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了,俞修情,你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不再是俞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而是一个阶下囚,流浪狗!别再摆出你当大少爷时的那副高姿态了!看着恶心!”
这样的训斥于现在只有五岁心智的俞修情而言,却根本不痛不痒。
他不甘心,想要站起来反抗男人,但或许是前面接二连三遭受祁云照的拳脚,他又处于劣势,不免有些害怕了。
俞修情咬紧唇瓣,身体悄悄往后挪了挪,湿润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一眨不眨,眸底竟流露出几分胆怯和委屈。
“你居然也会露出害怕的样子?”
祁云照看着男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觉得无比稀奇。
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表情的?明明以前他可是高傲得很呐!
“滚开!我迟早会杀了你的!”
俞修情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加旺盛,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像是随时会将对方撕成碎片。
“呵……”
祁云照冷嗤一声,随手拿过桌上还装有半杯水的玻璃杯,慢条斯理地晃了晃,然后举在俞修情的头顶,缓缓倾倒水杯,里面冰冷的水顺势倒了出来。
俞修情感受着头顶冰凉的水流顺着他光洁的额角滑落到脸颊、脖颈和下巴处,然后顺着身体每一个毛孔钻进去。
刺骨的寒意瞬间侵蚀了四肢百骸,他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就连身上被匕首割出血痕的伤口也疼得无法自已。
“想杀我?还是先站起来再说吧!”
祁云照微微挑眉,眼中是浓浓的不屑,他将杯子放回原处,然后从裤袋里掏出纸巾,优雅地擦拭着自己的双手。
他的表情很轻松、很淡漠,仿佛俞修情现在正承受的痛苦与他毫无关系。
“呜……好冷……”
俞修情哆嗦着嘴唇,睫毛和发梢挂满了湿漉漉的水珠,更显得可怜无助。
他疼得瘫倒在地上,身体弓成了虾米状,水雾朦胧的眼睛却一直看向不远处沉默的沈缘,嘴唇张了张,委屈道:
“缘缘……冷……抱……”
沈缘看见这一幕,却下意识转过了身,背对着男人,没有说话。
被无视的俞修情心里顿时一痛,他的泪水就像断线的珍珠般簌簌落下来,滴落到冰凉的瓷砖上,然后消失不见。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挪动半分,甚至感觉到了骨头快碎裂的剧痛。
他只能狼狈地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一遍又一遍叫着沈缘的名字。
渴望那个少年能回头看自己。
哪怕只有仅仅一眼。
“缘缘……缘缘……”
俞修情继续锲而不舍地喊着,声线带着哭腔,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子。
祁云照双手插着衣兜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地上这个死性不改的男人。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刚才的警告,怎么还能让俞修情这样的没脸没皮!
就在他准备强制让俞修情闭嘴时,已经不耐烦的沈缘突然回过头,一脸怒气冲冲,吼了出来:“别再叫我了!”
俞修情被吓到,愣愣地望着面前愤怒的少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他眼中含满了泪水,却倔强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就那样静静地盯着他。
沈缘被男人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头,不敢与其对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想跟俞修情纠缠不清。
“祁哥哥,我们出去吧。”
说完,沈缘低下头,掩盖住脸上低落的情绪,然后疾步跑出了病房。
“好。”
祁云照迅速跟了上去。
被彻底抛弃的俞修情看着肩并肩一起离开的两人,焦急、害怕、惶恐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让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拼命哭喊着:“缘缘不要抛下我!缘缘!不要走!求求你!缘缘!不要丢下我……呜呜呜……不可以……呜呜呜......缘缘,你是我的啊!回来好吗……”
但回应他的,只有病房里撕心裂肺的回音,以及那声不会回头的关门声。
门外,沈缘听着里面传来的一阵紧似一阵的哭喊,眼睛也随之红了起来。
此刻的心很复杂,像一团乱麻。
祁云照看着沈缘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如果不想听他开口,我可以拿药让他永远闭嘴。”
“不用了。”
沈缘疲惫地摇了摇头,背靠着墙壁,低头看向脚尖,目光有些呆滞。
他忽地又想起什么重要的,看向男人:“外面那群警察还在通缉他吗?”
“嗯。”
祁云照轻点了下头,神情淡漠,但微蹙的眉额显示出他心中并非平静:
“我想不出一小时,那些鼻子比狗灵的警察就会闻到消息找来这了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缘目光急切了几分。
如果俞修情被抓,且先不说对方此刻遍体鳞伤的身体和五岁心智,他们两个也会被当做嫌疑犯扣到警局里盘问。
“收拾收拾先回到出租屋。”
祁云照相对冷静了许多。
“俞修情也带走吗?”
沈缘问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男人的脸色变化,语气多了些许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