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内心深处,总觉得身旁空落落的。
-
白知饮一路快马赶回天都城,心却被两根线扯得难受,一根来自前面的天都城,一根来自后面的西江。
难受归难受,速度却没慢过,十几天的路程他只花了九天,得亏瓷虎神骏,一般的马要是这么个跑法,早趴窝了。
他是下午到的,回到煜王府时,见门前的雪刚被扫过,大门开着,他便直接牵马进去。
门房看到他愣了愣,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这人被西陲的风吹得黑了不少,加上一路奔波有些蓬头垢面,要不是他还系着额带,还真不敢认。
“阿宴?阿宴回来了!”门房把扫帚往墙边一丢,探头往他身后看,想找煜王,“哎?殿下呢?”
又想到阿宴不会说话,便转头要去找邵执事。
却听身后的人回了话:“殿下要过阵子才回来!”
门房呆立原地,片刻,缓缓转头:“阿宴?”
“华叔。”白知饮打了个招呼,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就牵着马往里走,“我先送瓷虎去马厩。”
门房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进后院了。
白知饮松了口气,给瓷虎添上草料就去找邵莱,邵莱得了消息,惊喜得不得了。
他扶着白知饮的胳膊,看了又看,见他完好无缺才放心:“殿下几时能到?”
白知饮答不上:“邵执事,我回来是为了其他事,殿下还未从西江出发!”
“哦!”邵莱有些惊讶,又像是想到什么,小心地问,“不是……没跟殿下闹别扭吧?”
一副操心样让白知饮心里暖暖的,他笑道:“没有,邵执事,我是回来找母亲有事。”
邵莱便不拉着他讲话了,忙道:“那快去吧,白夫人正在西院呢!”
在旁偷听的泰金“呲溜”一下便跑没影了。
“白夫人,白夫人!”他叫唤着跑进西院,“阿宴回来啦!”
时娣慧在煜王府住了这么久,除了只负责在府中巡视的骁骑卫,熟悉的人都知道阿宴姓白了,但他们还是习惯叫他阿宴。
她一听,立刻放下手里的针线:“真的?在哪?”
“这就往西院来了!”泰金连窜带蹦地进了院子,“夫人,阿宴说话了!他的嗓子被治好了!西江有神医啊!”
时娣慧顿了顿,“噗嗤”一笑。
白知饮进院时,正看到母亲一脸慈爱地摸泰金的头,他过去行礼,又跟泰金打了招呼,还掏出一把路上买的芝麻糖给他,他被打发得乐乐呵呵,跑去跟厨房说晚上加副碗筷。
时娣慧欣喜地把他让进屋,接下他的小包袱:“饮儿,快去炉边暖暖!”
又给他倒热水,在他喝光后,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怎么突然回来了?”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时娣慧比刚到时多出几分泰然的神韵,又回到了当年他们家未遭难时的贵妇模样。
望着她嘴边的笑纹,白知饮心底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感动,他们全家正在煜王的庇护下一点点获得重生。
他想到正事:“娘亲,煜王这次去西江,跟绵各交战来着!”
“娘听邵执事说了,府上人都很担心,后来听说殿下胜了。”时娣慧仔细打量儿子,“你也上阵了吧?没受伤吧?”
“没受伤!”白知饮拉住她的胳膊,“娘,我这次遇到一个绵各的可汗,他以前是潘皋人,他说跟我父亲是八拜之交!”
时娣慧一愣:“八拜之交?”
白知饮眼中露出急切:“有这么个人吗?”
时娣慧微微蹙眉,缓缓坐在圆凳上,望着院子当间被扫出来的那一溜黑色地面出神。
“娘亲?”
他唤了好几声,时娣慧才回过神:“哦,你说,那人叫什么?”
“朱云察。”
“是他?”时娣慧松了口气,笑道,“他是跟你父亲关系是不错,也来我们家跟你父亲喝过酒,但也没什么,你爹常喊同僚来家里喝酒,他也不过偶尔来上一回,几时成了八拜之交了?哎?怎么,他还活着?”
“活着,如今掌管了绵各的一个大部落呢!”白知饮心想朱云察果然吹牛,又觉得不对,“娘为何这么说?他出什么事了吗?”
“娘也不是很清楚,此人原本是潘皋的一名武将,在我们家出事前就失踪了,你爹当时说的可玄乎了,说他带了两千人马去巡山,进了雪山后就再无音讯,都传是被雪神娘娘给收走了!”她笑着摇摇头,“如今看来,八成是被绵各人俘虏了?”
“原来是这样……”白知饮想了想,“那他跟我父亲?”
“同朝为官,脾气相投,所以走动的近了些,没什么的。”
“哦,孩儿还以为……”
“以为什么?”
“很奇怪,总是直觉他跟当年我们家的事有关。”
时娣慧笑着点了一下他的头:“你啊,疑神疑鬼!”
白知饮有点失望,还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早知如此就不提前回来了,自己确实是疑神疑鬼!
他很自责,竟然为了这点事就将李庭霄独自留在西尖驿,自己不在,谁给他暖床?
时娣慧犹豫片刻,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
白知饮凑过去看:“这是什么?”
“说到当年的事,娘亲倒冒死留了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