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华与燕昭两人,头一次谈起未来,却是一个不愿拖累另一个。
此时身体虚弱的谢风华,头一次起了无力的念头。她想到以前的嚣张跋扈,却意外屡次钻进了燕仲的圈套。
“你说的对,我们可以一起走。”但她还有燕昭。前世爱她,却说不出口的燕昭。
这辈子早早确定了心意,不正是因为如此吗?
“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吧?”谢风华昂着头,笑颜如娇嫩的春花。
“记得,执子手,携子老。”燕昭缓缓的说出,往常在信中写是一回事,眼下用自己的嘴说出这些话,又是另一回事。
燕昭面色绯红,只能拿起谢风华的双手,轻轻遮住面容,一双眸子透着亮,却是看也不敢看了。
谢风华笑了一会儿,忽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
“你干什么,你病还没好呢。”燕昭慌张道。
“不是说把燕仲捉起来了吗?我要去看看,这个该死的燕仲,不给他一点教训,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和子麟对他们还是太慈悲了。”
谢风华想着,这段时间和李子麟查探后,因为需要观望所以什么都没做,她恨得又开始捶床,怎么可以迟钝到这个地方,倒是给了燕仲机会,耍了今晚这个手段。
“你要看可以,穿的暖和一些,你病还没好呢。”燕昭摸到床榻前一件斗篷,笨拙的想给他披上。
谢风华心中如饮蜜一样甜,却是昂着头,固执的往院子去了。
在斗篷的掩盖下,燕昭握住了她的手。
感受着这温暖,谢风华的唇角上扬,拼命的压都压不下去。
“喂!放开我!”
在燕昭的示意下,那侍卫抽出了堵住燕仲嘴的破布,嫌弃的往地上一丢。
“燕昭,你成了魏王,就这样欺人太甚吗?”
谢风华轻蔑的瞥他一眼,冷笑道:“燕仲,我还想问你,大晚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谢府?我没记得邀请过你啊?”
燕仲脖子一梗,说道:“我是来探病的,谢风华,你们谢家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岂有此理!”
“客人?对两条腿走进来的客人我们当然欢迎,可是对于翻墙进来的小贼,难道我还要笑脸相迎不成?”谢风华冷笑。
“你……”燕仲脑中转的飞快,他被抓个正着,必须想法逃脱才是。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被弄醒的拂云,这才奔了过来。
“我没事。”她看了一眼庭院中,大部分都是燕昭的人,而谢府的侍卫估计也被药到了大半。
“你去找刘总管,先看紧了母亲那边,不能走漏了消息,免得他担心,这里有魏王,没事的。”她用眼神安抚着拂云。
“还有,燕仲是换了府上的熏香,你去查,是谁吃里扒外。”
领了她的命令,拂云匆匆而去。
“皇兄,本来呢我还想给你留个脸面,没想到咱们燕氏的宗亲,如今都沦落到要爬墙,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燕昭转了头,对着燕仲说道。
“谁,谁偷鸡摸狗?你不要血口喷人!”
燕仲一口咬定自己是探病而来。
“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燕昭冷着一张脸。
那侍卫听弦知音,立刻拿刀架在一个黑衣人的脖子上。
“我,我们……”那黑衣人自然是支支吾吾的。
“杀。”燕昭话音刚落,那被指着的黑衣人便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谢风华冷笑,这样的贼子,实在没必要顾惜他们的性命。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你们再不说,就和他一个下场。闯进谢府的人,还能活着走出去?”燕昭的声音回荡在院中。
灯火通明,乌压压围着的都是燕昭带来的暗卫。
燕仲抖了一抖。
离他较近的一个黑衣人,明显抖索的更加厉害了。
燕昭目光一指。
凌厉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饶命,饶命啊。”这人只是燕仲身边的小厮,哪里经得起这架势。
“瞧着挺眼熟的。”燕昭突然笑了笑。“你又不是死士,还有双亲家人,何必这样一言不发就没了性命?给自家主子陪葬,可不是件好事情。”
“小王爷,救我啊。”那小厮求着燕仲,可燕仲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他。
“你若说出实情,我饶你不死。”燕昭冷冷道。
“燕昭,你太卑鄙了吧!”燕仲突然大声叫道。
而此刻已经晚了,那小厮见有一线生机,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他们怎么换的迷香,怎么爬墙进的谢府,怎么埋伏,就连燕仲想生米煮成熟饭这种龌蹉想法,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听得那些侍卫都向燕仲透出鄙夷的神色。
“若说卑鄙,谁比得上你燕仲。”谢风华气的牙痒痒,她恨不得立刻一刀杀了燕仲!
“我刚刚说了,闯进谢府的人,还想活着出去?”
燕昭下令,“好好款待一下咱们燕仲小郡王,还有这个贴身的小厮。其他人等,就地格杀。”
“是。”统一的口吻和举止,干净利落。
谢风华咬了咬唇,看来她身边的护卫,也得换一批了,居安思危,今晚若没有燕昭,恐怕她自身难保。
当夜,燕仲被好好的“款待”了一番,鼻青脸肿的被丢出谢府,在大街上生生挨了半夜,直到清晨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了个遍,才被闻讯赶来的齐王带了回去。
那小厮在谢府保了一条性命,可在齐王府却是丢了。
谢风华就此捉出了府里的许多蛀虫,重新加强了谢府的护卫,又整顿了自己的暗卫,这又是后话。
各王府和世家消息极为灵通,不到半日,连街上的货郎,都知晓了燕仲贪图谢风华美色,意图不轨,却被发现个正着,被谢家教训了一顿便丢在大街上了。
众人对此手段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往后见了燕仲乃至齐王,都是摇头蔑视而行,把齐王气的差点中风,且也是后面的事情了。
豫王府里,又丢碎了好几个紫砂茶壶。
“这个燕仲,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枉费我还给他找了许多好药。”豫王恨恨道。
他身边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人,摇着羽扇,说道:“终究还是扶不起的阿斗,王爷不要再费心神了,若是要选,还是魏王合适。”
豫王冷笑道:“魏王,你觉得,他会听我们的吗?到时候谁给谁办事,还不一定呢。”
那羽扇士子不再说话。
南风吹过,平静的湖面吹散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