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着吵着,殷庆炎的嗓门又大了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苓问:“告诉您,您会拿谁试药?”
“我不拿你们试药!我为什么要信天劫手上有解药?他们只是知道这件事,又不是亲眼见过百日丸,更没有研究过!”
“您怎么能保证?万一太医院有叛徒呢?!”
“太医院要是有叛徒,早该用百日丸把我们毒死了,哪还用这么麻烦?!”
“万一他们是怕一下子毒死嫌疑太大呢?所以他们徐徐图之,想要从内部瓦解玄鹤卫……”
“要是太医院有叛徒,早一剂药解决掉我舅舅了!他们又不是针对玄鹤卫,他们是针对天家!!”
“陛下服用的药都有全体太医一一审查,一定无误。”
“百日丸也有!!!”
林苓不说话了。
“理亏了?无法自圆其说了?”殷庆炎不依不饶道,“你跟了我多久了林苓?别人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拿玄鹤卫试药是玄鹤干出来的事,不是我,不是我殷庆炎!!”
“……”
“玄鹤卫来我手底下是来讨活路的,无论近卫远卫,在你们不叛主的前提下我对你们有够宽容了吧?我说过,你们自从加入玄鹤卫的那一天就是给我卖命给陛下卖命!没有我们的允许,你们谁也不准死!!!”
“……”
“你以为百日丸是吃给我看的吗?你以为一开始的百日丸是我让玄鹤卫吃的吗?是玄鹤,是陛下!我们的药量和命都捏在陛下手里,不是捏在我手里!!”
林苓垂着眼,道:“……对不起。”
殷庆炎气到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是对不起我。十三年前你撕皮也要活下来的求生欲望到哪里去了?你就这么想死?”
眼看林苓已经认错,再吵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刘照君赶忙摸索着去握住殷庆炎的手,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看脸看脸,消消气。”刘照君将殷庆炎的脑袋掰向自己。
一旁的夏禾也恰到好处地提起另一件事:“都修整的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参加武林大会?”
殷庆炎没好气道:“明早!”
刘照君紧接着问道:“现在跟我接头的那个‘浮云’死了,这咋整啊?”
“……”殷庆炎才消下去的气又升起来了,他转头指指林苓,“看你干的好事!”
林苓嘟囔道:“我本以为刘公子是叛徒……”
她突然反应过来,大声道:“主子!这件事你没告诉我!”
“何止没告诉你!夏禾我也没告诉!”殷庆炎吼得嗓子都哑了,“因为你一声不吭地和‘天劫’搞假合作,我一直怀疑你和夏禾里有一个是叛徒!!”
夏禾当即跪下,拖着腔调地喊道:“青天大老爷!冤枉呐——”
刘照君被吵得耳朵有点疼,他无语扶额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全都是不信任害的!
夏禾也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为什么你们每次要干个什么事,都得连带上我受害啊?”
从一开始被刘照君当成坏人打了一顿,到后来因为刘子博又被刘照君当坏人打了一顿,又被殷庆炎打,被奇寒练打,被林苓半夜拿血淋淋的人头吓,又被殷庆炎打,又因为林苓被殷庆炎怀疑。
夏禾:“……”
青天大老爷,全玄鹤卫里数他最乖最能干,怎么他天天又是挨打又是遭罪的?
殷庆炎和林苓就看见,先前还演冤枉的夏禾突然拜倒在地上,脸朝下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一动不再动了。
林苓轻轻踢了踢夏禾,问:“怎么了?”
夏禾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好难过,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了。”
“对不起嘛……”林苓自知理亏,“这个月我的月钱都给你,好不好?”
夏禾当即从地上抬起脸来,脸上不见半分郁闷的神色,他笑道:“谢谢林姐,林姐真好。”
“你小子……”
事情说开了,大伙儿都该干嘛干嘛去。殷庆炎往刘照君身上一倒,开始装死。
“去喝水,你嗓子哑了。”刘照君推推殷庆炎道,“喝完过来躺我腿上,我给你按按头。”
殷庆炎抬头,哑声问:“按头?”
“我看你整天怀疑这怀疑那的,事情想多了就容易头疼。”刘照君轻声道,“我给你缓解缓解,你要是乐意的话,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殷庆炎去桌边喝了几口水,回来枕着刘照君的腿躺下。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穴位上揉按,力道刚好,殷庆炎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被按出了困意。
他嗅着刘照君身上的香料味,昏昏欲睡,脑海中却突然划过刚刚的吵架场面,又突然惊醒,一把抓住刘照君的手,坐了起来。
刘照君问:“按疼了?”
“不、没……”殷庆炎捂着额头,用力闭了闭眼,又躺回刘照君的腿上。
他说:“刘照君,你要信我。”
“信什么?”
“信我不会蓄意害你们。”
刘照君答应道:“我信你。”
殷庆炎反问:“你凭什么信我?”
刘照君:“……”
那你要我怎样?
通过林苓这次的事,他算是感觉出来了,殷庆炎现在的情况是路上随便碰见条狗,都得怀疑一下那狗会不会突然冲上来咬自己。这种多疑多虑的毛病是处境和身份所致,改不了,一旦改了,殷庆炎就会被许多看不清全貌的势力给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