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太后憧憬,“那日听闻你去皇寺祭拜,本宫还真动了念,想着等水患这事彻底太平了,去皇寺吃斋礼佛一段,你看可好?”
“好是好,但皇寺在山上,日子清苦,母后怕是去了要受罪。”
“瞧你说这话!”太后摆手,“若不清苦,还叫什么礼佛!”
“母后说的是。”
李庭霄哄着她说了不少路上的见闻,听得她频频掩口而笑,后来看时辰不早,他才正色告辞。
缓步走出宫门,已是晚饭时间,宫内的一路繁华瞬间变为清冷。
炎炎六月,夜晚的空气有些沉闷,像是蒙了层不透风的纱,李庭霄还穿着上朝的冕服,出门后便解开两颗扣子扇风。
宫外却有人候着,见到他来,赶忙上前:“煜王殿下,我们何小侯爷有请殿下过府一叙!”
想到何止李庭霄就想笑,这一别两个月,也不知他跟右相家肖小姐怎么样了,反正,走之前他信誓旦旦定要把人追到手。
他让何府的执事回去,自己先回府,稍后便到。
两月未归,府中一切照旧。
风灯看似换了一批,比走之前更亮了些,而邵莱正在府门外等他,一如往昔。
他扶李庭霄下马,笑眯眯的:“殿下辛苦了!”
“嗯。”李庭霄抽回手臂,“本王要去北鸠侯府吃酒,回来换身常服。”
“是。”邵莱朝门内看了一眼,“殿下,阿宴求见,说不知殿下愿不愿见,让奴婢帮着问一声。”
李庭霄看他一眼:“人呢?”
邵莱赶忙答:“在西院候着,若是殿下允许,奴婢这就唤他去!”
李庭霄点头允了,径直往自己的金茳院去了。
第038章
望着李庭霄的背影消失在明亮院落中, 邵莱心中叹气,一溜小碎步去西院报讯。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却生份成这样, 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怎么了!
问刁疆, 刁疆就说因为流民闹事,殿下罚了阿宴,赶他去跟亲卫们住了一些时日,后来又好了,后来又不好了, 后来阿宴舍命救了殿下, 本来以为这回真好了, 后来到了旦县突然又不好了,究竟怎么了,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庭霄好久没见白知饮了, 路上, 他偶尔能感受到他从远处投来的目光, 却半个眼神都未回应。
他差不多能想到今天他求见是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 白知饮忐忐忑忑踌躇片刻,温声恳求:“殿下,听刁副将说,云村的亲卫营建好了, 我想搬去……”
李庭霄见他就心烦, 丢下句“留下也是碍眼, 想去便去不必啰嗦”, 便进屋换衣服。
再出来时, 白知饮却已经不在了。
他冷哼一声,迈大步子出门去找小侯爷吃酒。
北鸠侯府离煜王府不过两条街, 青圣脚程快,不消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
何家全家出门相迎,客套一番后,北鸠侯便借口身体不适告退,把后花园留给年轻人。
何止捧着酒坛坐在软垫上,像颗竖起来的冬瓜,脸上的肉挤成一团:“殿下见谅,嘿,我父亲年岁大了,不能熬夜。”
李庭霄点头,理解。
三人心照不宣,若是北鸠侯也加入,他们便没法畅所欲言。
他一天没吃,肚子早饿了,也不跟何止客套,先夹了几口菜吃。
他越不客套,何止越开心,这说明煜王跟他没见外。
煜王现在可是朝廷的红人,陛下真正的心腹,跟他结交没坏处。
如果说手握兵权时,乖张暴戾的煜王人人惧怕,现在整日微笑待人的煜王却让不少人发自真心的敬服。
朝中都在议论,江南道一行,没人能干得比他更漂亮,油滑如北鸠侯怎会不懂其中道理,于是这次,信奉低调行事保平安、做事总是慢几拍的何止第一时间出击,邀请煜王过府小聚。
何止也不催,等他吃了半饱才举杯:“殿下,此番江南之行功在千秋,何止敬殿下!”
李庭霄被他正儿八经的模样逗得发笑,冲他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由于下人都已被屏退,他们说起话来肆无忌惮,李庭霄跟何止打听这两月天都城的稀罕事,东拉西扯,不知不觉酒过几巡。
何止开始上头:“殿下,江南多俏丽佳人,这一趟有没有看上的?”
李庭霄捏着酒杯,笑吟吟看他:“怎么?何小侯爷不怕被打断腿了?”
“哦——错了错了!”何止连连摆手,舌头都大了,“错了,我大哥人间绝色,武艺超强,哪有寻常美人比得了他?那些庸脂俗粉肯定入不了殿下的眼,入不了!不过我嘛……倒该去江南转转,娶个漂亮老婆回家!”
李庭霄思索片刻,才想到他这个“大哥”是谁,只不过,他不愿提那人,便挑眉:“娶老婆?你不是说打算做个有用之人,向肖小姐提亲么?”
何止自嘲一笑:“人家哪看得上我!”
李庭霄瞥了眼他的肥肚子,轻笑:“你倒是追呀!”
何止边给自己倒酒边摇头:“难喽,不成喽……”
李庭霄端杯跟他碰了一下,好奇问道:“怎么?被拒绝了?”
何止一声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叹:“右相要将她送给陛下,小小何止还哪敢造次哦!”
“送给陛下?”李庭霄直起身,“陛下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