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照君!!!”殷庆炎几乎是惨叫着扑过去,抖着手想要去扶住那柄不断在刘照君胸前摇晃的刀,但又怕自己一个用力,将刘照君扶出个什么好歹来。
殷嘉锐听到儿子的惨叫,知道坏了事了,气先消下来一半,出帐去看,见有个年轻后生胸前插着他的长刀,顿时另一半的气也消了。
父子俩同时转头向周边的巡逻兵喊:“军医!快叫军医!!”
“等等等等……”躺在地上的刘照君举手,“殷庆炎,我怀里揣着十个叠在一起的硬面馕,刀没扎到我身上,但是你要是不快点帮我把刀拔出来,它可能就要歪下来划到我了。”
已经把刘照君的墓志铭给想好了的殷庆炎:“……”
已经做好了儿子大哭一场跟他绝交的准备的殷嘉锐:“……”
殷庆炎偏头咳嗽了两声,刚刚撕心裂肺喊的破音了,嗓子有点疼。
他将插在十张面馕上的刀拔出来,狠狠扔去一边,然后又揪着刘照君的衣领子,将人扯起来,咬牙切齿地问:“你往怀里揣十张面馕干什么?”
“东阳放舟刚刚过来让我帮他保管……”刘照君反应过来殷庆炎的这个语气,不可置信道,“我没死成你很不开心?!”
“不是……”殷庆炎刚刚着实是吓得不轻,他气急败坏道,“你刚刚怎么不躲?!”
刘照君直喊冤枉:“我躲了!那一刀内力深厚,刚刺上面馕我就知道站着会死,所以才平地向后摔顺势卸力!”
闻言殷庆炎狠狠看了一眼他爹,随即又意识到这个神情有些不妥,当场给了自己一巴掌,把自己的头打的歪向一边,再转过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情。
“我偷了您的令牌调兵,而您对此毫不知情。”殷庆炎语气委屈极了,向殷嘉锐说道,“您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知道,我不打算告诉您了。”
殷嘉锐眸色微沉。
……
殷家父子俩又在军帐中对坐,这次桌案边上多了个刘照君。
因为刚刚那么一场闹剧,父子俩的谈判地位逆转,现在殷嘉锐成了理亏的一方。
殷嘉锐捏了捏眉心,低声问:“调多少兵?”
殷庆炎:“两千。”
殷嘉锐:“谁造反只带两千兵?丢人。”
殷庆炎:“我又不是真造反,只是去造个声势。”
殷嘉锐向儿子伸手,“御信给我一看,不然兵不能让你调走。”
殷庆炎将手伸进刘照君的衣襟中,将那十张面馕掏出来扔在案上,又伸手在刘照君的怀里摸索,最终抽出一封揉的皱皱巴巴的信来,递给了亲爹。
接信的手顿了顿,殷嘉锐看看殷庆炎,又看看刘照君,面无表情,但心中掀起骇浪。
“重要的东西放在他怀里最安全,目前还没有人近身缠斗夺物能打得过他。”殷庆炎解释了一嘴,将信封塞在亲爹的手里,“您快看,我们时间紧,任务重,赶着除夕前去大燕过大年。”
殷嘉锐正要接过御信,殷庆炎忽然将信件撤了回去。
“爹,我要去办大事,需心无旁骛,您以后别派杀手来我这儿了,误了大事可不好。”殷庆炎提醒道。
殷嘉锐探身抽过御信,一边打开信纸一边道:“今年开春后我就再也没派过杀手。”
亲爹没必要骗儿子。刘照君在桌案下悄悄拉住殷庆炎的手。
那么春鸢和去大燕路上来的那些杀手,都是谁派来的?
殷庆炎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是否去探查清楚了那些杀手的底细。
桌案下,殷庆炎反握住刘照君伸过来的手,面色微沉。
是谁,清楚他的动向,又一直想让他死?
西昌王确认信上的帝王御印,将调兵令牌给了世子,世子即刻调上两千速度快的骑兵,在军营里就安排好。
此行殷庆炎只带了近卫,远卫都分布在大燕境内,有的在各处探听“天劫”相关的消息,有的在安排玄鹤刀宗的立派之处,确保近卫们回来后立马就能入住。
这一趟“造假反”讲究一个“快”字,造假反的势究竟有多大,全凭朝廷和博闻阁那边传谣,但这件事的真实性需要殷庆炎亲自去确定下来。
每名玄鹤卫近卫带大约三十七名士兵,入天行皇城后就在各处造势佯攻,各队人以林苓放出的烟花信号为准迅速撤退。两名副官则潜伏在殷庆炎附近,随时准备带着可能负伤的殷庆炎跑路。
至于刘照君和东阳放舟二人……
三福打开王府的大门,有些警惕地瞧着先看见的东阳放舟,问:“你是谁?”
东阳放舟将身后的刘照君拉至身前。
刘照君冲着面前的空气打招呼,“老管家好,还记得我吗?”
身高较刘照君矮了一个半头的三福:“……刘公子,我在下边。”
刘照君低头看地面,“不好意思,您也知道,我看不见。”
较地面高上六个头的三福:“……”
打过招呼后,刘照君开始办正事。他掏出怀里的世子令牌,道:“世子有令,即刻遣散家中侍从仆役。三福锁上各处的门,跟着我们走。”
三福心中一惊,世子令他认得,当即向刘照君和东阳放舟行了一礼,跑去安排。
刘照君在王府门口移步,凭着记忆走向殷庆炎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