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呢,掌嘴!”
说是掌嘴,李庭霄却只是轻拍下他的脸,心中无语,这怎么开玩笑还开急眼了呢?
白知饮心知失言,低下头倔着不说话。
李庭霄叹气,回床上和衣小憩。
帐外,天蒙蒙亮,有早起的起来打水洗漱,时不时传来低低的交谈。
李庭霄醒了,见白知饮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站在那,有些诧异。
这个傻子,真轴!
他起床收拾,白知饮赶忙过来抢过他手里的被子,熟练叠好,他就在一旁看着他忙活。
白知饮察觉到他在看自己,但不敢看回去,所以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他咬了咬唇,讷讷地执拗道:“殿下,不要去,真的不能去……”
李庭霄胸膛里发出几声闷闷的笑:“白知饮,你还挺执着!”
听到他笑,白知饮悄悄松了口气,心中危机感解除。
就听他又说:“我改主意了,你跟我一起去。”
白知饮听了前半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是一怔。
他还是要去?
也是,煜王殿下一贯我行我素,哪会被别人的几句话左右?
让自己跟着去,但,千军万马之中,自己如何能保证护得他周全?
“殿下单枪匹马,如何能救出上千的黄石村民?再说,还要找宝绫,殿下本领再高,也是分身乏术,不是吗?”
“说的有道理!”李庭霄笑眯眯揽住他肩膀,“所以本王不是答应带你一起了?”
白知饮皱眉:“我们两个也不行吧?”
“谁说就我们两个了?白知饮你想什么呢?哪有一个人去偷营的?是偷营还是偷东西?”
“啊……”
“昨晚你一离开我就召集了我们的人,偷营的细节都安排好了,不过既然你非要进来添乱,勉为其难给你安排个位置。”
白知饮不满地低下头。
勉为其难?那又何必呢?
不,这样就能专心照顾他了,别的什么事都不管!
他打定主意,用力点了下头:“好!”
李庭霄斜睨他:“给你的位置很关键,能办好吗?”
本来想全身心盯着他保护的白知饮又茫然了,心情忽起忽落,还是回答:“能!”
不怕别的,他怕他一不高兴,反悔了不带自己去。
这个傻子,注意力真容易被转移!
李庭霄怪里怪气地一笑:“既然这般有信心,那立个军令状?”
刚才白知饮就说过这话,自然不怵。
李庭霄一本正经:“若是办不好,怎么罚你?”
白知饮声音清亮:“愿以死谢罪!”
李庭霄气得又拍他的脸:“再胡说!谁要你死了?”
白知饮不解。
办事不利,最重的惩罚本不就是以死谢罪了吗?
“那殿下想怎样?”
“若是办砸了,我想到时想怎样便怎样,如何?”
白知饮愣愣看他,某个瞬间突地灵光一闪,脸忽地红到了脖子根。
第063章
细细的下弦月躺在中天, 夜色如泼墨般深重,将大地笼罩在一片幽邃之中。
安勃尔的军营仿佛一头盘起的巨兽趴伏在草原上,篝火和火把映出连绵起伏的帐篷轮廓, 却无法驱散来自草原的阴冷和黑暗。
秋虫聒噪低鸣, 一队巡营守卫打着哈欠穿入两顶帐篷之间,像是误入了鬼蜮,再也没能出来。
暗处隐藏着幽灵。
李庭霄跟所有人一样,全身黑衣,黑巾蒙面, 外露的两只眼睛看向背着弓箭的某个人时, 微微眯了眯, 给了他一个缀满星辰的笑。
周围投来好几道好奇的目光,白知饮耳根发烫, 匆匆对他笑了一下, 弯腰在地上的尸体上擦刀身的血。
这队人解决了, 至少一刻钟不会有人再过来。
比想象中容易, 关押黄石村村民的几顶帐篷位于大营边缘, 他们被抓这么久,早没了还手之力,是以守卫并不森严,旁边只穿插着几顶绵各军的帐篷以示震慑, 他们只要悄悄把人放走即可。
目前主要的麻烦, 是他们无法确定周围这十几顶帐篷, 哪些住着村民, 哪些住着绵各兵。
借着微弱的光线, 李庭霄的目光在这些帐篷间来回逡巡,最后定格在某顶帐篷外的晾衣绳上, 那上头搭着条小孩的红肚兜。
他示意刘校尉带人在这边等,拍白知饮的背,朝那顶帐篷指了指,带他一前一后过去。
将帐帘掀开一条缝,两人游鱼般溜进去,白知饮一只手捂住亮起的火折子,把光控在不至于被帐外发现,又能看清帐内情形的亮度。
帐内两排通铺,如今挤挤擦擦睡了上百人,都是女子和小孩,火折子一亮,最近的几名妇人慢吞吞坐起,目光极为木讷。
其中一个嘀咕:“这么早……”
看样是把他们当安勃尔部的人了。
李庭霄压低声音说:“我们是湘军,来救你们,别出声。”
那妇人愣了愣,浑身一震,刚要开口,李庭霄抬指压唇,做出个嘘声的手势。
这些女子立刻会意,一个推一个快速附耳提醒,不多时全帐都醒了,不少人发出压抑的低泣。
李庭霄道:“别出声,还有哪些帐篷关着你们的人,出去后指给我看,你们必须听话,只有听话才能活着离开,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