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燕仲的眼神就知道,燕仲是极为赞同他这番话的。精兵统领继续撺掇道:“还不如直接将燕明月杀了得了,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就是祸害!”
精兵统领说着便要拔剑,被手疾眼快的燕仲先一步压了回去。
“莫要冲动!”燕仲看了眼四下,低声说:“此话我就当你从未说过,注意分寸。”
精兵统领假装失言般垂下头颅,道:“属下失言,谢郡王警醒。”
燕仲摆摆手,双眼下垂兀自思索着什么。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崔疏月耳边,她本就对燕仲的无能有诸多怨言,这会儿自然不能看燕仲就这样将皇位拱手让人了。
看燕仲回来,崔疏月将他身后的人都避开,拉着燕仲回了营帐,问道:“军中的传言是真的假的?”
燕仲挑眉看她,“什么传言?”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就是燕昭答应要把皇位让给燕明月的传言,说她挟持了谢风华去要挟燕昭,燕昭妥协了……”
被这样直白地点明事实,燕仲的心情更差,他紧咬着牙,点头道:“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啊?那你呢?你拼死拼活那么久,为何最后获渔翁之利的却是她?凭什么啊?”崔疏月不满道。
燕仲自然也想问为什么,凭什么?
他从拿到尤权兵权的那一刻就没将燕明月放在眼里过,一路行军也都是他在正面打仗,燕明月不过用些伎俩收买人心罢了,如何能和他想比?
但是燕仲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有今天,咄咄逼人的燕明月将他说得一无是处,燕仲好歹也是皇室中人,天生傲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当初被贬的那一刻,何时受过如此折辱!
燕仲目光凛然,过了片刻道:“放心,我会让燕明月付出代价的,敢从我燕仲手中抢东西,她除了需要有胆量,还要有这个能力!”
“你要做什么?”崔疏月下意识问。
燕仲看了她一眼,抿抿嘴,道:“此事你就别管了。”
崔疏月又好像明白他的意思,劝了一句,“我不管,但你要小心……燕明月能活到现在并不简单,尤其是她身边那些暗卫。”
她这句话特指月一,月一的忠心令人咋舌,也没见燕明月如何宽待下属,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知道跟着燕明月出生入死。
以为崔疏月这句是句难得的关心,燕仲心绪稍缓,拍拍她的肩道:“我知道,你不必忧心。”
崔疏月淡淡点头,看着燕仲出了营帐,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仲心里被精兵统领的话激起一重一重浪,方才还在犹疑的心此刻显然已经定下来了,崔疏月不让他好过,他就让崔疏月去死!
暗处,精兵统领看到燕仲眼里迅速闪过的寒光,便知事情已成,但他却不急着走,而是混在人群中慢慢离开,亲卫队里的人尚且还没认出他来,但是不代表以后不会。
与燕仲离得越近危险也就越大,目的达成他暂时没有再冒风险的必要。
现在的任务便是寻找谢风华的下落。
燕昭交给他的命令便是要在这个时候挑拨燕仲的心思,燕仲急于求成,得知燕明月与燕昭达成协议必然不会退让,势必要与燕明月有争执,既然如此,燕昭心想何不利用两人之间的矛盾坐收渔利。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即便两人暂时合作,在面对最终目的的时候必然会两败俱伤。
燕昭算盘打得想,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他所想,燕仲动了心思,第一步迈出得并不困难。
燕昭这边,却是正大光明地派了一队精兵回京,命顾启立诏,却并没有说明要拿传国玉玺。
他还留有后招。
而与此同时,燕昭也派了人将前线这些消息传了回去,制造舆论。
燕昭也心知舆论的导向可以控制人心,只要让百姓认定燕明月与燕仲就是妄图篡夺皇位的乱臣贼子,他们下一步计划就别想走得那么顺利。
受到的阻力不小就更可以让燕昭伸展拳脚。
燕明月倒也聪明,将谢风华藏的极深,即便是精兵统领都没能找到她的下落,更别说寻了她一下午未果的燕仲。
随着时间推移,属下将整个军营都搜遍了没找到谢风华的下落,那么排除掉所有可能,谢风华只能被安放在燕明月营帐之中。
燕仲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书面折皱,问道:“几时了?”
“回郡王,已是子时。”
“军中巡逻队伍有几队?”
“按照惯例,该是十队,十步一岗。”
燕仲凝起一个冷笑,道:“传我的命令下去,明月公主首战告捷,军中摆宴,凡是夜巡的弟兄皆赐美酒一壶,”他顿了顿,又道:“至于这酒是什么酒,我想你该明白。”
“属下明白。”
“很好,”燕仲淡淡点头,挥手道:“去吧。”
那人离开之后,燕仲慢慢松开手,一下一下将书面抚平了,像是心情极好一般,喃喃道:“燕明月,跟我逗?呵呵……”
“哎,听说了吗?原来早上的消息是真的,皇上真的向明月公主妥协了,等到她拿上皇位,我们就都可以回家看妻娘了!”一名巡逻士兵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只是传言吗?”另一人问道。
“谁说是传言了?我可听别人说了,说是郡王正在派酒,凡是夜巡的队伍都可以有美酒一壶,估计一会儿就轮到我们了……”士兵兴奋道。
“切,这算什么?拿皇后威胁皇上,也只有妇道人家才能干出这么下三滥的事!”
“哎,兄弟,你可别这么说,要不是明月公主,说不定我们今日还回不来呢?总比呆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强吧?你说是不是?”
嗤笑那人噤声了,这边又有人絮絮叨叨说燕仲派酒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送酒了。
“兄弟们,今天郡王心情好,给你们每人一壶酒……哎哎哎,都别急啊,谁都有!不够我再去拿!”
士兵们一哄而散,托盘里的酒壶也被一瞬间抢光了,到了最后真是一瓶不剩,派酒的人失笑着摇头,心道弟兄们可真是穷苦惯了,还好自己派酒之前偷留了一壶,要不然今日可就没自己的份了。
他派完酒便偷偷摸摸回了自己藏酒的地方,摸出自己藏好的酒,仰头猛饮了一口,并不知道自己身后,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