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应急的反击行云流水,这是战斗意识的完全压制。
老虎的战斗思维显然不能和运输工比。
火焰和爆炸从口腔内部燎尽了他嘴巴上的绒毛,甚至连牙床和下颌都缺了一块血流如注,没有依凭的尖锐牙齿掉落,插在地面。
老虎狰狞的脸上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但是,老虎的优势就在于,这种看上去可怕瘆人的伤对他来说,和擦破皮的区别实在不大。
肉垫无声地落在地上,逐渐上升的月光播撒在他洁白的绒毛上,连黑色的虎纹都闪闪发光,竖瞳和牙齿闪烁着凶狠和仇恨。
从扑到落这短暂的时间里,老虎甩掉了那个爆炸体,下颌的伤口都没有完全露于人前,就已经迅速愈合,只有地面上掉落的骨肉和鲜血能够证明刚才那般可怖的伤口的存在。
——「月下虎」,这才是中岛敦异能力的完整形态。
就像是逢魔时刻的「荒霸吐」一样,特殊的异能力会受到了特定环境的影响。
在中岛敦毫无意识之时,老虎只出现在月圆之夜是有内在原因的。
月夜仿佛就是「月下虎」的护身符,让他的身体一刻不停地自我治愈、自我恢复。
像是个永动机,论爆发、论持久,谁也不能和中岛敦的异能力相提并论。
医生也迅速意识到了什么。
她顺着老虎扑出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中岛敦那身破旧的背带裤和鞋袜都整齐地叠在角落。
中岛敦是做好了战斗准备的。
即使战斗意识和战斗经验非常差,但老虎的野性本能和恢复能力却足以弥补这个差距。
更何况,中岛敦不需要打败运输工,太宰治的命令只有一个字——拖。
他只要能拖住运输工就足够了。
用一个意料之外的新人来拖住主战力,这个买卖可太赚了。
医生都不用多思考就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太宰治撞上了她的视线,眼神中流露出无数的挑衅。
——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在算计谁。
果然,他不可能毫无准备地来到这里。
但运输工能拖,这个圆阵却不能拖。
一股强烈的力量驱动着,渗入地面的血液和最后一抹夕阳交织而成圆阵向内蔓延,核心在高塔旧址的正中汇聚成了一个“钥匙”的形状。
紧接着,这个形状就和圈内的某个点发生了强烈的呼应。
顿时,一阵强烈的光无视一切障碍迸发开来。
“钥匙”,这就是“钥匙”。
唯一能够打开某个阻隔,将核心释放出来的东西。
医生的眼神兴奋地望过去——她只慢费奥多尔一步靠近中原中也。
“钥匙”的强制析出会在数秒内造成宿主的虚弱、甚至失去意识。
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这股光亮却不是从中原中也的身上冒出来的。
费奥多尔被光刺中的眼睛里溢出了惊喜和强烈的兴趣,让他甚至没有理会中原中也给他腹部来的那一脚带来的疼痛。
太宰治抬起被绷带缠绕的左手,手掌上一层并不厚的石膏碎裂开来。他把“光”捏在指尖,故意展示了出来。
这才是那团光亮的来源。
“钥匙”并非有着明确的钥匙形态,而更像是一块石头——正像是涩泽龙彦喜欢收集的晶石。
颜色透亮纯净的晶石被放在太宰治的眼前,仿佛把他的瞳孔都过滤了一遍,让他整个人的线条都柔和起来,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稚嫩少年的纯真感。
当然,在场的谁都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
“诶呀,难道我没有说吗,‘钥匙’我早就已经拿到手了啊。”太宰治的眼睛一转,笑出了声,“好像真的没说诶,那真是抱歉,看来是我忘记说了——”
左手摇晃着“钥匙”炫耀,他这不走心的故意道歉,显然是一种挑衅。
而右手掌显露伤口上的血迹,还留在中原中也的后颈上。那被打开的“核心”顺着太宰治身体的一部分流入了中也的身体,让躁动不安的「荒霸吐」安分了下来。
「荒霸吐」是守卫,它在诞生之初就被赋予了使命。
狂暴与躁动是远离职责的恐惧和愤怒,让它无时无刻不想着突破宿主的桎梏。
而能够平息一切的,唯有太宰治一人。
“打狗也要看主人吧,”太宰治的眼睛扫过中原中也脖颈上束着的choker,他直视着听到这话后回头凶狠看着他的中也,“还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上,夺走我的东西。”
这没有头尾的话,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说中原中也,还是在说自己身体当中存在的“核心”。
「书」在储存下的形态,从来都不完全固定在它的名字上。
医生握紧了手里的注射器,万般不解,“就算……可——”
她实在是想不通,甚至连“想不通”的头绪都找不出来,“你不可能知道,‘钥匙’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所谓的“世界核心”。
港口黑|手|党能够拿到的情报里,最多就只有「书」的存在。
而「书」页在别人手里这个事实,首先带来的一定是防备而非进攻。
太宰治就算不走寻常路,也不可能无中生有、知道这么多情报吧。
无中生有当然不可能。
“为什么总是有人觉得,世上能有不透风的墙呢。”太宰治抬头,医生明明比他高出许多,却在气势上落了下风,“而且,这面墙的透风口,你自己也该很清楚知道才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