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祖母今日不想说其他,只问你一句,你可知错?”
郁文低着头,地面上砸落一滴泪珠。
明明云初说了,不是他的错。
“我再说一遍,我儿子没错!”顾愫心看到郁文哭,心疼的不行。
她的话老太太无动于衷,只是更加的讨厌顾愫心。
郁文抬手抹一下眼泪,就要跪下。
顾愫心死死的拽着他的手臂,郁文低头小声道:“娘,你放开我吧。我不想祖母生气,不想娘被训斥。我只想大家都能高兴。”
“那你呢?”顾愫心双眸含泪,又问一遍,“文儿,那你呢?”
郁文咬着唇,他……他不重要。
“母亲,我知道你从来都看不上我。”顾愫心直视老太太,既然要吵,那平日里顾着里子面子不好说的话,索性全都说了。
平阳侯是爵位世袭,不过郁家是新贵,根基并不稳。到郁延续这里,只是二代。老爷子是走了大运,在帝王出巡的时候,冒死救了先帝,因此得了个侯爵的位置。
泥腿子的军户出生,在雍京是水土不服。人往上走了,就不会想再下去。
为了稳固和家族的长盛,老爷子让爵位继承者郁延续,娶了海平名门顾家女。
也就是顾愫心。
只是除了已故的郁老将军对这桩婚事满意外,老太太和郁延续都不满意。
郁延续有心仪之人,老太太则不喜名门贵女,觉得对方不好管教。
顾愫心嫁入郁家,明明是郁家求来的,可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郁延续的心不在她这,老太太三天两头的教她规矩,稍有不对就摆婆婆款来训斥。
而之前顾愫心一直未有身孕,下面的那些妾室们一个接一个的生。
让顾愫心以为是她的身体有问题,所以一直忍着气。
后来她有了郁文,知道不是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只是之前无缘,一直没怀上罢了。
但这时候,妾室们已经生了一堆的孩子。
她要为自己的孩子谋划,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为她的孩子,也是一直小心谨慎,能忍则忍。只想在郁家这个虎狼窝里,给她的文儿争夺一席之地。
为了更长远的发展谋利,每次郁文与家中的兄弟姐妹们起争端,顾愫心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哪怕再心疼郁文,也都会替郁文先赔罪。
她心里都记得,准备抓到把柄的时候,再一笔一笔的慢慢算。
只是她从来没有抓到过对方把柄,哪怕是她,都在想会不会真的是郁文的不对。
直到今日崔家小公子说了,她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逼她的孩子的。
顾愫心其实也并不想闹的太难看,可当郁槐说了崔家小公子是因身份高贵,所以攀诬他就没人觉得崔家小公子是错的。而老太太竟然还相信着郁槐,甚至也同意郁槐的说法。
究其原因,仅仅是因为崔相家的小公子,与她一样,都是出生名门。
只这一点,就足够老太太厌恶。
最后又见郁文那般委曲求全的模样,顾愫心只觉得自己之前错的离谱。
郁家人不会因为她的一再忍让,而有所改变,只会变本加厉的觉得她好欺负。
老太太并没有出声反驳顾愫心的话,她只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身为当家主母,肆意妄为,欺压下面的妾室,苛待庶子庶女。教导的孩子,也与你一个模样,只结交权贵,看不上任何一个门第低的。”
“媳妇做成你这样,还指望谁能喜欢不成?家中主君没将你休了,你就感恩戴德的偷着乐去吧。”
顾愫心嗤笑一声,她总算是明白了郁家人心中的真正想法了。
“母亲,郁家一直以来多少亏空,都是我掏嫁妆补上的,你算过没?你说我欺压妾室?可她们就差指着我鼻子骂了,我身为主母还不能责罚了?至于苛待庶子庶女,更是笑话。郁槐不止一次殴打郁文,我若真苛待,他还能活吗?”
顾愫心紧盯着老太太看,“母亲,你说要休妻,那便休吧。将我的嫁妆全部还来,我顾家的人脉郁家也别再继续用。还有府中开在各地的铺子,受我族中兄弟照顾,盈利颇多。这些年的盈利抽成全都算清了给我,什么时候了结了,什么时候我离开你郁家。”
想她出生于海平府的世家大族,族中人在朝为官,都是各府当官,很有实权。
何必要将自己的一生困在这乌烟瘴气,宠妾灭妻的平阳侯府内宅之中。
老太太瞧着顾愫心没有被她威胁到,反而还真的在想着休妻离开的可行性。她心中有些担忧,怕人真的要走。
郁家哪里有那么多的钱还啊!而且郁家这么多年,也确实是靠着顾家才将这并不丰厚的家底给撑起来,这才没有再叫人笑话了去。
顾愫心要是真的离开郁家,他们以后没了顾家的帮助,少了银钱来源,日子过的不好,还不知道要被人笑话成什么样。
老太太心里明镜一样,但她偏偏不愿意与顾愫心说一句软话,依旧是斥责,“你在胡说什么!你一个女子张口闭口的休妻还钱,像什么样子?”
“我只是依着母亲的话说下去罢了,母亲这就听不得了?”
顾愫心目光落在偷偷看向这边的郁槐身上,她态度强硬,“差点忘了你了。郁槐,你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郁文哪怕真打了你,我也不会让郁文认错。他是郁家嫡子,打你就打你了,还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