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
怡王的声音传来,松息开始努力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走进去时,神色自若,“怡王殿下。”
怡王躺在床榻上,眯着眼看着她,似乎还沉醉在飘飘欲仙中。
松息低下头,条理清晰地跟他汇报有关太子的事情,最后不忘说道:“多谢怡王殿下的赏赐,太子殿下如今时常看我看得入了神。”
江宗嗤笑了一声,“回去吧。”
“谢怡王殿下。”
松息快步离开他的卧房,还没走进偏院就忍不住扶墙吐了起来,直到胃里没有东西可吐了,她才擦了擦嘴,跌跌撞撞走回了自己屋里。
她躺在床上一夜未睡,第二日却还是准时去了东宫。
她看着江冶做题,脑海里却是怡王那副神情恍惚的模样,他嘴角残留的白色粉末,还有他判若两人的性情让她心里有了个猜想。
这怡王府真的不能再留了。
“姐姐近日是怎么了?为何总是心不在焉的?”
江冶的声音让她愣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姐姐。”江冶撑着脑袋,用那双妖媚般的眸子盯着她,“不然你想让我叫你老师?”
“不敢当。”松息垂下头,低眉敛目,她头上簪着的金步摇和耳上的珠翠轻轻晃动着,“太子殿下唤我名字就好。”
她今日一袭蜜粉色银丝长裙,脸上和唇上施着淡淡的胭粉色,江冶抬手抽出她头上的那支步摇,轻飘飘地说道:“这个不适合姐姐。”
松息只觉得脑瓜嗡嗡响,怡王那边已经够糟心,现在这东宫也不是什么安稳之地了。
江冶见她不作声,垂下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姐姐若是在怡王府过得不顺心,我可以告诉王叔让你搬进东宫。”
“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我一粗鄙之人住在东宫不合适,怡王殿下待我很好。”
江冶轻轻笑了起来,她总是把粗鄙卑贱挂在嘴边,却不知她举手投足间哪怕是有一丝敬畏也好。这一身繁饰明明就是穿给他看的,嘴上却又无时无刻在跟他划清界限。
“今日时候不早了,太子殿下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
松息匆忙离去,江冶把玩着手上的步摇,眼眸里多了一分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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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息刚回怡王府就被人带去了江宗的卧房。
江宗一人喝着酒,笑盈盈请她坐到自己身旁,跟刚见面那会儿一样斯文儒雅,“来陪本王喝两杯。”
松息不敢拒绝,听话地坐在他身边,接过他送来的酒一饮而尽。
江宗瞧她垂着头不敢看他,心里十分满意,又将她的杯子倒满,“你今日就是这副模样去的东宫?”
松息心里一惊,立刻解释道:“头上的步摇被太子殿下拿走了。”
江宗有些惊喜,捏起她的下巴,“看你一开始还不愿意,这不是做的很好吗。”
松息不自在地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
江宗把酒杯送到她嘴边,“让本王也见识一下你是如何讨太子殿下欢心的?”
松息瞳孔骤缩,她咬紧牙关,攀上他的身子,端起酒杯喂到他嘴边。
江宗没有喝酒,只是冷眼看着她,“只是这样?”
松息立马退下跪在地上,“还请怡王殿下恕罪。”
“头抬起来。”
松息直起身子,冷不防地挨了一巴掌,她脸上火辣辣的,耳朵嗡嗡响,怡王的声音却还是如鬼魅般飘进了她耳里,“要本王教你吗。”
松息也不管不顾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请怡王殿下恕罪,为了太子殿下,还请留我完璧之身。等以后取得了太子殿下的信任,我定会为殿下所用。”
江宗听后开口大笑起来,然后又捏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给本王记清楚你是谁的人。”
他松开手,坐下端起酒杯,悠悠喝了一口,“今日就放过你,明日不用去东宫,别让太子看到你的脸。滚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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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未时,江冶还不见松息来,心里有些担心,她从来没有迟过。
他本想派人去问问,却心念一转出宫去了怡王府,江宗在书房悠哉地练字。
“王叔,今日那女子怎的没进宫?”
“她今日身体不适,太子就是为了这事?”
“许久没见王叔了,今日来看看。”
江宗嘴角一勾,放下笔,“太子今日来正好,前些日子有人送了我一玩意,你定会喜欢。”
他把罗明送给他的弓拿给江冶,江冶眼睛一亮,接过后立刻捣鼓起来,“这是什么?”
“这是那女子做的。”
江冶有些惊讶,他等不及跑出去试了试,连发的弓箭,他第一次见到。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立马跟江宗告辞回了宫,他回去迫不及待研究起连弓,他要把这弓的图纸画出来让某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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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息休息了一日后脸上的掌印还没消,她让丫鬟多给她铺了层粉才勉强盖住。
她准时到了东宫,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江冶盯着她脸上的印子,打断了她,“你的脸怎么了?”
松息抬了抬眉,轻呼了一口气,也没有遮掩,“没什么。”
她继续讲起题,江冶被这么敷衍,心里来了气,“姐姐不愿告诉我,是不信任我还是觉得我无能?”
松息沉默半晌,笑了笑道:“我会想办法的。”
她刚要继续讲题,江冶却轻声说道:“你回去吧。”
松息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告辞,“那我明日再来。”
她就这么离开了,江冶心里更窝火了,他拿出那把连弓就想砸了,最后却还是住了手,一人静静地画起了图纸。
松息第二日准时来了。
江冶眼下一片青,他把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再差一点,他就能画出这弓的图纸了。
他为了能早些画完图纸,今日也让松息提早回去了。
松息出了皇宫,心脏怦怦乱跳。她昨天提早出来时发现平日里接送她的马车并没有在门口等她,许是以为她不会那么快出来,便去了别处。
她见没人注意,把身上的衣服头饰全脱了,只剩下她穿在里面的那身灰麻布衣。
择日不如撞日。
她一路小跑,没入了人市中。她将那些昂贵的衣服头饰全换成了银子,又买了身新衣和小刀,将头发盘了起来,然后马不停蹄出了城。
而江冶当晚终于画出了那把连弓的图纸,却再也没等到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