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曹国公府到底底蕴单薄,比不上世家出身,有了更好的女婿,他何必再回头?
更何况他眼看着曹国公大病一场要出家而后要将国公之位给自己儿子这件事出奇的怪异。
至于小九会不会生气?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哪有当爹娘的会害自己的孩子?
小九平素最关心梅娘,最想要梅娘开心,必定不会执拗下去,更何况若想要嫁入高门,以他侯府的地位虽不算高,却也能够添砖加瓦,让她后面有家族撑腰。
说到底,沈今川已经不再是必须,只能作为一个添头。
贤侄,这事,实在不成。
沈今川见他执意不肯松口,想不明白究竟为何。
难道薛闻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吗?
薛侯摇摇头,眼底复杂又无奈,好似一个老人瞬间抽走了他的精气神开始颓败起来:贤侄,我也已经劝过你了,但小九那里,属实是
属实是我这个做爹的当不得主,她自己,亦做不得主啊。
他已经有更大的依仗,自然不介意失去这个女婿,但若是薛闻能两个都钓着他更加乐意。
沈今川想得更加复杂,一瞬间醍醐灌顶。
他原先想着太子或许同他们一般有奇遇,才急需阿闻同他一起出谋划策。
可若是,阿闻被位高权重的强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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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闻越想越不对。
司膳局刚送上来的酥山冰冰凉凉,质地如同被冰镇过的牛奶汁子一样,质地却更加细腻。
上头点缀晶莹剔透的葡萄再兑上桂花蜜将口感更加丰富,点缀其中的桂花如同金碧流动,她拿着银匙尝了一口。
太甜。
甜得发齁,再加上冰,让她牙齿都有些受不住?
拧起眉。
而后放置在托盘内,她侧头回看一眼今日直接抱病后没有上朝更没有出过殿门的秦昭明心里越想越不对。
昨日她感觉到秦昭明态度不对后便怒气上涌,于是发现他遮遮掩掩不愿意被她发现的受伤真相。
这本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他们解开了隔阂,也让她面对了自己内心:她不能欺骗自己,她是喜欢眼前这个人的。
但等她理智起来,开始回想昨日才发现其中不对之处:便是大户人家稍稍得器重的侍者,便不会喜形于色。
便说那个服侍她的官员,举手投足之间行云流水,绝对不会有那样明显的神态变化,还让她抓个正着。
再说昨夜给她执灯的宫女足足有六个!
六个!
这什么概念。
她爹,不,薛侯这么大年纪的人在府邸里行走的时候才只有一个侍者执灯。
富贵人家绝对不会有隐患,出行的路上石雕石灯数不胜数,还有檐下的灯笼。
若说东宫奢靡,那倒也就罢了,太子殿下就不是一个需要执灯的人。
早就准备好的理由,甚至因为她厌恶黑暗所以准备好的光亮,引她上钩的伤势
若非她冷静下来开始回想,必定想不到会有人为了跟她说几句话,而将自己弄伤。
阿闻,你在想些什么?
秦昭明扬眉笑着,恰到好处地露出自己的虎牙,整个人少年气息十足。
精致的五官笼罩着日光辉煌,上挑的眼眸稍稍勾起,视线越过薛闻看了一眼被她凝视许久的冰酥山,视线冷冽。
而后在抬头看她的时候满目委屈,美目泫然欲泣,捂了捂胸口:有些疼了,阿闻,我会不会死啊。
薛闻沉默。
把手中的奏疏放下。
秦昭明伤了右手,但来东宫的折子不见少,甚至因为太子殿下被刺一事许多官员又上了请安奏疏。
太子殿下本就不愿意让任何东西来打扰,遇上这些奏疏更是可怜巴巴,薛闻没法子只能念给他听,而后听着秦昭明三言两语地将这个人分析完毕。
她再模仿着他的字迹来替他批阅。
薛闻上辈子因为敬仰过永昶帝,所以对他批奏下来的奏折模仿过几个字眼。
等她下意识用秦昭明善用的飞白书时便意识到自己错漏百出,但身边人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继续跟她讲着奏折。
在他面前,她是越来越没有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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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看着秦昭明坐躺在榻上可怜巴巴的眼神,忍不住叹口气。
早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但对上他,总会节节败退。
即便知道她眼前并非憨厚可爱的小狗崽,而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野兽,也依然会一次次心软。
但心软归心软,薛闻想明白之后又气又恼,显然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就是仗着她心软而已,仗着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