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寂静,此时已是丑时,灯火微弱间一身影从魏王府后门悄然离去。顺着长街,走过弯弯曲曲的小巷,在行至一破落的房舍前停住脚步,上前去叩响门扉。
此人就是顾启,住在此处的是他一友人苏燕。苏燕也是家贫如洗,举全家之力来到京都此地,就为了博取一个功名,可旧朝科举制度却一直从未再发行,苏燕也是与顾启一样郁郁叹息,终日不得志。
顾启也向自己好友苏燕坦言规劝过,魏王乃礼贤下士之人,一直都在征辟大批寒门子弟,望苏燕也一同应征于魏王府,届时吃喝不愁,还可更加安心学业。可苏燕却是一腔孤勇,死活不去魏王那个府邸,不想先向权势之人低腰屈膝。
此人成见太深,连顾启也无法子,只得叹叹作罢,但此时刚刚与魏王深聊过,魏王之意也是举整个寒门之力,全部应征科举,所以顾启在魏王离开之后,便匆匆来到此处,告诉苏燕这一惊天的喜事,多年苦等终于可以施展自己一腔报复了。
未过片刻,已被雨水岁月腐蚀的门扉从里面打开,来人蓬头垢面,但双眼却炯炯有神,随意披着一薄薄的破旧外套,待见到来人,爽朗一笑。
“来来来,我道是谁,原是贤弟,快快进来。”
顾启对自己友人苏燕此模样,未觉丝毫讶异,想必是他常年如此,不拘小节,可是磊磊君子也。
二人进屋,屋内简陋却又大方,只有一床、一桌、一书架桌砚也。些许椅子被立在房脚。
顾启早是熟门熟路了,自顾自的从房脚搬来椅子,打算与苏燕详谈。苏燕调侃,“贤弟如此了然,自己去搬椅子,我这主人算是了了了。”
顾启并未抬头,心中却是钦佩,苏燕之心胸宽阔便是大多人都无法企及的。立处如此之境,落落大方,郁郁不得志,却又如此饱含希望,幽默自侃,此次科举,必能为我等寒门之士进入仕途做最大的裨益。
“贤兄勿再取笑,此时登门只为一事,便是科举入仕!”
苏燕顿时惊讶,忙问:“怎么?是可以科举入仕了吗?”两眼急迫地看着顾启。
顾启慢慢地点头,“贤兄,咱们可以科举致仕了。”
苏燕听此,心中大喜,顿拍桌面。“好啊,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寒门子弟也终于等到出路了!”
“是呀,贤兄,此事千真万确,魏王为此次主考官,魏王公正廉明,我们寒门子弟入仕有望了啊。”顾启也激动不已。
“魏王?就是你一直向我提起的魏王?”
“对,就是那位。”顾启颌首称是。
“我一直听你说,魏王礼贤下士,治下有方,廉洁奉公,能得你如此赞誉,想必是位十分贤良之人。”
“贤兄缪赞,魏王之贤,魏王府所有寒门子弟都是如此评价,不止贤弟一人之尔。还望贤兄早早准备,待圣旨下达,便一起科考,一展才能与抱负。”说罢,顾启突然站起,对贤兄一拜,“此时甚晚,待过些时日,贤弟再与兄长细谈。”
苏燕了然,也不拖泥带水,随着顾启来到门前。
“贤弟,一路保重,待初试有名,咱们再聚。”苏燕双手拱抱,情真意切。
顾启回礼,两人都不再言语,顾启便匆匆顺着来时的路回府,苏燕见顾启身影消失于黑暗中,才慢慢跺进房中,并未再歇息,又挑灯夜读起来。
这边顾启匆匆回到府中,已是卯时刚过,顾启从后门进,燕昭正巧离开王府,准备早朝。
燕昭昨夜也并未睡几个时辰,都在书房整理前朝的科举制度,又与顾启、贺三郎谈过些许,心中自有了一番主意。
一路行至宫门口,燕昭下了马车,与众臣候在大殿外,等候辰时传召上朝。崔琰也在其中之列,暗暗斜窥燕昭,心想:此次要在大堂之上好好打压打压他,我世家子弟绝不会让你轻易的给削了权。
未过些许,女帝传召。先是各地各种急报传送,待一一解决了,谢照才看向一旁的燕昭。
“此次朕要重立前朝科举,为我朝堂再添人才,也让朕看看我世家子弟的优秀才干。”
此语一出,除却那些早已暗中知晓之人,他人都开始,小声地喧哗开来,重开科举,这,有利有弊啊。
谢照观此,并未制止,让这些个大臣们好好聊聊,他们,是忍不住的。
果然,很快,众大臣便安静下来,纷纷上奏。
“启奏皇上,微臣以为此事不可,科举之制,劳民伤财,我国边陲战争消耗累累,若再开此举,恐国力不堪重负啊。”谢照不用抬眸,便知道此人是世家的代表,谢照也未理会,只听着接二连三的奏报,不再做任何表态。
“启奏皇上,臣复议,此事若成,国政便耗费累累,乡村之间。州府之间,层层施令,待安排好事宜,已是来年。”
“启奏皇上,此言有理,情真意切,望皇上思虑再三。”
“臣也认为大人此言有理,不宜损耗民生啊。”
“陛下……”
……
谢照坐在皇椅上,看见跪下去请命之人已十之**,心中怒意更胜,但面上却不漏分毫。好啊,这世家真的是全部连起手来了啊。
燕昭一直再暗暗地观察谢照,见她眼神之中怒意,虽一闪而过,燕昭也看的清清楚楚,看来,女帝这次是铁了心要压制世家了,那么,自己今日在朝堂所言,有女帝支持,定对自己计划大大有益。
“魏王,你怎么看?”谢照打断了臣子们的侃侃而言,问向了一直不说话的燕昭。
燕昭心中早已准备,自然预料到女帝定会把自己拎出来,昨日风华一言,虽打动了女帝,但她却谋算的不止这些。
谢照是想拿自己当靶子,在她心中科举入仕已然是一个定局,今日朝堂提及,只不过为再看百官的归附,看他们多少是世家之人。如今,她看清楚了,自然得把自己推出去,当世家的靶子,如此,一举两得。
“回陛下,大臣所言都不足为惧。”
此言一出,满大臣哗然。
此时,崔琰走了出来,“微臣,想听魏王高见。”
燕昭了然一笑,“科举,是用分科取士的办法,让士子应举,以 ‘投牒自进’为主,不必非得由公卿大臣或州郡长官特别推荐,不知本王所言,议政大夫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