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他回了消息,只有一个字,“好。”
没有为什么,没有去哪里。他不好奇,也不关心。
徐心萝叹了一口气,有多久了?徐心萝想,他们之间的交流紧限于回不回来吃饭,下周要去哪里出差,周末有个需要夫妻一起出席的茶会希望她提早准备这样的事。当初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在公司忙了一天,回家后还陪她一起看电视,听她读自己刚刚写好的小说,晚上睡在一个被窝里,两具身体紧紧缠绕,两颗心也紧紧缠绕。
而现在呢,精神上的交流越来越少,身体上的交流也几乎没有了。两年前,在一次例行的妇科检查中徐心萝被诊断出了问题,后来做了手术,她左侧的卵巢被摘除了。自那以后,她明显地感到自己老了不少,终于明白了恐慌的意思。虽然齐继武一直安分,可她还是不放心,她剑走偏锋,用自己从巴黎买回来的几个限量版皮包和几身高定的衣服把齐继武的二秘倪可收入麾下,如果发现齐继武有什么苗头,她就会立刻知道。
也许从那开始,她和齐继武的关系就开始走了下坡路。齐继武不和她吵。他总是那么忙,可却事事都打理周到,无论是结婚纪念日的鲜花还是生日节日里的珠宝,样样都完美。但看她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冷了。
这次的事,也是倪可发短信问她,“先生送您的白玫瑰,您还喜欢吗?”
徐心萝喜欢百合,齐继武也从来没有送过玫瑰给她。可倪可说,“先生交待了花店,这半个月来,好像每天都送了花出去。”徐心萝心里波涛汹涌,她回复倪可说,“是吗,好像有两天没有收到啊,你能帮我查一查是不是先生太忙,交待错了地址,花被送到搬家前的旧宅子去了?“过了一会,倪可发来短信,”花店经理死活都不肯透露送花的地址,他说齐总交待过,如果地址泄露出去,那以后就不再照顾他们的生意了。“过了一会,也许是想帮徐心萝挽尊,倪可又发过来一条,”老板真是个细心的人,他可能是担心私宅地址会曝光呢。“徐心萝握着手机,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
后来徐心萝又旁敲侧击地打听到送花的事倪可原本也不知道,是齐继武生日那天,花店经理亲自送了两个大花篮到公司,当时齐继武带着一秘去参加了一个会议,不在公司。是倪可接待的他,花店经理也许是看倪可年轻漂亮挺喜欢,就多待了一会,白玫瑰花的事,就是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一不小心顺嘴说出来的。
送花。还每天都送。徐心萝记得当年齐继武追求她的时候,也用过这一招。平常公司商务礼仪往来送花定礼品什么的,都由秘书帮他打理,现在竟劳烦他亲自去安排了,可见对方是多么的重要。不让泄露送花地址,这是已经准备金屋藏娇了吗?徐心萝冷静不了了。她不想再掩饰,开门见山地问了他。他不否认,也不解释,只是给了她一张支票,让她别胡思乱想,还是约上其他太太,一起去巴黎血拼更有益身心。
徐心萝没接那支票。她不缺钱。她把自己关进卧室里,等着他来劝,来哄。可他没来,在这个城市里,除了这栋邻近市中心闹中取静独门独户的大房子,他在郊外还有别墅,在西区还有几套高级公寓。他搬去了那其中的一处。临走的时候他交待方嫂,太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自己最近忙着和外商谈判,精神压力大,也怕再惹太太不高兴,所以先出去住一段时间,等事情忙完了就会回来。
徐心萝坐在大床边悄无声息地哭了。她明白自己这是要失去他了。方嫂炖了银耳燕窝,徐心萝一边吃一边看电视。她把音量调到耳膜能够接受的最大声。这房子还是太大了,太空了,太冷了。
她是明白症结所在的。他们没有孩子。结婚十八年了,她从未怀过孕。她检查过,知道自己是没有问题的。家庭医生也告诉过她,齐继武也是可以生孩子的。她知道齐继武不喜欢孩子。从他们刚恋爱的时候,他就明确地告诉过她,自己不想要孩子。她犹豫过,担心过,可他的爱像蜜,浸得她软绵绵的,她的眼里冒着星星,她说,只要是你,什么都好。心里的某个角落里,却有着如得道高人一般参透一切的笃定和自信。她想,男人是会变的,等再过五年,再过十年,等他看到自己的同龄人都做了父亲,当他开始觉得两个人的日子有点冷清的时候,他就会改变想法的。可是,五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十八年过去了,在这一点上,齐继武始终没变。
哪怕他热衷慈善,出资建立了一所孤儿院,每年定期捐助,自己也会去做义工,会抱着身体有缺陷的孤儿一脸慈爱地合影,回到家里,面对着徐心萝的明示暗示,他依旧不改初衷。
一开始,徐心萝跟他开玩笑,说看他那么喜爱孤儿院里的孩子,将来会不会在里面选一个接班人来继承自己创下的这份家业。齐继武也笑,他说,当然不会,他们又不是我的亲生孩子。
徐心萝等着他说下句,他却说,别犯傻,怀孕生孩子多辛苦,你看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疼得死去活来,还有什么羊水栓塞,弄不好就一尸两命。
明的不行来暗的,徐心萝没跟齐继武商量,暗自停了避孕药。有好几次,例假晚了,她觉得自己这是成功了。齐继武不会舍得让她去堕胎,所以怀上了必定就得生下来。可她兴冲冲地去医院,大夫却也只是说她月经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