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只是想甩出一手的汗,此刻的心盈简直想甩出一身的汗了!今天怎么这么邪门,一个小时内被毫无征兆地表白两次。
心盈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依旧轻松:“或许你已经把心邮寄出去,可能快递比较慢,还在路上。送到了,我会拒签,让快递返还给你。”
“你没机会拒签。”
“为什么?”
“因为我亲自把心捧来送给你。”
不知何时大起的风吹得树木花草摇摇摆动,零落的花瓣在风的指尖飘扬、轻舞,瞬间落红满地。在落英缤纷中,他上前一步,取过刚刚被微风吹拂,而掉落在心盈乌黑秀发上的紫藤花,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手中的花朵,问:“你知道紫藤的花语是什么吗?”
心盈美眸微蹙,未答。
他看着心盈清澈的双眼,薄唇轻启:“紫藤的花语是……”话还未完,倾身向前,他的脸已经在心盈的脸侧、耳旁,似是要亲吻,但实则是似吻非吻的暧昧距离,他用温热的呼吸,吐出最后的几个字——“醉人的恋情。”
心盈脑中轰鸣四起,她愣在当场。
他看着心盈由于震惊过度而微微张开的米分嫩樱唇,声音温柔得如同情人呢喃:“晚上见。”
说完,他把掌心中刚刚还在心盈乌黑秀发上的紫藤花,放在唇边亲吻。
吻完,潇洒离开。
刚转身,手便立刻伸进裤子口袋,陆令辰拿出已震动许久的手机,应道:“沈院士,我马上到。”
心盈回到图书馆坐到悠悠旁边时已经快要中午,把冰糖雪梨递给悠悠,心盈拧开绿茶喝着。
“我们心盈最贴心了!mua~~”悠悠开心地附送飞吻一枚。昨晚,熄灯后的睡前卧谈会时,她喉咙有点干,咳了几声,就被心盈记在心里了。
拧开刚喝了一口,悠悠一个激动,连冰糖雪梨都顾不上喝了,满是遗憾地说:“唉,好可惜啊,你来晚了,陆令辰刚走!”
这哪里是可惜?简直分明确定是……幸运啊!
心盈暗暗拍着胸口定定心神,幸亏在图书馆没碰到他,要是刚刚那耸动的一幕发生在图书馆,整个学校岂不是要炸了,而她就成了千人骂万人恨个个欲除之而后快的烂女人。
“那有什么可惜的,两条腿的男人满街都是,他又没有三条腿。”
心盈也的确不觉得有什么可惜,长得帅有能力还深情的男人她不是没见过,她哥就是啊!从参加考试开始,永远都拿第一的超级学霸,小提琴、钢琴、萨克斯风、架子鼓样样精通的斯坦福高材生,照样不是喜欢一个女生多年,哦,还是暗恋,连说都不敢说。
“哎呀呀,你说!你把你米分红泡泡少女心丢哪里了!赶快捡回来!”悠悠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是真的很帅很有型,低调又沉默,有种禁欲千年的感觉。”
“可人家对这种千年老妖没兴趣!”
晚上9点半,忙完一切的陆令辰才从实验室出来。
繁烁的星辰如钻石璀璨镶嵌在漆黑天幕,只须稍稍仰首,便能将这亿万年久远的辽阔星空纳入眼眸。耳畔清净安宁只能于偶然间闻得数声鸟鸣,呼吸间尽是细细微风温柔以待送来竹间花影里的暗香浮动,眼前是这繁华都市难得的静谧安祥。
长身玉立于漆漆黑夜里的他,紧紧握起的手几不可见地轻颤,在那微微颤抖的掌心里是那朵已经有些枯萎的紫藤花,此刻,紫藤花香早已微不可闻,可她的发香却萦绕他心间如何都挥散不去,那淡淡的茉莉清香真真实实地告诉他,那晚撞到他怀里的真的是她。
那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等他疯了一样地跑去追寻,已不见她半点踪影。原本烦闷无序的心更加焦躁烦乱,他已然就要走火入魔!
