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什么结果,该来的总会来,门打开后姜音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诊断报告。
看见任清歌在外面,她下意识将手背在身后。
这个举动,让任清歌一直悬吊起来的心彻底坠入冰窖。
她动了一下唇,才发现自己身体的温度都快没有了,声音更是轻弱,“他没事吧?”
姜音知道是瞒不住的。
她问,“你自己看看,还是我描述给你听?”
任清歌僵硬地伸出手,“我看看。”
一张薄薄的纸张,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各项检查数据都被标了异常,任清歌白着脸一一往下看,最后视线定格在末尾那一段。
因变异药物引起的血液溃败,可见器官衰竭,疑似罕见血液癌,建议转上级医院进一步检查。
任清歌的视线模糊了好几次,她崩溃擦去眼泪,又仔细去看。
每看一次,她就绝望一次。
姜音抱住她,低声道,“清歌,小心身体。”
任清歌红着眼问,“阿音,能治的,对不对?”
姜音不想骗她。
抿唇沉默。
任清歌身躯下滑,跪在她面前,“阿音……”
姜音大惊,连忙抓住她,“清歌你不能这样,起来!”
任清歌知道很难,她也不想道德绑架姜音,但她没有办法了。
她抱着姜音的腿,埋首哭泣。
“救救他,求求你……”
……
任清歌的身体也撑到了极致。
她不愿意休息,想看一眼霍危,但是重症室不让家属进,这是规矩。
姜音提醒她,“清歌,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宝宝。”
任清歌一怔,手放在小腹上。
“霍危这边我会想办法,你不能比他先垮了。”姜音安抚她,“等他醒来,你要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任清歌闭上眼,温顺了下来。
姜音哄着她睡着之后,疲惫地来到外面,拿出手机。
有两个裴景川的未接来电。
估计那边进展很顺利。
姜音回拨了一个,裴景川接起,“卫东自杀了,我现在在回来的路上,后面大大小小的麻烦事,慢慢处理。”
姜音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千言万语,只凝聚成一句话,“快点回来,好吗?”
裴景川语气严肃,“你怎么了?”
“我想见你,就现在。”
原本大半个小时的路程,裴景川油门踩到底,硬生生把时间缩短到了二十分钟。
疾步赶到姜音身边,裴景川气息还不稳,就被姜音抱了个满怀。
他手臂一收,“老公回来了,别急。”
姜音喉咙一酸,“霍危出事了。”
她告诉他,霍危的病因在s国的时候就埋下了。
因为跟着董燕青的时间长,他流连于各个药物实验室,吸入了不少有害物质。
药物附着于内脏,慢慢变质。
简单的体检查不出来,病变过程又缓慢,所以霍危一直没有当回事。
直到去年发生太多事,他受情绪影响,导致了加速病变,低烧是身体告警,但是他还是没往癌症方面想,导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
姜音难过地说,“出事之前霍危就一直在低烧,烧了至少半个月,这么明显的癌变前兆,我竟然都没有发现。”
裴景川只问,“能治吗?”
姜音摇头。
真话她只敢对裴景川说,“世界上没有任何药能根治癌症,不然我父亲当年也不会……”
昂贵的化疗也只是帮助癌症患者延长寿命而已。
但所谓的延长,也不过是让霍危饱受折磨地活着。
最多不过一年,就必死无疑。
“以霍危的性子。”姜音哑声,“他不会接受化疗的。”
她流泪,“但是清歌怀孕了。”
裴景川神色微怔。
姜音靠在他怀里,低声说,“清歌告诉我孩子没有了,我给她做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人流的痕迹,我得知她被打了一针致幻剂,流产是她因为过度惊恐而产生的幻觉。”
裴景川道,“当时盛骁去找老卫谈判,我料到老卫会有动作,所以马上叫他们过去了,那么短的时间,只够老卫逃命。”
根本就来不及手术。
“可这是好事吗?”姜音很难过,“霍危根本撑不到孩子出生,清歌以后怎么办?”
裴景川轻抚她的脸,“别哭,会有办法的。”
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姜音一哭他就没辙。
姜音吸吸鼻子,打起精神来,“先转到上级医院稳定霍危的病情,治疗方案我跟妈妈想办法。”
用尽全力试一试。
几天后,裴景川的计划也完整得差不多,霍危从上级医院转出来,准备回国。
他一直没有醒。
回国的路上,任清歌始终待在霍危的身边。
姜音给她拿了营养餐,“孕吐严重吗?”
任清歌说还好,可她的脸越来越小。
血色很淡。
即使是吃饭,任清歌也会偶尔看一眼昏迷的霍危。
深怕错过什么,没发现他醒了或者不舒服。
姜音道,“上级医院告诉我目前还没有确诊是癌,这是个好的开端。”
任清歌点头。
她低头无言,泪水就饭,越吃越苦。
到松市时已经是凌晨。
过年前夕,放眼望去一片张灯结彩,但是因为天气太冷,路上没有几个行人。
任清歌拢了拢衣服,抵御寒风。
她握紧霍危的手,轻轻道,“霍危,我们回家了。”
暖色灯光微微恍惚,霍危紧闭的眼睛动了一下。
手指轻轻收拢。
第502章 宝宝很好
霍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他醒来时,入目只看到一片刺眼的白,浓郁的消毒水味充满鼻腔。
熟悉,又令他厌恶。
耳边杂乱的声音逐渐清晰,刺耳。
他侧头看去。
终于看清了任清歌的模样。
一瞬间,心与魂魄都归了位。
“清歌。”他声音虚弱,伸出手想摸摸她。
好沉。
仿佛没有骨头似的,霍危用了好几次力气,才将手抬起来。
任清歌抓住他,俯下身子用脸蹭他的手。
“你终于醒了。”她微笑,轻描淡写,“我们现在在松市,s国的一切都结束了。”
霍危轻抚她的眉眼。
眼眸半垂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任清歌以为,自己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他醒来,肯定会大哭一场,或者有很多话跟他说。
可此刻空气安静,她只想静静看着他。
眼神交汇,就是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