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除了名字，都在掺水
静。
静到死寂。
因为许负一连串炮仗似的向天求箓而忌惮收手的斗笠人迟疑两秒，歪头看看天。
月明星稀，平静地连个风刮叶子的声音都没有。
许负：“？”
不是吧，忽悠过了？
老天爷是知道我没有精读经文，还是知道我天资稀烂，无心求仙？
“看来苍天没有听见小仙君的求救，不过也是，天道要真有灵，哪里能看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呢？”
斗笠人嬉笑，五指成爪再度抓来，“不如身死，自去问天道！”
“淦啊！”
许负头皮都炸开了，猛地往前一扑躲过这一抓，接着往侧面一滚踉跄爬起，抬腿就跑。
连个贡品都没有，求箓文除了名字全是灌水，仪式能成就怪了！
又坑我，糟老统子坏得很！
“还想跑去哪啊，小仙君？”
前方几步突然一晃，斗笠人瞬移到正前方，抬头对许负阴森一笑。
“！！”
许负瞳孔地震，一个急刹滑摔在地。
同时背后阴风袭来，斗笠人汇聚灵炁，嬉笑瞬间直取许负首级。
“小仙君，猫抓老鼠的游戏，到此结束了！”
吾命休矣！
许负闭紧眼，绝望怒吼：“系统，我淦你大爷！！！”
“嘭——！！”
破音吼声似乎惊动天地，原本寂静无声的星夜卷起黑云，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璀璨银河划破黑夜自天上来，霎那笼罩许负！
虚空坍塌收缩，天地汇作一丹青画卷将她裹挟在内，道韵流转，万物造化！
许负神魂出窍，只见画卷飞转奔流，在这一息间带她看遍山川大地、生灵传承、宇宙洪荒，但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见，有若无无若有。
敲击青铜巨鼎般的清鸣传入耳中，伴着模糊遥远的低语——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此为大道传承——”
天地画卷流转，灵炁作笔，随低语绘出传承法名。
——天地玄黄诀。
“咚……”
青铜鼎的敲击声从洪荒跨越万年传入耳，浑厚道韵、传承真谛不管不顾地一齐涌入许负脑海。
……头要炸了！
“啊啊啊——！！”
许负眉心灵府震颤，剧痛难忍，猛地大叫出声，所有幻象霎那散去。
斗笠人却只见天地异象，心中大骇，被天来银河逼退数步，灵炁逆转差点崩体而亡。
“大道传承？！”
斗笠人惊怒，又听到许负大叫，杀意骤现。
此子不杀，必坏我族大业！
银河星辰渐入眉心灵府，浑厚灵炁退散瞬间斗笠人跃步而上，怒喝道：“拿命来！”
许负刚睁眼就听见爆喝，皮都炸起来了，想都不想脱口道：
“劈他个龟孙！”
“嘭咔——！！”
急流闪电霍然劈下，瞬间将斗笠人吞没！
许负顾不得细想，连滚带爬远离几步，劫后余生泪流满面：
妈呀幸好吹牛逼不犯法，道爷我狠起来连祖师爷都骗啊，小命差点没了，我今天再也不扯谎了……
躲到安全地点，许负猛地松了口气，怒向胆边生：
“敢招惹我，等着被劈死吧！”
“哈哈哈哈……”
斗笠人闻言不恼反笑，疯癫大笑，面具上的笑脸弧度拉扯更大，阴森扭曲到瘆人，声如蛊虫钻入耳，不男不女诡谲惊骇。
“洪荒之后再无大道，真没想到今日得见大道传承。
“若小仙君有意入我天妖教，在下亲自迎接。
“若无意，三年后仙门天骄大会，吾必取你性命，炼血肉仙丹！”
“轰——！！”
似乎震怒妖邪横言，天雷更甚，万顷劈下撼天地！
斗笠人刹那魂飞魄散，只剩如毒蛇吐信的呢喃在许负耳边飘过，语调阴柔，低低含笑：
“这具分身就送给小仙君做见面礼，我们……来日方长。”
三千清风过，雷霆怒已消。
万物归于静。
许负劫后余生，伤口疼得直抽抽，呸道：“谁要和你三年之约，我又不姓萧。”
【选项任务已完成，体质+1】系统提示响起。
许负愣了下，感觉有股温热炁流从丹田细细蔓延周身，润泽经脉。
不仅是疲惫尽散，疼痛缓解，就连腹部刀伤，还有七箭钉的伤口都愈合了大半。