今天在花园中找到她的那一刻,他真的快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狂喜,是他那一刻唯一能辨别出来的情绪。可在那狂喜之后,他脑中出现了太多现实的考量。
那一刻,他脸上的轻松表情把内心深处的惶恐、惊慌隐藏得滴水不漏,可其实,他知道自己在怕,怕她抗拒,怕她拒绝,怕她决绝地不给他丝毫机会。
人一生会遇到约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不足百万分之一的机会,为什么非得是他。不是你情深似海,她就会怦然心动。爱情,是这世间最蛮不讲理的东西。所以才有那么多的求而不得,遗恨终生。
实验室他的书桌上,是他休息时随手翻看的诗集,那本书中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句是——有朝一日你若动了情,千万得先守住秘密。在没弄清楚对方底细之前,千万别掏出你的心。一个高尚的心灵为了爱情而痛苦,永远是一场好戏。
而他……呵。
306宿舍里的四朵金花正斗地主斗得痛快酣畅,突然而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这一室的嘻哈笑闹,是心盈的手机,看到是本地陌生号码,心盈犹豫着接通。
“我在楼下。”陆令辰仰头,寻找306的灯光。
“我在楼上。”听到是陆令辰的声音,心盈随口应着。
“下来我们聊聊。”
“可我在忙。”
“不加价!”新的一局开始,斗地主欢乐的背景音配合着标志性的“不加价”,适时地传播到了电话那端。
大概是听出来心盈这个电话不太重要,心急的林妹妹已经开始催着:“心盈快点,新一局开始了!”
“忙着斗地主?”
“忙着……忙着丰富我的娱乐生活。”被戳穿的心盈怪不好意思的,可语气却理直气壮得有些可爱。
“你慢慢丰富,我可以等。”
“……”
有了他的电话,今天上午的事可以等安静时找个僻静处说清楚,以避免见面减少让别人发现的风险,可他却执着得紧,心盈无奈。
“我马上下去。”
时不时夹杂着“不加价”、“不要”、“要不起”和那三朵金花吱哇喊叫作为背景音的通话结束,心盈退出了四人欢乐斗地主。那边的三人嚷嚷着太扫兴、不够意思,心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大钞,在她们眼前招摇晃动:“我去买吃的,要吃什么?”
“瓜子!”
“话梅……等等还有冰激凌!”
“牛肉干!”某朵金花学着金星老师的口吻要她闻名天下的饮料,“橙汁儿!”
听到吃的,抱怨声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大晚上都不怕长胖的三只吃货兴奋地报着美食名。唉,吃货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楼下,心盈带着陆令辰来到宿舍楼侧面的僻静小道,小道的一边是宿舍墙壁,另一边是隔开宿舍和食堂的铁栅栏,时值初秋,铁栅栏上玫瑰色的蔷薇花瀑布似的垂下,在昏黄的路灯下,在繁茂的蔷薇花架旁,心盈停住。
“你说。”心盈微微仰头,目光直视着对面的陆令辰。
“今天事情比较多,刚刚才忙完。”他解释。
“嗯。”
“最近在调取整合大数据,反复验证阶段性成果,还有其他一些事,”他试图以最简单的方式,告诉她他的工作,陆令辰看着心盈米分米分的脸颊水汪汪似是会说话的眼睛,有些歉疚,“陪你的时间会比较少。”
等等!没记错的话,她一直在拒绝,可他充耳不闻就算了,现在竟公然以男友身份自居,而且好像她是黏人小女友,抱怨他陪伴太少,他是这个意思?
“你会不会搞错状况了?”
“不会。”
他直截了当的两个字噎地心盈一时接不上话,好吧,那换个问法。
“我们曾经见过?”
☆、第7章 也许风知道(二)
“我们曾经见过?”
“……不曾。”
“那为什么初次见面,你就对我说那番话?”
