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周一，新一轮忙碌的开始。
    经过一白天又一黑夜的恢复，余至明体温恢复了正常，就是感觉身体还有些酸疼。
    因为需要去门急诊坐诊，余至明相比平常上班时间提前一二十分钟赶到华山医院。
    他先来到亓越医学研究中心换好白大褂，又带着乔磊赶到了门急诊……
    依然是十五号门诊室，余至明走进这熟悉的房间，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仿佛过去两日都是在梦游，这一刻终于脚踏实地，脱离了虚幻，彻底恢复了清醒。
    他晓得，这算是从被炸飞之事的后续影响中摆脱了出来。
    丫丫的，这影响后劲，真够绵长的……
    余至明稍作收拾和准备，开始诊治今天的第一位患者。
    这是一位三十三岁的女白领，一身职业装，精剪的碎短发，给人以伶俐干练之感。
    她是特意过来检查乳腺的。
    女白领告诉余至明，她左边那个里面有一个小肿块，摸着不疼也不痒，很是担心。
    一番检查后，余至明告诉她，这是一种乳腺纤维瘤，是一种良性肿瘤。
    它是由于雌激素水平过高，调节失衡，加之身体对雌激素反应敏感，在雌激素的长期刺激下，引起乳腺腺上皮组织和纤维组织过度增生，结构紊乱，形成的肿瘤。
    一番专业解释后，他特意告诉对方，“你的乳腺纤维瘤直径也就一厘米，无须担心，平时注意观察即可。”
    余至明又问道：“有备孕计划吗？”
    名叫关琴的患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医生，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呢。”
    余至明哦了一声，提醒说：“如果有备孕计划，就需要手术切除了。”
    “因为这肿瘤与雌激素水平升高有关，妊娠、哺乳期，随着体内激素水平的变化，可导致肿瘤体积迅速增大。”
    关琴哦了一声，问：“医生，我现在就可以把它手术切除了吗？”
    “总感觉它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个时间就爆炸了，不如早点切除安心。”
    余至明颔首道：“如果你坚持，也是可以的，就是一个微创小手术，不需要住院。”
    关琴急忙道：“医生，我要手术切除。”
    余至明哦了一声，没再继续劝说，开始给她填写治疗单。
    像关琴这样年岁的女子，又是在滨海这样快节奏的国际大都市，感情来的也迅捷。
    说不定哪天缘分来了，只是短短的一夜之后，孩子就有了也说不定呢。
    早点切除了，确实能安心不少。
    就在余至明填写单子之际，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关琴的右眼球快速转动了一下。
    他急忙抬头，就迎上了关琴略有些紧张的目光，还有清澈的双眼。
    一双眼睛，没有什么异常。
    仿佛他之前看到的眼球快速转动，只是一个幻觉。
    余至明确信，那不是幻觉。
    秉承着有异常就不能放过的理念，余至明再一次让关琴躺在了检查床上。
    这一次，余至明探查的是关琴的眼睛，还有大脑。
    两三分钟后，余至明填写新的转诊单。
    “关女士，你需要转去神经外科做进一步的颅脑检查。”
    “我怀疑你大脑内有一个肿瘤……”
    关琴直接傻了眼。
    “医生，你不会搞错吧？我就是来做一个乳腺检查而已，怎么就脑瘤了？”
    “我没感觉到头疼头晕啊？”
    “我怎么就脑瘤了？不可能啊……”
    余至明让乔磊把有些失魂落魄的关琴送出门诊室，开始接诊第二位患者……
    到中午十二点十分，余至明一共接诊了三十一名门诊患者。
    这工作效率相比之前，有了明显提升，让余至明很是开心，连带着胃口也大涨，在员工食堂比往常多打了一个肉菜。
    他端着餐盘和乔磊找空桌，就看到普外科副主任崔志潭医生起身朝他摆手。
    “余医生，这里，这里！”
    崔医生所在的四人桌，已经坐满了人。
    但是他的眼神示意下，另外三人很是识趣的端起餐盘走人，让出了位置。
    乔磊也很有眼力劲的去找别的位置了。
    余至明在崔医生对面，坐了下来。
    “崔医生，今天怎么想起与民同乐，来食堂和我们青年医生一起吃午饭了？”
    崔医生轻笑道：“我午饭基本上都在食堂吃，只是手术等原因，经常赶不上正点。”
    “听说你周六给大明星饶艺看病了？”
    余至明嗯了一声，道：“就是做了一个身体检查，她很担心乳腺问题。”
    崔医生颔首道：“你如今是乳腺方面公认的检查权威，以后会有更多名人来找你的。”
