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怎么那里这么亮?”一个士兵嘟囔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瞬间瞪大了双眼。
那该不会是他们粮仓的地方吧!
士兵站起身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家快醒醒啊,走水了!”
赤红色的火光在士兵眼中闪烁着,跳跃着,异常夺目。
而此时,城外,依旧是万籁俱寂。燕昭将自己的身影掩藏在草丛之中,冷静的吩咐着下一条指令,贺三郎抱着酒壶在一旁席地而坐,笑的像是个傻子。
那将领早已经见怪不怪,拱手作揖,退下立刻执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他们的大帅变了。
就好像是大人突然又变成了孩子似得,要不然,怎么会想出在马厩里下巴豆这么损的办法。
不过,别说,还是真有用。
“三郎,你说,我这法子,真有用?”
贺三郎很是不在意般的摆摆手:“行了,你就别问了,你是主帅,你的命令永远是对的。”
“但是……”
“好了,咱们暂且回帐营里等着,很快,就会出结果了。”
贺三郎得到行动完成的消息之后,披上棉衣,转身向帐营走去,踉踉跄跄,步子都不稳了,还在往自己嘴里灌着酒。
燕昭轻笑,这贺三郎出了京师,好像没人管了似得,对这酒倒是执着起来。他挥一挥手,收兵回营。
不得不说,贺三郎的预言真真是准极了,不过四更,怀南城的郡守陈烨就差人出来了。
“叫他进来。”燕昭与贺三郎对视一眼。
帐子再次被守门的士兵拉开,一个身着棉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凭着他的一卷书生气,不难看出他是郡守的幕僚。
“草民叩见郡王。”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不必多礼,这里是军营,不讲究宫里头那一套一套的。”燕昭起身,把男子扶起来。
男子俊秀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不卑不亢:“郡守让草民前来传话,郡守愿意替郡王开城门,让郡王不费一兵一卒就胜了这一场战役,但是郡守有一个条件……”
“你但说无妨。”燕昭眯了眯眼睛,看来这郡守当真手中有些什么。
“一人做事一人当,郡王进城时候,请对不相干的人,手下留情。”
这是要燕昭放过他的家人了。燕昭只停顿了半刻,不牵连无辜,也是他做事的准则。便颔首轻点:“你回去告诉你们郡守,本王同意了,还望到时候郡守不要失信。”
已至深夜,帐外篝火木块烧的噼啪的声音,使燕平踱步的力量越来越大,他握紧拳,再也忍不住的一把掀开帐帘,守在帘外的两名军人单膝跪下,其中的小队长抱拳道:“王爷,有何吩咐。”
燕平看着营外黑影重重的群山,眼神像这黑暗一样深邃。
“本王的军队在燕昭的攻势下损失惨重,本王能够仿佛听到无数勇敢士兵的呼喊,这个时候,我不能够在他们身边,实在是煎熬的事,让我坐在帐中等着消息,再无法忍受。”
“此时此刻,他们需要本王。你们去备好马匹,只通知亲卫队,其余人无须打扰,我必须要去郊外的军营看看情况。”
“王爷三思啊,此事万万不可为。”小队长立马惊恐的劝阻道:“郊外燕昭人马尽管已经退去,但这并不能排除余留的暗探,若是王被发现,后果,实在是无法预想。”
“这么多年来,若我一直畏手畏脚,思前想后,如何成就现在的此番事业,必要的时候,迎头冒险的事是必须的。”
“王爷。”小队长又想劝阻,另外的一个军人已经红眼道:“卑职这就去安排马匹,卑职一直相信,王爷一定会成功。”说着,他已经退步向着军营内走去。
“王爷,千万要深思。”小队长依旧做着最后的努力。
燕平坚决道:“本王知道你的担忧,此事不用劝阻,我意已决,谁都无法改变。”
最后一字斩钉截铁的落下,燕平戴上手中的铜盔,手紧握铁剑,眼神锋芒的向着军营口走去。
等待不久,燕平的亲卫队已经全部在门口集合,他们是燕王最强力的尖刀,自然也是他敢去查探前线的底气所在。
“走。”燕平一拉缰绳,身下的烈马打个响鼻,向着黑暗的林中冲去,其后数十亲卫队同时扬鞭,策马奔腾。
临近被击溃的破败一处军营时,亲卫队队长将马拦在燕平马前,下马抱拳道:“王爷,到这已经不能够骑行了,必须要小心步行,否则马蹄产生的震动,会被敌军探出,到时就不好脱身。”
“好,那便下马。”燕平跨步下去,将烈马系在一旁的树上。
一众卫队人也下马系好马匹,一系列的动作无比熟练。下马的同时,一些人在四周警惕,上树眺望,卫队长继续道:“王爷稍等,等属下派去的侦查的人回来,我们才能继续行进。”
燕平皱眉道:“燕昭人都已经退去,即使有暗探,难道你们不能除之,何必在这僵持,你可知本王现在心急如焚,半刻无法苦等。”
“王爷,哪怕有一丝的风吹草动,卑职都会将你带回军营,只有保证王的安全,我们的存在才有意义,若王一意孤行,那卑职只能辜负王意,等到回营,卑职随意被处置。”
卫队长头低的极低,燕平表情不变,平淡说道:“那就等吧,你先起身。”
“谢王爷。”卫队长站起来,警惕的去了一边。
等了约一刻钟的时间,侦查兵回来,带来了前方安全的消息,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一行人在侦查兵的领头带领中向着林中深处探索前进,每至数百米,便会有人探查一会,才继续前进,站在中央的燕平凝重的看着前方不远出的军营,眼神开始收敛起来,眼球中的黑瞳不断扩张,又急剧收缩。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已经到了。
前方的一处燕平属下的军营,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被烧焦的的物品已经看不出模样,成为一团黑糊黏粘在地上。
在这些黑糊上,堆满了人的残肢和尸体,尸体一路开排,一直蔓延到了远处,一眼望不到尽头。
放眼望去,尸体堆积成的尸堆与被烧毁破毁的军营混杂在一起,没有尸体的地面缝隙,地面已经变成了深黑色,那是被血澿染成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