“如果我说喜欢,你觉得唐突,那就换一个表达——我不能让你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任何人。”
“我答应你,不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任何人。”心盈承诺,“至少研究生这几年,绝不会。”
原来事情这么好解决,何必绕那么一大圈,害她瞎担心。
陆令辰眼眸深邃得如同午夜星辰,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心盈,看她在昏黄灯光照耀下更风韵动人的脸,看她用如同阳春三月樱花般米分嫩柔美的唇,说着婉转却拒绝彻底的话。
心盈满口承诺,陆令辰却沉默着不置一词,想是他不确信,心盈豪气万丈:“君子一诺,胜似千金。不信?那我们击掌为盟!”
心盈刚伸出的葱玉般的手,被陆令辰毫无征兆地一把抓住,紧紧握在掌心。从未跟任何男子有如此亲昵,所以,当他微凉掌心握住她温热的手掌的刹那,身体似被强电流击中,强烈的感官反应瞬间麻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那刻,心盈脑中混沌一片,连下意识的挣脱都不知去向,只余直直的眼神一眨不眨地呆呆看着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心盈才后知后觉地有些赧然,可他却神情凝重严肃,眼中似乎是不知何来的压抑已久的深情。
“我不是你的别人!”他声音醇如美酒,却很是低沉克制,似是在极力隐忍些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松了心盈的手。
他声音本就低沉,此刻又在情感堆积到制高点即将全然爆发的当口,强制地压抑隐忍着,许是这温柔静谧的夜晚,这柔和朦胧的灯光在暗自作祟,心盈竟觉得此刻他看似平静无波的眼中深藏着悲伤,无以言说的悲伤。
心盈胸口莫名有些酸楚,想要安慰他,可刚开口,却又觉得以两人现在的情境,她任何关心的话说出口,都会给这段本就扯不清的关系再添混乱。
她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我……”
“我每天都会来找你。”
“你……”误会了。
“你无须担心,再忙都会来。”不给她说完的机会,她刚开口,他便当机立断接话。
“我们……”不是你想起的那样。
“我们每天都见,不一定非要做什么,我就是……想见你。”
心盈是见过极致精品的男人,可却不得不承认,陆令辰真的很耀眼。他五官并非完美到不可挑剔,可搭配起来却是那么赏心悦目,让人心悦臣服。他衣着简约却于细节和剪裁中更显质感考究。他低调到了骨子里,可那低调却更像磁场无声无息地散发致命魅力,吸引人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去探索。低调是最华丽的张扬,大概就是说他吧。
他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场和品位,就是能轻而易举地区别于芸芸众生而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可他再优秀再耀眼再吸引人,都不是她必须喜欢他的理由啊!且不说她真的非常享受一个人的生活,完全不想恋爱。再者她脑海中朦胧的爱人模样好像不是他那样的。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拒绝,彻底拒绝。
“我反对!”
“反对无效。”
“你简直强……强人所难!”
“你可以说强抢民女,不用客气。”
“你耍赖皮!”
“我不否认,但其实我更想对你……耍流氓。”停顿片刻,他目光似火地看她,说完最后那三个字。
微风徐徐吹来,蔷薇花影在暖意橙黄中摇摇晃动,柔和的微风自路灯下对立而站的两人间穿行而过。这轻盈的风吹不散她的浓愁,却吹乱她脸颊几缕发丝。
陆令辰骨骼分明的手忽然前伸,在即将抚摸上心盈樱唇的刹那,心盈猛地意识到不妙,迅速侧头躲过。
陆令辰看着心盈极度戒备又因略微羞涩而微红的脸,眼中尽是宠溺。
他是爱极了她那嫣红米分嫩的朱唇,可正因为爱,所以不忍轻易造次。
他刚刚不过是想拿掉被微风吹到她唇角的发丝,他不能容忍,任何人任何物去抚摸她的唇,她如樱花般美丽的唇只有他能轻薄,即使她的头发都不行。刚刚若是他有心抚摸,恐怕在她连躲都来不及时,已经被他彻底掠夺,怎会让她轻易躲过。
心盈有些气馁,仰头恶狠狠地盯着他,问:“你究竟怎样才肯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