    “哎，是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余至明一时迷惑。
    崔医生压低了声音，问：“就是饶艺的乳腺有没有做过手术？”
    “不是说很多明星都做过整形手术吗？”
    余至明就是一乐，没想到堂堂的普外科医学大老也有八卦的时候。
    “是真的。她是歌星，不像影视演员那样需要好容貌和身材。”
    崔医生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停顿片刻，他又缓缓的说：“我家小儿子在二中读高二，周五，他的数学老师看似随意的找到了他。”
    “问他的父亲是不是在华山医院工作，还问他的父亲认不认识余医生你。”
    余至明追问道：“那数学老师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崔医生摇了摇头，叹道：“没说！”
    “现在的一些老师鸡贼的很，他们想要什么东西，就跟学生说一些模棱两可，饱含深意的话，让家长自己去琢磨。”
    “家长琢磨到了老师的真正用意，然后再想方设法，用光明正大或不为人所知的方式，把老师想要的给办妥了。”
    余至明轻笑道：“崔医生，你可是华山医院的医学专家，老师应该是巴结你才是。”
    崔医生轻切一声，道：“孩子在人家手上，怎么可能巴结我？”
    “余医生，我告诉你，每一次去参加家长会，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我们这些家长都像小孩子一样被老师批评。”
    “余医生，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知道老师的厉害之处了。”
    余至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他又故作说笑的问：“崔老师，你这是打算把我送到那个老师那里，任凭发落？”
    崔医生呵呵笑道：“这怎么可能呢！”
    “我想着那老师问起你，不外乎两点，体检或是看病。”
    “先提前跟你预约一下。”
    余至明轻轻点头道：“没有问题，诊治一两个患者的时间，挤一下还是有的。”
    “余医生，谢谢啦。”
    崔医生道谢了一声，又感叹道：“孩子都是来讨债的。”
    “每天的伺候他们，感觉比伺候父母都要上心，两头受累。”
    余至明埋头吃了两大口饭菜，耳边又响起崔医生的声音。
    “余医生，我明天有一台胰十二指肠切除手术，有兴趣过来参与一下吗？”
    “当然有兴趣啦。”
    余至明想也没想的回了一句。
    这胰十二指肠切除手术，可是公认的普外科最难手术之一。
    有机会见识，自然不想错过。
    只是，余至明又想起了一事，遗憾的道：“昨天答应了谭院士，明天要参加一个与美国医生的交流会。”
    崔医生笑道：“既然明天没有时间，我周四还有一台胃部肿瘤切除手术。”
    “你可以作为我的手术助手参加。”
    余至明赶紧应了下来，道：“周四如果没有其他重大非我不可的事情，这台胃部肿瘤切除手术，我是一定参加的……”
    吃过午饭，余至明没有回亓越医学研究中心去休息，而是直接回了门急诊。
    他想抓紧时间，完成今天的五十名门诊挂号患者的诊治。
    来到十五号门诊室，余至明就被一人给喊住了。
    “余医生，你还记得我吧？”
    停下脚步的余至明，转身打量着满脸不好意思神色的青年。
    “认识，你是徐进。你那位兄弟的肺炎和纵横肿瘤，好了吧？”
    徐进欠身道：“余医生，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我们本打算在刚过去的上周末，兑现我们的承诺，好好请余医生你大吃一顿的。”
    “只是……”
    徐进一脸惭愧道：“上周四，我们与一个家伙发生了一点口角和冲突。”
    “钱，就全赔给人家了。”
    余至明轻笑道：“徐进，不用在意，当时说的请吃大餐，不过是一句戏言。”
    “而且，医院有严格规定，不许我们医生吃请的，那是要受到处分的。”
    “所以，即便你是今天特意来请我的，我也不会去的。”
    徐进一脸郑重道：“余医生，你可是我们的恩人，我们说出去的话，就一定要兑现。”
    “余医生，请你再等我们几个月。”
    “我们赚够了足够的钱，一定会来兑现请你吃大餐的诺言。”
    说完这话，徐进就朝余至明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乔磊，啧啧道：“如今像他这种重信守诺的人，很少见了呢。”
    “余医生，他这人值得一交！”
    余至明横了这家伙一眼，道：“赶紧的，准备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