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点头。
翌日上午,吃过了早饭后,颜心先派白霜去趟军政府,告诉张南姝自己回来了,问她有什么事;又拨打电话给周君望。
周君望不在家,佣人接听了,请她稍后再打。
没过半个小时,颜心的电话响起,周君望复电给她。
“大小姐,您真是忙人,很难找。”周君望笑说。
颜心:“这几日的确有点忙。之前不忙的,天天坐在家里等,也没人寻上门。咱们错开了,没什么缘分。”
周君望一愣,继而笑道:“那是我们的不对。”
又说,“家父想请大小姐吃顿便饭,大小姐可有空闲?”
“不必破费,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不值得耽误这个时间。”颜心道。
他说颜心忙,颜心就要还击。
——明明是你们拖延,还想倒打一耙!
周君望便说吃顿饭的空闲肯定有,请颜心赏脸。
拉扯几句,颜心这才同意去周公馆吃饭。
约好了时间,安排了晚宴,周君望亲自来接她。
走姜公馆的大门。
“四少奶奶救了青帮的龙头。”
“是真的!那个周琮令借口订婚,刺杀龙头。”
“四少奶奶真了不得。我要是大太太,我就把表小姐送走。四少奶奶和青帮都容不得她,她到底跟周琮令要订婚的。”
佣人们议论纷纷。
他们越发敬重颜心。
颜心带着白霜,上了周琮令的汽车;白霜坐到了副驾驶座。
“大公子,您既然请我吃饭,应该跟我说句真话。”寒暄几句后,颜心突然如此说。
周君望:“什么真话?”
“周龙头他,是否不太情愿请我吃饭?”颜心问。
周君望:“大小姐多心了。”
颜心:“你们贵人事忙,也不至于忙这么久。若非不情愿,是不至于拖延的。”
周君望有点尴尬。
他笑道:“大小姐,您真是个敏锐的人。”
“我只是不天真。”颜心道。
“我阿爸感激大小姐,只是他有点心病。”周君望道,“我真诚向您道歉,不该拖延至今。”
颜心微微侧脸:“大公子指的‘心病’,是什么?”
“没什么,一点小事,没得污了大小姐的耳朵。”周君望道。
颜心却又转了话题:“云容姑娘呢?上次她也出力了。”
“呃她……”
周君望没想到她如此敏锐,又这般锋利,毫无准备。
他并不是愣头青。
可能是他轻视颜心,又觉得小女子在他面前只有招架之能,没有还手之力。
结果,他被颜心连番发问,搞得很狼狈,一句完整的措辞都没想好。
“……她去了南洋,要重新谋个前途。”周君望说。
颜心从他“支离破碎”的话中,听懂了周龙头对“刺杀”一事的处理,也懂了周龙头对她的态度。
“云容死了,是吗?”颜心问,“ 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生怕你沉迷女色,而你很捧云容,你父亲很介意。”
周君望沉默。
“我和云容长得有点像,周龙头也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子,对我也很提防。若不是我有军政府的关系,我也会死,对吗?哪怕我救了他。”颜心又看向周君望。
周君望回视她。
眸光精锐,安静中也有锋芒。
“我父亲有他的顾虑。他是他,我是我。”周君望说。
颜心笑了笑。
周君望:“大小姐,你可以放心,我请你去吃饭,你肯定安全。”
“我当然放心。若不放心,我就不来。”颜心说。
这件事,从太仓回宜城的路上,颜心说给景元钊听。
她对景元钊说:“青帮一直没表态,我怀疑周龙头另有打算。”
当时她就猜测,周龙头不仅仅不感激她,还对她的忌惮日渐加深。
她是军政府的义女,自然动不得她;同时,又因为她的确杀了那个刺客,当面还得感激她,做戏给手下其他人看。
上位者要赏罚分明,才有威望,周龙头必然会感谢颜心。
可他迟迟不行动,也说明很多问题。
景督军那么忙,都会在事后立马奖赏了颜心。
景元钊对她说:“周龙头很难取信的,他这个人多疑。周君望和他不太一样。”
又对她说,“你不用怕。你救了周龙头,青帮就绝不敢动你。比起军政府,帮派内更在乎‘报恩’。
若有功不赏,很损周龙头的威名,也让下属们心内不安。哪怕他对你有意见,也不会害你,你很安全。”
颜心还问景元钊:“周龙头他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意见?是爆炸案的缘故?”
“当然不是,是周君望对你有点想法。”景元钊说。
颜心当时听了,只感觉他这个人心脏、眼脏,看谁都不干净。
她说自己和周君望清清白白。
“清白个屁,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对,老子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景元钊如此说。
颜心想起上次他说舅舅的话。
后来证明,他说得对,舅舅真有那个意思。
那么他如此说周君望,也就是说……
颜心有点恼。
她不想成为猎物。
她想做伙伴,甚至对手。她的确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任人争夺的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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