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跪着没动。
“要是我让人请你走,怕就没那么好看了。”
“我有一样东西想给大人。”铃兰左右看看,虽有旁人在,但也确实法子再求独处,她取出帕子,小心翼翼展开举过头顶。
帕子完全展示入目,竹越的脑子好似被锣鼓凑近狠狠敲了一声,耳朵跟着嗡嗡作响。
他死死盯着帕子,双手在难以平定的慌乱中攥紧:“都退下!传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
“是。”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竹越终于失控地冲到铃兰面前,用力捏住了铃兰的肩膀:“公子为什么给你这个?啊?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说话啊!!”
想起谢辞所说的话,铃兰确认眼前的人就是竹越,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大人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吗?”
竹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耳朵微微动了几下:“没有,快说。”
“小侯爷没有还乡丁忧。”
“我知道啊。”
“您知道?”铃兰懵了下继续道:“那您知道他在宫里?”
“在宫里?不可能,他不是远赴苗疆解毒去了吗?他给我留了信,信上就是他的字啊。”
“所以...是有两套说辞。”
“你说什么呢!”竹越急得要死,“说重点!公子他到底怎么了!”
铃兰忍住肩膀被捏的疼,赶紧长话短说道:“是小侯爷叫我来求救,他被陛下囚禁在宫里,为...为..为嬖臣。”
词用得委婉,但结合上下已不难猜出,竹越指节攥得咔嗒作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怎么可能?陛下与公子是多年好友,就算有龙阳之好,也不至于...”
铃兰举手发誓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小侯爷让我将这方·帕子带给大人,说除了大人没人知道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意思,只要大人见了就一定会相信我说的话。”
竹越把帕子接过来,血迹已经渐渐发褐色,上面的图案虽然潦草但仍可清晰看出。
小时候定的最危险时传递消息的标志,他和公子两个人的约定,只有他和公子两个人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字不漏地说。”
“是。”
铃兰把自己所见所闻毫无掩藏一五一十全部说给了竹越,竹越硬生生忍着,也没能将眼中的泪压制回去。
老侯爷临行前明明告诉他不能离开公子半步,他竟然还这么失职错信了一年。
“公子现在如何?身体...还好吗?”
“比去年见到时瘦了一圈。”
手中的帕子越捏越紧,如果不是真的,眼前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拿到这方帕子。
或者换句话说,即便是假的,他也要亲眼看到公子,亲耳听到公子说自己安全才行。
绝对不能再信非公子亲口之言。
绝对...不能再离开公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附骨之疽
静等几日,铃兰没再回宫,谢辞也不知状况如何。
但李徐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他猜想成功的几率应该更大一些。
谢辞搭下一条腿撑住地,慢慢借力将秋千抬高一些,秋千重新晃起来,他闭上眼睛继续躺着晒起太阳。
在李徐规定的范围内,他倒还算得上自由,无人看管随意去哪,只有该吃饭、就寝的时候李徐才会找他。
近来他与李徐的关系表面缓和一些,但这只是尘埃落定前的平静。
“小侯爷?”
久远到快忘记的称呼令谢辞不由得一愣,他睁开眼朝说话之人看过去,穿着朝服,但是个生面孔。
“什么人?”
那人立即恭敬拜礼道:“工部司员外郎葛昌,见过小侯爷。”
“不认识,你怎么会在这儿?”谢辞只疑惑会外臣出现在这里,并不打算向朝中同僚求助。
毕竟比起他的自由和仇恨,谢家的颜面更重要。
听了他的话葛昌有些难为情,磕磕巴巴地实话道:“下官...下官迷路了。”
“那便掉头离开,别打扰我休息。”
“是,是,下官这便走。”
葛昌揖手后退,眼睛瞟到谢辞身上却突然愣住,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几步。
周围不见旁人,只有废了武功的美人将军躺在秋千椅上晒太阳。
鞋袜脱在地上,葱白的脚搭在扶手上随着秋千椅轻轻晃荡,阳光洒下来落在脚腕上,比量着一只手足以完全握住。
“小侯爷,您不是...还乡丁忧了吗?”
“与你何干?”美人重新睁开眼睛瞧他,慵怠中透着不愿外露的风情,“怎么还不走?”
“来的方向有死路,转了好几圈,下官想从那边出去,应该能找回去的路。”
“随便,赶紧走。”
“是。”
葛昌借着绕路的由头越走越近,喉咙也因为紧张须得不断咽下口水才能缓解干涩。
走进了才看清秋千椅上的人嘴唇明显带着齿痕,像是被亲吻咬出的模样,红得勾人。
再注意露在眼前脖颈上的痕迹,联想到还乡丁忧之言,哪还有不明白的。
“外面都在传陛下在宫中养了绝色美人,被其蛊惑才会不纳后宫,没想到竟然是...你?”
“什么?”
心中积攒的见不得光的欲望在这一刻放到最大,曾经的恐惧也瞬间消散,只因带来这份欲望的人已经被拉下神坛高位,跌落至可采撷的泥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