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格妮薇尔的目光瞄准了丈夫的圣剑。
“请用。”
阿托利斯勾了勾嘴角,大方的将佩剑贡献了出来。
高贵的君王之妻郑重其事的握住样式质朴的圣剑剑柄。
格妮薇尔手持圣剑,唇边始终挂着矜持有礼的笑容,毫不犹豫的将它置于骑士左肩。
凛冽的寒意伴随着迅疾的破空声弥散开来,肩上冰凉的触感激起了骑士对于战斗的敏锐神经,致使他下意识地绷紧躯体。但是他仍旧一动不动,只是保持着最谦恭的姿态安静的跪在原地,安静的等待着他期待许久的那一刻。
“我赋予你为恪守荣誉而战的无上光荣,骑士。”
王后的神情庄重肃穆,纤细的身姿竟也硬生生的显出几分英姿飒爽来。
在所有骑士静默的见证中结束了仪式,格妮薇尔拉着阿托利斯回去,路上随口问: “将第一骑士用来给我做护卫……会不会太过大材小用了?”
“怎么会?”阿托利斯蓦地回头,他很奇怪格妮薇尔竟然会这样问:“你可是大不列颠最尊贵的王后啊,使你不受伤害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这一点我明白。只是,我听说有许多民间骑士追随兰斯洛特卿而来,加入了圆桌……”王后终于还是向着王倾吐了心声。格妮薇尔等到现在才说,并非是担忧对方的不理解,只是因为内心深处担心王会被她所提出的这个假设伤害到而已。“我知道您很赏识他们?但是这样真的好吗?他们追随着骑士们,并非你的直属。即便加入了圆桌,那份忠诚恐怕也是对着……”
“格妮,你在担心我吗?放心吧,湖上的骑士是不会背叛的。”
心领神会的亚瑟王有点愣怔,还有点不知所措。他看到王后明艳的面容沾染了几分复杂,苍穹一般辽远深邃的眼底有着清楚可见的担忧,那关心是造不了假的。这份无言的温柔令一种甜蜜甘醇的味道开始在王的心底发酵,甜美的醉人,仿佛直接跌进了灵魂深处,使之战栗。
他好想要亲近她,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托利斯亲昵的伸手抚摸着妻子细软的头发,他沉默了一会儿,加速跳动的心脏在提醒着他在她面前的不堪一击。年轻的王有些突然的笑开,把格妮薇尔盘起的长发揉来揉去,几乎把它揉成了草窝。而后,又用手指一缕一缕去梳理对方那些被自己折腾的乱糟糟的发丝。
“给我严肃一点啊你!”习以为常的拍掉对方在自己头上作乱的爪子,忧心忡忡的王后狠狠的横了他一眼,颇为不快的抿了抿唇。
“没关系的。”王轻描淡写的说,他语调轻柔明快,大方又坦白,但是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他的郑重。“相信我的眼光吧,我的小公主。”
“什、这个小公主是什么……”
“这可是我对你的爱称啊!”
“这样的爱称我一点都不想要好吗!”抓错重点的格妮薇尔非常习惯又顺手的、去拽了拽对方闪闪发光的金发,气势汹汹的瞪视着他。恐怕连她自己都没能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在外人看来是有多么大逆不道,但是阿托利斯才不会去提醒她呢。
真好啊,被这样爱着的感觉。
没错。在这个瞬间,阿托利斯的确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是被爱着的。
他笑了笑:“这种事就交给我来操心就好了,如果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那我这个王岂不是白当了?”
“……那么好吧,既然您这样说了。”
最终,叹了口气表示无奈的格妮薇尔也只能妥协了,她选择相信王的判断。
亚瑟王宽广的胸襟气量折服了许多人,也使得无数人聚集到他身边,甘愿为了他的理想而挥剑。这件事,站在他身边的格妮薇尔再清楚不过了。
毕竟她从凯的母亲那里了解到了这个人的过去:亚瑟王从出生开始就被寄予厚望,自懂事之后就要每天接受训练,处于一天中有大半时间都在接受身为王的教育的水深火热当中,每天还要不停的去巡逻村庄和洗刷马厩。
丈夫早早的就背负上了责任,并以此做为目标奋斗,坚持不懈的努力追逐远方的荣光。就这一点而言,格妮薇尔虽然不能做的比他更好,更全面,却也绝不会去给他抹黑。
能够不惜做到这一步,这样严于自律的王根本不必担心他会昏庸起来,只要担忧他会不会高洁过头,将自己的人生全部贡献给国家就好了。这样的王当政,那是多少忠臣贤士痛哭流涕都求而不得的存在啊。
虽然格妮薇尔有时候显得很天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较好骗,但是在处理国家大事上,她是谨慎习惯了的人。任何可能给王和这个国家带来威胁的人,她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
因为手心握着无数人的命运,承担着这份重责,所以不小心不行。
在这些日子以来,格妮薇尔是和阿尔托利斯一起看着大不列颠逐渐壮大的,她私心里自然想要无论是谁都好,都决不允许破坏它的繁荣。
有时候,就连被她守护着的阿托利斯这个当事人都有点说不清楚,格妮薇尔这种在生活上比较迟钝的人,究竟是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变得这样敏锐的。
这个姑娘在意起一件事来的专注程度,就连阿托利斯这个正牌丈夫都不得不吃醋了。
阿托利斯轻佻的扣住王后的下巴,强迫她将注意力全部投到他的脸上。在她逐渐羞恼的时候,才盯住她闪耀着星光的眼眸,慢悠悠的开口:“现在它终于只能的盛得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