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赵容公,我不相信你不在意这些——你父亲在外面的女人,那些女人为你父亲生的孩子,你可不可以不要一个人忍着?如果你难受,我愿意和你分担,就像我愿意向你倾吐我的过去一样?”
周泽文一双眼睛坚定地看着他,赵容爽心中有些动容——他一开始是在乎的,但是发现一切都于事无补之后,就麻木了。
他平淡地回忆说:“啧,我小时候会觉得难受啊,可是长大之后就没那么多感觉了。”
“泽文你知道吗?我妈刚走那会儿,他带回家一个女人,他从来没问过我和我姐姐的意见,他带了一个女人回家,指着那个女人对我们说:‘叫妈妈。’那时候,我们都觉得委屈,我们都不愿意叫,但是为了讨好他们,我和我姐都叫了。”
“可是没几个月,那个女人没有再来了,换了别的女人。我爸像第一次那样,让我们叫一个陌生女人叫妈妈,我们叫了。”
“后来这样的情况有很多次,有一天我们不愿意叫陌生女人叫妈妈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不在乎了——因为在乎没有用。”
“泽文,我的在乎没有用。”
赵容爽平淡地讲述他过去深以为痛的回忆,感觉时间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以前一提就要伤心很久的事,被时间冲刷一番,就连提都不值一提了。
这是他和周泽文第一次袒露心迹——那些他们过去极度害怕的黑暗物质,就以这样一种平静的方式被解剖在阳光底下。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也没有悲剧的沉重压抑。
“我就说,我们会有很多个第一次的。”
☆、跌宕起伏
赵容爽说他们以后会有很多个第一次,周泽文突然刚想到之前他对赵容爽说过的话,他说等太阳出来了要和他一起去公园放风筝。
这倒不是周泽文贪玩,只是幼年的赵容爽从来没有放过风筝,他很羡慕公园里放风筝的小孩。这一点,“寻鱼”在报纸上说过。
周泽文一直记得,只是苦于后来学校的事情太多,一直没有机会履行当时的约定。
“那等放假了我们一起去公园放风筝吧?现在我就只顾着物理一门竞赛,有时间去放风筝的。”
“好啊!”
赵容爽欢快地应下,心想他和周泽文是天生一对,连对放风筝都有同样的执着。
从医院回来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周泽文扶着赵容爽上楼,五楼平时走起来没什么感觉,等周泽文扶着赵容爽上了五楼,鼻头上已经有些细密的汗珠了。
他靠在楼梯口的墙上休息一会,喘着气问赵容爽:“你中午是怎么自己一个人爬上楼来的?”
“刚开始也没那么疼,上了药反而走不了路了。”赵容爽抬手刮一刮周泽文的鼻子,把那上面的汗给擦掉了。
一阵“嗒嗒”的脚步声传来,那是男士皮鞋在地上走路的声响——赵容爽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他小时候每天都盼着他爸爸踏着“嗒嗒嗒”的脚步声回家,那时候他总觉得这声音比得上幼儿园里悠扬的儿歌。
赵容爽的心脏骤然紧缩,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
男人个头在一米八五左右,乌黑浓密的头发用发胶固定在脑后,眉眼之间给人一种凌厉的肃杀感,他嘴角微微弯起,形成一个十分虚假的笑容。
这人周身都显露出一种非凡的气质,容貌还是年轻的,心计却像一个百岁老者。
赵容爽从没见过那男人,但光看长相,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他下意识地把周泽文往自己身后护,同时皱眉问他一句:“赵思行?”
男人丝毫不在意赵容爽对他直呼名讳,反而笑着纠正道:“是赵容行。”
赵容行?
“容”是赵容爽爷爷给赵容爽这一辈定的字辈,但他爸后来生赵思琪的时候就没用过这个字了,现在这个自称为“赵容行”的人,把“思”改成“容”又是什么意思?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赵思行双手还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对赵容爽说话的语气又显出十分的亲和来。
周泽文早就察觉到来着不善,上前一步,冷冷地回他一句:“不好意思,我见外,不欢迎陌生人。”
赵思行闻言眉毛一挑,说:“这位同学是周泽文对吧?久仰大名!你父亲在y市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不仅在法庭上从无败诉案例,在证券市场上人人见了他恐怕都得喊一句‘中国巴菲特’吧?听说贵公子玩股票也是玩得如鱼得水,还是y市一中天才式的人物……”
“一口气说这么多不会喘吗?如果你真的知道很多,就该清楚我们是高中生,你现在等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我受伤请假,你等到天黑也等不到我。”
赵容爽没好气地打断赵思行的话,一上来就刨人家老底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容爽说到这个点上,突然意识到袁缘和赵容清的告诫不无道理——谁知道这变态是不是时时刻刻监控着赵容爽的一举一动?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等着他?
不过,赵思行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就和赵容爽挑明了说,他做出一副哥哥该有的姿态,亲切地称赵容爽“小爽”,又说:“我听说你一个人在y市读书,这段时间爸爸把我调来管理分公司,我作为哥哥,理应过来看看你,所以就提前了解了一些关于你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