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依然念着经文，忽然发现这些鬼怪开始离开了。
    最先是那血肉模糊的鬼，缓缓消失在了房间当中，接是老人鬼，那双泥鞋，本来寒冷让的房间缓慢升温。
    见好就收，这些鬼还挺上道的嘛。
    当最后一只吊死鬼离开后，他松了口气，准备停下往生咒。
    这一个多小时的念咒念得他口干舌燥，真不清楚那些和尚是怎么坚持一天不停的，嘴巴开过光？
    但他敏锐发现四周还是没有声音，窗外的夜色沉得比墨还要浓郁。
    不能停！
    “滋滋……”
    灯泡发出接触不良的电流声，室内光线迅速黯淡到不可清晰视物的地步。
    一股寒意，一股寒到骨子里的寒意弥漫，小小病房之内仿佛进入了冰天雪地。
    玻璃上一朵朵血红色的雪花与冰晶凝结。
    “噶啦。”
    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出现在门边。
    这只东西，比之前满屋子的东西加起来还要可怕，陈歌心里发悚，往生咒更加不敢停了。
    一道黑暗的阴影站在门边，也未进来，但陈歌分明感觉到对方在听他念咒。
    “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一字一句，它都听得很仔细，而且总给陈歌一种对方在听戏曲的感觉。
    良久，当陈歌感觉快坚持不下去时，它动了。
    一步，一步，带着冰块的碎裂声，哔哔崩崩走到他面前。
    陈歌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具干尸，一具浑身散发寒气的干尸，没有头发，眼眶深陷，一股浓郁腐烂臭味袭来。
    伴随着它伸出了干枯的手指，在陈歌念经念成忐忑的节奏下，缓缓在他胸口一点。
    “砰！”
    陡然！干尸眨眼间消失，与此同时有一人暴力踹开大门，让整个屋子里的寒气散去。
    这是一位医师，只不过他的白大褂稍许不同，那血一样的纹路更加深沉，沉得发黑。
    他锐利的目光盯着病房的每个角落，确保没有任何能够躲藏的地方。
    “不在这里！”
    医师眼神沉重，这下难办了，那只打不死的干尸跑掉会造成灾难级别的后果。
    而灾难也分很多种，那干尸至少也是城市级天灾。
    他眼神凌厉，快速扫了陈歌眼后一言不发退出房门。
    “喂，好歹给我把门关上啊！”
    陈歌对房门有阴影了，生怕又冒出个什么东西出来。
    幸好，病房内温度此时没有变化，外面的声音也一阵阵传来。
    终于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再一步加深，对于那些鬼怪之类不免有着一股后怕。
    他把往生咒放一边，默念道德经平复心情，并感受着胸口的温热来驱散全身的寒气。
    道德经，不愧是道家经典，圣人老子所铸的旷世之作。
    三遍默念之后陈歌耳清目明，浑身的惧意一扫而空，虽然没睡觉却胜似睡觉。
    不过，三遍之后不管他如何默念，道德经都没有任何反应了。
    有次数限制。
    陈歌明白了这一点，他急忙诵读黄帝内经，依然三遍之后就没有了效果。
    再背诵其他的经文，譬如金刚经，抱朴子一类，也没有了任何神异的反应。
    是以后都不能诵读了，还是一天只能诵读三部经文？而每部经文只能诵读三遍？
    不过往生咒为何能念那么久？难道它有什么特殊性吗？
    陈歌有个猜想，在道家里三化万物，三部经文诵读三遍就是九遍，九为极数，不能再念很正常不过。
    往生咒可能是个例外。
    “不急，只要接下来几天证实一下就好了。”
    陈歌感受着胸口与丹田的温暖，它们这次好像持续的世界更久了一些。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炼“气”吗？只不过为何会有两团，都有什么效果？
    当这两团气能够永久停留在他身体内的时候，是不是代表陈歌修真入门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并没有如愿出院，而是被陈母强迫待在医院内一边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一边做着身体恢复训练。
    实际上连医生都在赞叹他的身体像超人，一天一个样，短短七天时间就已经与常人无异，力气方面更是壮得跟头牛似得。
    陈歌能不努力吗？他可不想再来次往生咒大会，一群鬼怪排在他屋子内听咒。
    最近他每天都颂念道德经，黄帝内经，以及易经筋，一个锻炼精神，一个锻炼真气，一个锻炼体格，效果显著。
    他能感觉到神清目明，记忆力变强了不少，不经意间看到的电话号码能够几天不忘，而丹田内的那温热真气也不会完全散去了，最终会留下一缕。
    这一缕真气，是他的。
    陈歌尝试过，手臂附着这一缕真气后可以力量大增，能够把输液用的金属杆拧成麻花。
    可惜持续时间不长，要恢复起来至少也要一个小时。
    七天时间，终于陈母哭着笑着带陈歌出了医院。
    “儿子你不知道吧，和你同年的小子都已经上大学了。”
    “还记得和你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糯糯不？那姑娘都生孩子了。”
    “可惜儿子你睡了十年，妈妈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学校，他们会帮你抓紧学习，让你跟上同龄人的步伐。”
    陈歌：？？？
    他怎么有种后者想要赶自己走的错觉？
    出了医院大门，门口停着一辆结实加大的轿车，一看价格就不菲。
    陈母在轿车前拉着陈歌的手，又是抱又是亲，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与一部手机。
    “儿子，这是妈给你的零用钱
    和手机，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你去了学校那边可以联系妈妈，好吗。”
    “现在就去吗？”陈歌觉得是不是太仓促了，自己才出院就要去上学？
    “儿子，你已经休息十年了，必须要努力，这样才赶得上其他同龄的孩子。”
    陈母一脸的庄严，一边拉开车门让陈歌进去：
    “快去吧，等你饭放假了妈妈再好好陪你。”
    陈歌将信将疑，他接过手机和银行卡，几乎是被陈母硬塞的塞了进去。
    司机带着墨镜一句话也没说，关门后便缓缓启动，向着所谓的学校开去。
    走了好一段时间，陈歌摇下车窗，他这几天诵念道德经耳清目明，视力得到显著提高。
    可以看到医院门口一个男人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与陈母汇合。
    陈母把两个孩子抱了抱，亲了亲，然后顺势挽着男子的手。
    可那男人分明不是陈歌父亲，他父亲早在五岁时就已经被怪谲杀害了。
    很明显陈母已经再婚，还给她生了两个弟弟妹妹，很快送自己走也是因为如此。
    陈歌怔神……
    他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着什么。
    良久，他飒然一笑，却是回忆起醒来时她泪眼婆娑的笑容。
    “是恩啊，还不完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