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赵容爽说,“但是我不需要那么多……”
“要就全部拿走,不要就一分别动。”赵奶奶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又说:“虽然你现在是在读书,但这不是你不管这个家的借口。”
她又轻轻叹一口气,怅然道:“我是个没福气的,生的两个儿子都是不要娘的,你爷爷从来只顾他自己逍遥快活——我从十九岁嫁给他,就一手撑起这整个赵家撑了四十五年。你爷爷是去了阴曹地府了,两个儿子也对我不闻不问。你大伯从来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他们小时候,人人都说你爸要比你大伯机灵,但你看你爸机灵个什么劲?”
“当年你爷爷留给我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这么多年来,被你爸刮些刮些,也就只剩这么一点了——我给谁都是给,但我不忍心就这样把我们家祖上两辈打下来的江山葬送在你爸爸手里!”
“我该怎么做?”赵容爽问。
他见奶奶下巴一扬,对赵容爽说:“你去吧他叫进来。”
“谁?”
“你同学!”
赵容爽杵在那里,丝毫没有动作,他说:“我不想叫他进来,我们在谈家事,叫泽文进来做什么?”
“那我问你两个男人能有后代吗?”
“如果两个人也能幸福地过一辈子,那有没有后代又有什么关系?奶奶,您别生气,你看你有后代不也还是给您找气受?”
“哼!”赵奶奶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指着赵容爽低声骂道:“你从小就喜欢给我找气受,倒不如那个新来的什么行会关心人,一天天奶奶长奶奶短的不知道要叫多少遍。”
“那奶奶你去找赵思行好了,让他给你当亲孙子——不过我想如果不是想要你手上那些股份,他大概也不愿意巴结你,人家可不像我,他自己可有亲娘。”赵容爽又顶撞一句。
赵奶奶气得把桌上的杯子朝他砸过来,不过也没真的砸在他身上,不过是拿杯子出出气罢了。
“你去把你同学给我叫过来!”
“不叫……”
只是赵容爽这还没说出口,周泽文就听到屋里的动静自己开锁进来了,赵容清也跟着一起。
“奶奶,您这是怎么了?”赵容清走到赵奶奶身边坐下,又问赵容爽道:“小爽,是不是你说了什么惹奶奶生气了?气得奶奶连杯子都砸了?”
赵容爽去一边拿了扫把来清理瓷器碎片,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俩说起话来就这样,要不然也不至于连电话都不打了。”
“泽文,你坐。”赵容爽把周泽文扶到另一边坐下,自己也挨着周泽文坐下。
赵容清看形有些不太对,蹙眉问:“怎么了?你们原本不是在说关于集团股份转让的事吗?”
“你让赵容爽自己说!”赵奶奶又看向赵一真的遗照。她为赵一真从未在这世上留下一个血脉感到遗憾和惋惜。
在这世上没有自己的孩子真的不会感到落寞吗?她问赵一真的在天之灵。
赵容爽却假装没听懂他奶奶的意思,丝毫没提他和周泽文的事情,只说:“要我说股权转让的事,我觉得反正在我爸手里集团旗下的公司运营得也不怎么样。股份对我来说就是一堆算不清的烂账。我猜我爸现在巴不得奶奶拿大伯的钱去糊平那些破账,与其遂了他的心意,倒不如让赵思行接手这个烂摊子。”
“他不是想要吗?给他好了,他现在对集团内部的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等他忙得焦头烂额,那时候我大学毕业也正好和他争一争。”
赵容爽觉得这主意不错,既然赵思行整天闲得没事做,那就拿这些烂账困住他。他以为自己得了便宜,等他发现了这其实是个坑的时候,为了摆正自己在赵家的地位,定然不会甩手不干,反而要绞尽脑汁地去想解决方案。但赵氏家大业大又千疮百孔,即便他赵思行能力超群,没个三年五载可扶不起来。到时赵容爽已长大成人,手上还握有重金,不怕搞不过赵思行。
赵奶奶觉得这的确不无道理,刚刚的火气也因话题转移而平息,应声说:“这样也好,不过我这把年纪又得陪你演这样一出戏——你可真是个好孙子!”
赵奶奶指着赵容爽,面上佯怒,赵容爽早先说了那一大串的话,又开始胸闷,于是捂着胸口说,“不行,我看我还是得快回学校去,泽文,我们订今晚的机票回去吧?”
“回去什么?”赵奶奶出口阻拦道:“明天还有一天假,要回去你明早先带着袁缘回去,”她看向周泽文,严肃地说:“你留下来明晚回去。”
“为什么?”赵容爽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他像赵容清使了一个眼神,但并没有起到作用。
“奶奶是有话要和泽文说,你就先和袁缘去y市吧。”赵容清向周泽文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他也就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在这里多留一天。
赵容爽无法,只好答应。
夜里他和周泽文睡在一张床上,双手环抱着周泽文,问他:“泽文,如果有一天我变坏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会。”周泽文停顿一会,粲然一笑道:“我说你不会变坏——就算变坏,我也爱你,因为我现在是囚禁你的监狱,以后会变成埋葬你的坟。你是怎样的,我就是怎样的。赵容公,你不会变坏。”
他轻轻地附上一个温暖的吻,抬手关了灯,在赵容爽耳边说:“赵容公,你要相信,即便这世界没了光,但你依旧会有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