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
两人下了城楼,周围围着看热闹的城民们微微退开了一些,他们看向白禹和凌骨的眼里有着恐惧。
凌骨心里无奈,这番雷厉风行在高效率的同时,也势必会留下一些负面影响。不过相比于之前城民们对帅府“免费保镖”的心态,凌骨倒宁愿他们能怀着敬畏。
“哥哥。”
凌骨正打算上马车的时候,却见人群中挤出个少年。是凌昭文。
凌骨突然记起上一次见到凌昭文的时候,凌昭文对他说的那番忏悔和那个被白禹丢掉的油纸包,虽然他对凌昭文还是不太喜欢,但这时候也停了下来,等他过来。
凌昭文跑到凌骨跟前两步远的位置,突然猛地停下来了,他小心看了一眼白禹,又缩了缩肩膀,十分害怕白禹的样子。但他还是对凌骨露出了个笑容,说道:“哥哥要大婚了。”
凌骨点头,这事儿百慕城的人都知道。
凌昭文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来,捏着手里并没有递给凌骨。他抬头看着凌骨,视线却不敢看凌骨的眼睛,游移着最后落在自己脚尖,只时不时抬头看凌骨一眼。
“我……本来想给哥哥送个礼物,可是我想帅府里有那么多好东西,我送的估计哥哥也用不上。”凌昭文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已经在一个医馆里当药夫子了,我才知道赚钱很难,也买不起什么东西给哥哥。”
“不过,我在家里找到了这个,不知道哥哥还记不记得。”凌昭文说着,连忙打开了手里的布包,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那是一块小木牌,一个坠子的样式,木牌上刻着一个凌字,刻痕很深,但已经被磨地浅浅一层,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凌骨没有原主记忆,自然对这东西没什么记忆,于是只抬头看着凌昭文,等他说话。
凌昭文见凌骨不记得,脸色又尴尬了几分,但随后表情又寂寞下来,声音都轻了几分:“这个是爹娘留下的。哥哥以前一直带在身上,不过有一次……被我强抢了过来。这是爹娘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了,哥哥大婚,我也不知道该给你什么好,所以就想把这个还给你。”
凌昭文双手递上布包垫着的那个木牌,低着头道:“不管哥哥信不信,我是希望哥哥幸福的。”
凌骨的心情很复杂。老实说,就以前凌昭文的所为,凌骨真不觉得他是什么好人。但又想想,凌昭文这个年龄段,正是一个人心态变化最大的年纪,如果自己真的不原谅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
好在这时候,白禹看出了他的为难。这一次有“原主爹娘的遗物”这个名头压着,而且这么多城民看着,白禹自然不好再把东西扔掉,于是偏头看了车架一旁等着的黄玉一眼。
黄胖胖脑袋一点,小步到凌昭文跟前,伸手接过布包收下了。
凌骨见黄玉收下,也明白是白禹的默许。于是他轻咳一声,对凌昭文扯了扯嘴角:“谢了。”
凌昭文抬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竟然有几分腼腆:“不、不谢的。哥哥,那我先走了。”
说罢,凌昭文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凌骨跟白禹上了马车,马车里固定的小矮桌上面,已经放着那个布包了。
白禹皱眉道:“扔了吧。”
凌骨无奈地看着他:“算了。好歹我也占了原主的身体,这是他爹娘唯一的遗物,留着吧。我有私库吗?”
白禹点头:“有,帅府就有库房。”
本来白禹想说凌骨的领域的,但一想,那个凌昭文给的东西,自然是不能让凌骨放在领域里。至于库房,帅府是真的有的,里头的东西多是其他城邦献贡来的,白禹不太在意,就全部交给绿珠在打理。
凌骨耸肩,伸手把那个布包包好放在一边,说道:“那之后回去找个盒子装了,放库房里就是了。”
白禹见凌骨不在乎的态度,眉头终于松开。然后白禹伸手拉住凌骨的手,笑容满满。
“干嘛?”凌骨挑眉。
“明日就成婚了。”白禹的手指轻轻滑进凌骨的袖口,他的指尖温暖干燥,让凌骨觉得十分舒服。
凌骨故意笑道:“统帅大人难不成还有婚前紧张?”
白禹摇头,说道:“你说成婚的时候,有惊喜给我。”
凌骨眨眨眼,想了想——好像,是这么说过的。
白禹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我很期待。”
凌骨也笑,看着白禹的眼神里情意绵长。他有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我竟然找到了爱人了。就像是原以为永远碰不到的东西,突然被送到了手上,那种幸福感扯着凌骨的嘴角和他的心跳,每一次血液的鼓动都是幸福的加持。
“白禹,我……”
凌骨张张嘴,却吞下了余下的话。
“我知道的。”白禹伸手把凌骨拉进怀里,重复道:“我都知道的。”
凌骨没有说话,仰头与白禹温柔地接吻。
这一天对百慕城来说是有重大意义的一天,城里的喧嚣经久不息。可是对帅府的人来说,这一天的“重大意义”完全不同。
帅府里除了白禹、秦谦和木莹,没有人真正经历过一万年前的事情。但是在妖兽一族,是有记忆传承的,所以他们才会对素未蒙面的“域主”有那样强烈的情绪。现在,域主要完婚了,完成万年前未完的那场婚礼。
这对有着那些记忆传承的妖兽来说,这场喜事并非是单纯的狂欢,它更像是一个庄重的仪式——它在改写万年前的那个悲惨结局。
这种感觉凌骨是无法体会的,当回到统帅府,看着焕然一新、红绸漫天的帅府、看着寝房里被提前换上的红色喜被、看着每个人脸上欢乐洋溢的笑脸……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凌骨望天——完了,他才是婚前紧张的那个。
79.chapter 79
大婚当日。天还没亮,凌骨就已经忙碌起来了。
红色的喜袍。白禹的是武装样式,凌骨的却是平日在帅府穿的宽袖长袍,外面还多配了一件同样艳红的皮毛大氅。凌骨看过那皮毛,发现更像是羽片连接而成。只在领口有一圈白色蓬松绒羽,清丽而暖和。
凌骨照镜子的时候,都被自己吓了一跳——镜子里的男人,唇红齿白,一头黑发如瀑披散,只从耳边牵出两缕在脑后系上了红绳,金色的左眼眼尾开着一朵大红骨花。看到的第一眼并非是区分男女,而是在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想法: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