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德国的五位癌症患者，三男两女，他们的年龄看上去，除了一位男子有六十岁上下外，其他四人都是四五十岁的模样。
    让余至明有些满意的是，他们身体状态都保持的还算不错。没有出现明显的身体消瘦，也都行动自如，有生活自理能力。
    很多癌症患者到了最后，都是瘦的皮包骨头，脱了人形。
    他们最终的死亡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油尽灯枯，身体没有了能量支撑。
    身上还有脂肪的患者，基本上都还能在煎熬中多支撑一段时间的。
    余至明在彻斯特医生的介绍下，认识了来自德国贝朗医疗的医疗团队。
    他们来的人还真不少，有四位外科医生，一位麻醉师，还有四位护士。
    这让余至明不由的心中腹诽。
    大老远的派手术团队过来，这是多么的不信任我国外科医生的手术能力？
    和外国同事简单寒暄后，余至明就在外国同仁的注视下，对德国患者做起了身体检查。
    在检查过程中，余至明能明显察觉到，患者脸上表现出来的疑惑，还有除了彻斯特医生之外，其他德国医护人员的质疑。
    从头到脚拍拍按按几分钟就结束了？
    这检查也太过儿戏了吧？
    你要是直接使用中医那神乎其神，不可思议的号脉之法做检查，还能更可信一些？
    余至明脑补了一些这些德国人心中的想法，不动声色的继续着自己的检查。
    其实，他有想过露一手，震一震他们的，不过转念一想，就算了。
    爱信不信，主动退出离开才才更好呢。
    余至明面无表情的给五位德国患者做完身体检查，然后和不停的目光交流的德国同行，还有宁安医院的肿瘤科主任孙医生离开病房，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小会议室。
    余至明一点不客气的在会议桌坐下，要来了纸和笔，埋头画起了转移癌变简图。
    “那个，二号肾癌患者……”
    “他左肾切除，右肾又出现了癌变，还有肝脏上有七个转移病灶。”
    “他已经没有了手术机会。”
    “一号患者，肠道移植食道癌，肺部有两处转移病灶，胃部也出现了病灶，肝脏有一处转移病灶。”
    “他还算幸运，有手术机会。”
    说着话，余至明就把寥寥数笔就画好的癌变简图，随手一弹。
    只见这张a4纸贴着会议桌，飘过了两三米的距离，停在了斜对面，德国医疗团队负责人拉姆医生的身前。
    “三号患者，结肠癌……”
    余至明继续埋头绘制简图，嘴里也不停的介绍患者癌变转移情况。
    两三分钟过后，他把绘制完毕的第四张简图也弹到拉姆医生那边。
    余至明检查的这五位德国患者，分别患有乳腺癌、食道癌、胃癌、肾癌、结肠癌。
    他们都到了癌症晚期阶段，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癌症转移。
    除了二号患者，没有了手术机会，其他四人，还是能救一救的。
    这时，余至明忽然意识到，小会议室变得静悄悄的，没有刚才的议论声。
    抬头看去，只见小会议室的德国医护人员都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有说错的地方？”
    “没有，没有！”
    拉姆医生回了一句，面带激动说：“余医生，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没有看过他们的病历，也没有向我们和患者询问过他们的病情，只是通过简单的叩诊听诊，就准确无比的探查出了他们的原位癌，还有他们的转移部位。”
    “这真的，真的是太惊人了，传言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夸张。”
    看着拉姆医生，还有他的同事们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在不经意之间装到的余至明，一副风轻云澹的样子笑了笑。
    “这对我来说，就是基本操作。”
    “不然，贝朗医疗也不会把患者送到这里，付出不少代价请求我的帮助了。”
    停顿一下，他问道：“拉姆医生，你们能组成两个手术团队同时展开两台手术吗？”
    拉姆医生和德国同事们一边翻看简图，一边商议了片刻，给出了回复。
    “余医生，就这四人的具体情况，我们能够组成两个手术团队，不过需要请贵方支持四位手术助手，还有一位麻醉师。”
    一旁的肿瘤科孙主任表态道：“支持手术助手和麻醉师，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会提供全方位的手术支持。”
    余至明沉吟着说：“手术时间尽早不尽晚，就安排在明天。”
    “至于具体的手术时间，中午一点，下午三点。下午六点，晚上八点。”