“奇了！中指你居然直接发放，毫不拖沓。”
许负扯了扯袍子，就要借着点月光查看胸腹伤痕。
“而且加1点效果就这么牛，你早说我不早就选最简单……”
“哎呀呀呀！！”
上方突然有东西公鸭似的叫起来，许负一惊，一扯衣襟抬起头——再仰头。
卧槽，居然是个剑人！
……啊呸，是踩着长剑的飞人。
“谁这么没有礼数，光天化日之下，不对，晚天化月之下脱衣服！”御剑的修士捂着眼睛，变声期的嗓子因为高声更显得破碎，“不知羞！邋遢鬼！”
嚯，嘴炮挑战书。
“奇也怪哉，这么说小友喜欢在光天化日之下裸奔？真是世风日下人不可貌相。”
许负整理衣衫起身，怼脸开大。
“你有高空偷窥癖吗？我在这检查伤口，你却不请自来看了又喊，岂不知——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你简直无理取闹真没礼貌！”
几个非礼语速极快，那少年修士前面还想反驳，后面直接被“礼”给砸懵了，最后更是被一句评判砸的昏头巴脑，倒抽一口凉气，差点人仰剑翻。
“我……我……我没有！”
少年修士涨红脸，吭哧半天缓过劲，却只会干巴巴大声反驳。
许负冷漠：“哦，就这？”
谁吵架还玩自证啊。
少年绷紧脸，嘴角压低下弯，恼怒尴尬又无助，月华下一双虎目开始莹润薄薄光泽。
得，快被怼哭了。
许负见好就收，拱了拱手道：
“敢问修士尊姓大名，师承何处，为何而来？”
这少年腰悬法宝玉佩，虽没穿校服，但淡金绸缎衣装仙气飘飘，脚踏灵剑也绝非凡品，光是手腕上一对细雕莲鲤的乾坤储物镯也至少是玄级法宝。
小老虎能拔胡子，后面的大老虎怕会咬死人。
“我乃三清山上清峰弟子，”少年收剑落地，撇了撇嘴哼道，“今夜三清山召弟子清扫天妖教妖邪，除去奸细，解救百姓。看这边白光乍现风云变幻，长老特命我等来查看。”
不说名字，是怕我嚷嚷出去你被怼哭了？
许负品出这小心思，也不计较：“……你等？”
“他们太慢了，我先行过来检查，”少年似乎松了口气，“刚才那异象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一个妖邪在此炼丹，老天爷看不下去把他劈死了，”许负脸不红心不跳，镇定扯谎，“我就是个路人，不小心被波及，刚要检查下雷劈的伤口，你……”
“啊好了，我知道了！”少年扯着嗓子阻止她再说，“定是天妖教要炼邪丹，丹炉是在洞里吗？我进去看——太上丹炉？！”
他几步迈进洞穴，见到丹炉时一惊，随即确定道：“假的！”
“假的？”许负跟进来，“这太上丹炉是仿品？”
“当然是仿品，真品在我三清山太清峰上，藏于峰主的太极宫中，是我宗天级法宝，怎么可能落到天妖教手中？”
少年打量完，嘀咕道：
“但这仿了六成，也算地级法宝，如果是地级下品，说不定可以放到弟子宫中租赁……”
“是地级中品。”
“地级中品就不行了，普通弟子不能——哎，你不是路人吗？怎么知道是地级中品？”
少年察觉不对，偏头狐疑道。
许负正色：“修士有所不知，我虽是路人，但自小猜东西就很准，连骰子有几个面都能猜到。”
这种忽悠傻子，傻子都得怀疑两秒的说辞——
“原来是这样，那你很适合去玉清峰学推衍啊！”
自认不是傻子的少年毫不怀疑，恍然大悟。
许负心生喜爱，她就喜欢和二傻子玩：“你刚说去玉清峰，你们三清山要招人了？”
“这两天预备选拔外门弟子，还是我爹负责，”少年坦诚，“你有兴趣的话，等这次任务完成，我可以带你去报……”
“嘭——！！”
洞穴远处劈开一道闪电，许负心中一跳，认出那是雷灵符引来的斩邪之雷。
这座山，难不成就是张家小公子的坟头地？！
“兄长……”
许负脸色骤变，拔腿往外跑。
“你干什么去……哎？”
少年修士不明所以，刚要跟上。
没成想下一秒许负扭头又跑了回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真诚道：
“骚年，带我飞！”
骚年懵逼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