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从来没有如此露骨地看着路迩, 把他一切的想法通过对视传递。路迩光是被看着, 就已经感觉被江烬的眼神就给烫着了, 他浑身不安定地扭来扭去,心也跟着静不下来。
即便衣服破破烂烂不堪重负, 但路迩始终没有松开防备。他有大魔王的尊严,绝不能被一个人类给轻易点燃。
江烬的表情实在可怜, 得不到路迩的准许,就一直眼巴巴地望着他, 不时亲吻他的手背, 以表达自己崇高的敬意与爱。
好像只要路迩不开口, 他就可以永远这样憋着,忍着,绝不逾越半步。
多么理智而忠诚,温柔又体贴。
要是他的另一只手没有用力钳住路迩的腰,以防他逃跑的话, 就更有说服力了。
“不……”路迩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说,“我不喜欢这样。”
“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江烬不动声色地将整个身体贴了上去, 把自己变成了为路迩量身打造的牢笼,就这么死死困住了他, 用两个人的体温来代替多余的交流。
路迩挣了一下,在单纯的力量博弈中再次落了下风。于是轻喘着,还是说:“我不喜欢。”
听上去无比坚决。
趁着江烬沉默的片刻,路迩伸手扯来了一角被单,企图把自己裹起来。然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路迩还是可以完全感受到江烬的皮肤带给他的灼烧感。
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了门铃声。
两个人都听到了,但奇怪的是,没有人去管。
他们继续着他们的拉拉扯扯,江烬隔着被子抱住路迩,路迩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门铃声还在继续。
江烬忽然像是失去耐心一样,一把掀开了床被,整个人钻了进去,路迩哎呀一声,拿枕头砸他一下:“真疯了呀。”
“嗯。”江烬抱着他的腰,脸颊贴着路迩柔软的肚子。
他知道路迩又在悄悄用力,弓着身子,挤出漂亮的腹肌,他就伸出舌尖,夸赞似的描摹路迩的腰腹轮廓。
“不要不要不要。”路迩痒得难受,赶紧拍拍他的脸,“你去开门。”
江烬没有说话,一路顺着向下。
路迩身上好闻的味道怎么也闻不够,江烬埋首下去,食髓知味地品尝。
“唔……”路迩有点受不了,抻着脖子叹出一口长气。
这时,门外的人似乎有些急了,按门铃的节奏变快,响半声就又按一下,吵得不行。
江烬充耳不闻,他趁着路迩没有再挣扎,指尖缓缓摸索而至……路迩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一惊,膝盖就跟条件反射似的一弹,踹了他一脚。
当整个人飞起来的时候,江烬忽然记起了跨年夜那晚,被路迩拉坏的那把弓。
果然是这样。
他想,大魔王真的想拒绝一个人的时候,任他脸皮再厚也没办法了。
力量上的绝对压制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嘭的一声后,江烬摔坐在床下。
路迩抱着被子,有点心虚地看着他:“踹疼了没。”
路迩真不是故意的。
就算是大魔王,也总有一些事情没有来得及经历过。
缺乏经验所导致的手忙脚乱,体现在他刚才那一脚上面。
挺重的,路迩真怕把江烬蹬坏了。
“别担心,不疼。”
江烬苦笑地从地上站起来,他走到床边。
路迩缩了缩脖子。这个动作如果换个人来做,看起来便有些怯弱,但路迩不是的。
他缩脖子不见得是害怕,也许就是单纯的嫌弃。
就像天上落下怪物的尸块时,他也这样。
江烬的余光将他的各种小表情和小动作都尽收眼底,他不会再像刚才一样乱来。
江烬过去所有的贪得无厌,都建立在路迩愿意给他更多的前提下。他后来每一次的得寸进尺,也全是因为他相信,路迩从不真的拒绝。
但眼下情况有所不同。
江烬稍稍揉了一下被路迩踹到的地方,无奈地面对了这个事实:路迩是真的不想继续下去。
为了不要讨王的嫌,信徒自然要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所以他只是弯腰拿起了床上的衣服。
路迩就坐在离他一臂远的床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穿戴整齐。
两个人明明离得也不远,但江烬这次完全没有再碰他的意思。
其实这才应该是江烬本来的样子,他从不真正的失控。否则他怕自己做错了一步,就什么都抓不住。
就这样,江烬转身准备出去开门。
而路迩看也不看他,直接倒头躺下,似乎是不在意江烬到底要走还是留。他一翻身,背对着江烬。
两个人都没说话,但两个人都好像正憋着一口气,谁也没有在顺利地呼吸。
半分钟后,路迩意识到江烬好像还在屋里。
这人真是奇奇怪怪。
没多会儿,路迩实在克制不住好奇心,悄悄转过头,想看看江烬到底在做什么。
然后他震惊地发现,别说去开门了,江烬居然还站在床边没动呢!
路迩怕被江烬发现他偷看,就默默地又转过脸。但江烬还是发现了。
“迩迩。”
“干嘛呀。”
“……迩迩?”
路迩被他喊得一脸迷茫,翻了个身过去正对着江烬:“叫我又不说话,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