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人迹罕至连路都没有,穿行其中更是困难无比,一不小心还有可能被毒蛇猛兽攻击。
然清风已经在这片谷底生活半个月了。
准确的来说,他已经在谷底找寻了整整半个月。
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他手里还拿着半个月前,从云淡身上撕扯下来的一块衣袂,而衣袂的主人却仿佛已经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一般。
清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冒着没命的风险放弃了任务,好似不找到云淡便决不罢休一般。
念此,他继续朝着更深的林间走去。
这片崖底很大,他虽然已经找遍了,但还想再找一次。
说不定,还有他没找过的地方。
说不定,找到了呢?
可他有时候又希望自己不要找到,因为这么长时间了,若是真的找到了,也只可能是对方的尸体,又或者是一块……
找不到也许是因为对方没有死,已经自己离开了。
可这种希望实在太渺茫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即便不死估计也会断胳膊断腿,又怎么可能有本事从这里走出去,况且他替他挡了一刀几乎致命。
简而言之,云淡活着的可能性,比掉下来被野兽吃了的可能性更小。
他这半个月来找到了很多具死士的尸体,其中一些就有被野兽啃食过的痕迹。
念此,他再次加快脚步,好像只要再努力找找便能找到。
哪怕找到的一具尸体也好,就怕他最后连尸骨都不剩了。
他老是提他阿娘,他阿娘应该还在世吧?
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没了,该有多伤心?
还有他,他也……
早知如此,他便不该来接这趟任务。
这些时日,他为了找寻云淡的下落,脚底的鞋子早已磨破了,手掌也被各种刺荆扎破了,几乎是地毯式所搜,不放过任何角落,渴了就喝溪水,饿了便摘野果充饥。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在乎云淡的生死。
“云淡,你到底在哪?”他满目担忧和急切。
“我不怪你了,你出来好不好?”
“云淡,你这个傻子,明明已经拒绝了你,为何还要替我挡刀?”他真的喜欢他吗?
“我又没说喜欢你,也没有答应你什么,你凭什么保护我?”
“可我真的不想你有事。”
“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吗?”
曾今,这句他以为打死自己也不可能说出来的话,此刻却抱着微末的希望说了出来。只可惜,回应的只有空荡荡的山谷……
正当他有些绝望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他心中一喜,然而还未来得及转身便感觉到一股子肃杀之气。紧接着,他整个人被一头猛虎扑倒在了身下。
尖锐的犬齿险些贯穿他脖颈,幸好他反应快速的偏头躲过,但还是被猛虎的利齿咬穿了肩膀。
剧烈的疼痛几乎令他眼前一黑。
他这半个月在崖底风餐露宿,几乎没有吃饱过,体力自然不如之前。加上被猛虎从背后咬住了肩胛骨按在地上,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以为自己也要死了,可想到还未找到云淡,又或许云淡就是被这头猛虎吃掉的,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恼怒。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令他强忍住撕裂的痛意,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然后反手朝着猛虎的眼睛精准刺了下去……
他心知凭自己眼下的处境,几乎没有与猛虎搏斗的力量,故只能用最狠辣的方式重创对方。
果然,猛虎的眼睛被戳伤后,立即疼的松开了牙齿。
清风还来不及喘息,猛虎便怒吼一声,震的山林雀鸟纷飞,然后报复般的再次朝他扑来。
清风立即翻身躲过,然猛虎反应迅速,再次朝他扑了上来,因疼痛而胡乱撕咬抓挠。
清风力量不敌,也明白自己只有一击取胜的机会。
猛虎再次朝他扑咬而来时,他直接用手臂一挡,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利齿穿透手臂肌肉。
然他却顾不得疼痛,在濒临昏死之际,一把握住之前插进猛虎眼睛里的那把匕首,快狠准的直接刺穿了猛虎的咽喉……
“吼!”猛虎疼的剧烈挣扎,满地打滚,然后胡乱嘶哑抓挠。
没过一会儿,清风便已经遍体鳞伤了。
他咬牙硬撑,任其拼命挣扎撕咬抓挠都绝不放手。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血液的流失,猛虎终于渐渐地停止了挣扎。
清风也渐渐地脱力了。
他躺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抬眸望着头顶渐渐朦胧的蓊郁树枝,不知道是林中又起雾了,还是他眼中的雾……
他想:若是就这么死了,也算是将这条命赔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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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
阮老将军亲自监察。
他昨夜才风尘仆仆的抵达边关,今日一早还未开城门便守在此处了。
原本祁野的人,已经买通了官兵放他们出行,可如今有阮老将军亲自坐镇,想要逃过他的眼睛显然不易。
属下建议他:“主子不如再等一日?明日先放出我们已经出城的消息,或是派一队人马假装成您和阮公子。待阮老将军出关追赶,我们再趁机偷偷出关?”
祁野闻言沉默。
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他想到阡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