    “拉姆医生，你们一天连续主刀两台手术，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个……
    拉姆面有难色道：“倒是没有问题，不过，余医生，为什么安排这么急迫呢？”
    “完全可以分成两天做手术，是上午一台，下午一台。”
    “这样的话，我们人手充足，也不需要贵方提供人手支持了。”
    拉姆又补充说：“在充分的休息和准备下，我们能把手术完成的更好，避免失误。”
    “余医生，这四台可都是开胸开腹的器官切除大手术。”
    余至明缓缓的回道：“因为，我的时间紧张，只有明天能有比较多的空闲时间。”
    停顿一下，他又转而提议说：“还有一种安排，就是明天下午两台，周一晚上两台。”
    “只是，周一晚上的两台手术，需要转移到我的工作单位华山医院去做。”
    “拉姆医生，我来这里，需要一个半小时车程，不是很方便。”
    拉姆有所了然的点点头，说：“余医生，能否允许我们商议一下，晚点给你答复？”
    “可以，下午五点之前答复就行！”
    此时，已是近中午十二点十分，余至明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他留德国同仁在小会议室商议手术事宜，自己走出了小会议室，看到了在走廊上徘回的青柠和古青冉。
    听到动静的古青冉，看向余至明，灿然一笑，迎了过来。
    “至明，午饭准备了，我们走吧。”
    余至明点头嗯了一声，抬步随着古家兄妹走向电梯。
    “不需要陪德国那边的项目谈判团队？”
    古青冉轻声回道：“我们这边有人负责，不需要我陪着。”
    “陪你吃饭，更加重要。”
    古青冉长呼出一口气，缓缓的说：“昨晚，华思凡如醍醐灌顶般告戒了我一番。今上午，爷爷又把我训斥了一顿。”
    “至明，我需要向你道歉。”
    来到电梯前的古青冉，转过身，正面余至明，郑重其事的说：“是我的想法和认知出现了偏差，严格来说，是你一直在辛苦的付出，帮我，帮宁安，帮古家。”
    “没有我，没有宁安和古家，你依然会变成现在的你。而我们则是会失去很多很多。”
    “所以，至明，你是我和古家的贵人。”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应该站在你的立场和角度去思考问题，而不是想着如何让宁安和古家利益最大化。”
    这一番话，让余至明变得不好意思了。
    “贵人一词，我可不敢当。”
    余至明一脸诚恳道：“一直以来，你和宁安对我也是帮助颇多，我都有记在心里。”
    “更不用说，我们现在已成一家人。”
    这时，余至明的手被青柠拉起。与此同时，青柠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古青冉的手。
    青柠嘻嘻笑道：“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根本矛盾，把话说开了就好了。”
    “哎，电梯来了……”
    他们三人走进电梯，就在电梯即将关闭之际，又有一人快步进了电梯。
    是彻斯特医生。
    “余医生、古先生、古小姐……”
    彻斯特看向余至明，说：“余医生，我的项目邀请是真心诚意的，没有半点虚假，条件我们还可以再谈。”
    余至明客气回道：“彻斯特医生，这不是诚意和条件的问题，是我真的没有时间。”
    彻斯特迎着余至明的炯炯目光，很是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说：“我能明白，以余医生您的本事，肯定是项目和患者不断。”
    “时间对您来说，真的是永远不够。”
    这时，电梯停靠一楼大厅。
    几人出了电梯。
    彻斯特犹豫了片刻，追上了余至明几人，说：“你们知道埃里卡·比尔曼吗？”
    她见三人都是一头雾水模样，解释说：“他是我国有名的分子材料学专家，那个ecmo肺膜的研发，他有深度参与。”
    “如今，他的肠癌复发。”
    “他本人已经放弃了治疗，正在家里陪伴家人，度过最后时光。”
    彻斯特迎着余至明、古青冉的目光，缓缓的说：“他是我的朋友，到了我这个年岁，能交往的朋友没有几个。”
    “我自然希望他能多活几年。”
    说完这话，彻斯特转身走出了住院楼。
    余至明见古青冉朝自己看过来，说：“可以去联系一下那个人，看他愿不愿意用技术换生命了。”
    古青冉有些不好意思道：“至明，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余至明轻笑道：“只是救人多一台手术的事情，对我来说，还是能做到的。”
    “况且，还收益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