,酒瓶碎片四溅。
两个陪酒女顿时吓得四处逃窜。
苏淮遥躲闪不及,被碎片划破了脸颊,血珠子顿时涌出来,沿着嘴角缓慢流淌,将那张清秀的脸映衬的可怖。
他疼得呲牙咧嘴,一时间忘记哭泣,而是瞪大眼睛望向面前这个男人。
“你还有脸提他?都是因为你,他才会死!他才会永远离开我!你说我骗你?难道你这些年骗我的还不够多吗?!”
俞修情沙哑地嘶吼着,他情绪激动,右手颤抖地指着苏淮遥的鼻尖:
“苏淮遥,你现在满意了?看到他变成一堆白骨粉末,你心里很舒服吧?”
嘶吼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最后只剩下无尽的哽咽,还有浓浓的哀痛和自责,以及对苏淮遥难以克制的恨意!
苏淮遥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俞修情会这样说自己,甚至连反驳都找不到任何借口,因为对方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就是满意沈缘死了,那个傻子离开俞家,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能阻碍他的前程和梦想,他当然过得舒坦了!
可面对此刻大发雷霆的男人,苏淮遥根本不敢继续激怒对方了。
他害怕地吸了吸鼻子,眼圈通红,双肩微微耸动,声音也带上一丝颤栗: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要他死,况且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误食了花生,沈缘完全可以不用救我……”
“呵,你不想他死?”
俞修情忽而冷笑起来,目光如刀般刺在了苏淮遥身上,声音冰冷而又刺耳:
“如果你真的不想他死,为什么偏偏在我准备带他回山景房治疯病的时候,你就误食了花生了呢?那么致命的东西,我不相信你妈和你能愚蠢到这份上?!”
到现在,他才幡然醒悟过来,苏淮遥心脏病这么多年突然发作的蹊跷了。
是他太在意苏淮遥的救命之恩,才稀里糊涂牺牲了沈缘,是他太蠢……
他早该想到的,那首在地牢里救赎自己的曲子,音调和旋律,都和沈缘创作的乐曲那么相似,他却忽略了这么久!
苏淮遥听着他的控诉,脸色越来越白,难道自己的计谋被看穿了?!
此刻的他心急如焚,眼神慌乱,拼命解释道:“不是的!修情哥哥!我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难道我就不怕你舍不得沈缘,然后放弃我吗?!”
“不,你笃定了我会救你。”
俞修情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平静,他看着他惊恐万分的样子,平静到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可是却让人感到无比寒冷。
这句话彻彻底底击碎了苏淮遥最后仅存的一点侥幸和希望。
他眼里闪烁着惊恐:“不、不!修情哥哥!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沈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