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刘凌想了想那副*的画面,赶紧摇了摇头把它甩出脑外。
    “学武无非是发挥人身体里的潜能,并没有奥妙。更何况宫中没外面那么凶险,你也不必什么武艺都学。”
    萧太妃沉吟了一会儿,一一提点他。
    “窦太嫔有一手擒拿的功夫,你可以向她讨教;方太嫔虽练的是剑器,但剑器有一门袖里藏剑的本事,也能攻其不备,算是一招杀招;杨才人家传的绝技是暗器,可惜她学到的只是皮毛,你可以问问她有没有家传的秘籍,拿来我参详参详,或许不必学她那几招学艺不精的本事。”
    “她会给吗?”
    刘凌有些担心。
    萧太妃闻言笑了笑,露出一副“我还能贪图她的东西不成”的表情,倒惹得刘凌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了。
    那表情太过自然,就像是一个巨贾被问及“你想要讨饭的那个碗吗”这样无稽的问题,这样的表情让刘凌觉得自己实在是运气很好,也许真的找了个厉害的师父。
    至少方太嫔和窦太嫔那种对薛太妃都不低头的性子,谈及萧太妃还能露出“崇拜”的表情来,那萧太妃本事一定是厉害的了。
    “既然您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教我您拿手的本事呢?也是因为萧家武艺不外传吗?”
    刘凌好奇地问。
    “如果萧家本事不外传,那是谁帮高祖练出虎豹骑的?”萧太妃好笑地揪了揪刘凌的鼻子。
    “你现在太小,我都说了萧家功夫是内外兼修,你经脉都被废了,内力不成之前,学我的功夫只会受伤。先跟着方太嫔她们打好底子,也是一样的。”
    听到萧太妃的话,刘凌眼睛一亮。
    这意思是说,不是她不教,是自己学不了。
    等他学得了的时候,她就会教了?
    刘凌兴奋地一捏拳,迫不及待地向萧太妃说道:“那萧太妃,您快来帮我修复经脉吧!我要早日恢复,早日跟您学精妙的功夫!”
    “好!”
    萧太妃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身让焚琴煮鹤去为刘凌准备浴桶。
    看着刘凌满脸憧憬和亢奋的表情,一向平静的萧太妃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和薛太妃一般算计成功的表情。
    ‘为什么后背突然发冷?’
    刘凌打了个哆嗦。
    一定是他的错觉,错觉!
    ***
    萧太妃已经有很久没有来过明义殿了,这让每天守在明义殿里的赵清仪很是忧伤和愤怒。
    “都有一个月没来了,一定是薛芳又使了什么阴招,让她收了刘凌!她就一定非要刘凌拜遍冷宫里的人为师不成!”
    赵清仪烦躁地在殿中走来走去,手中为了压抑躁郁的佛珠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整个人犹如一只随时会发疯的母狮子。
    “不行,不行,万一要让刘凌知道了,以后等他长大,未必不是第二个刘未……我不能让他这么接近飞霜殿!”
    赵清仪给了自己一个借口,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得去飞霜殿劝劝她,让她不要再跟着薛芳胡闹了!”
    鼓足了勇气的赵清仪一鼓作气的走出了书房,在其他宫人的瞠目结舌下飞快地向门外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大门口,就有两个健壮的宦官拦住了她的去路。
    “赵太妃,您不能离殿的……”
    “我要去萧太妃那,你们可以跟着!”
    赵太妃用可以杀人的眼神看向他们。
    “要再拦着我,信不信我告诉刘未,东西我给了你们!”
    两个宦官一惊,其中一个犹豫着说:“您只能去飞霜殿,不能再去别处,我们必须寸步不离……”
    “跟吧跟吧!”
    赵清仪不耐烦地越过他们,径直向飞霜殿而去。
    飞霜殿的人都已经对赵清仪熟悉无比,一路都没有人拦着她,由着她登堂入室,直入后院刘凌练武的地方。
    她老远的就见到一个巨大的浴桶,乍开始还以为是萧太妃在洗澡,反射性地转过身子,突然又想起来她是绝无可能在露天的情况下赤身露体的洗澡的,又转回了身子举目看去,才发现是刘凌泡在桶中,萧太妃只是坐在他身侧,边陪着他说话,边不时给他添点水。
    “这大冷天,在这里洗澡?萧家还有这样的功夫?”
    赵太妃不知道刘凌先天之气的事情,这事薛芳也没告诉几个人。
    坐在一边的萧太妃从赵清仪一踏进院中时耳朵就微微动了动,待听出是赵清仪的脚步声,也就没再挪动,任由刘凌在那里絮絮叨叨。
    只听着刘凌埋怨着薛太妃夜宴那天不让他叫自己去赴宴的事,萧太妃笑了笑:“我发誓不出去的,也不随便让人进来,薛太妃知道你喊我也没用,所以才不让你来。赵太妃也是一样,没办法到处走动。”
    “难怪了,方太嫔不自己来,非让我给你带话。”刘凌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学着方太嫔那“温柔似水”的声音说道:
    “方太嫔让我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紫栏殿里的方知蓉’……”
    “刘凌!”
    一声尖利的厉喝从他身后传来。
    刘凌转过头去,被赵太妃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
    咦咦咦咦咦,刚刚不还说赵太妃不能到处走动吗?!
    怎么现在脸色跟个索命的女鬼一样!
    “赵清……”
    “刘凌!回去后把薛芳给我叫到明义殿来!务必!必须!否则你以后不用在跟我听什么故事了!”
    赵太妃看了萧太妃一眼,露出责难的表情:“你不该教这个孩子的!”
    刘凌只觉得萧太妃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沉,而后只看到萧太妃嘴巴不停蠕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另一侧赵太妃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似得,脸色又白又红。
    原来是萧太妃用了“束音成线”的旁门之法,用内功将声音送到了赵太妃的耳边:“是我自己要教他的,他与我萧家,大有渊源,他有先天之气……”
    听到“先天之气”几个字,赵太妃就根本站不住了。她身子缠了缠,扫了眼身后跟着的两个宦官,再不敢多呆,只口中狠狠地骂了一声:
    “薛太妃那个心软的家伙!就不怕像以前一样,又救出个白眼狼!她就是见不得小孩子受苦!”
    她狠狠地骂了这一句话后,似乎是不能忍受萧太妃的“愚蠢”,立刻掉头就走。
    两个跟来的宦官面面相觑,不敢多看萧太妃一眼,也跟着狼狈离开。
    留下一头雾水的刘凌,傻乎乎地开口:
    “我说错什么了?”
    “好孩子,你没说错什么。”
    萧太妃和煦地笑着,又添了一瓢热水。
    “你回去和方太嫔说,我现在脑子不太好,承蒙惦记,但记不得了……”
    胡……胡说……
    刘凌瞠目结舌地看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萧太妃。
    刚刚还让他向方太嫔学“袖里藏剑”的!
    连人家袖子里有什么都知道,还能不知道她是谁?!
    ***
    傍晚,明义殿。
    接到刘凌消息匆匆而来的薛芳,在赵太妃亲自带到内室之后,被她压低着声音一阵臭骂:
    “你搞什么!有先天之气的孩子也敢带着到处跑!还送到飞霜殿里!”
    “我也是没法子,你不是不愿帮我吗?”
    薛太妃凉凉地说道:“而且我送去的时候,可不知道这孩子有先天之气,是萧……她摸出来的,他经脉小时候就被人废了,要续起来需要一些功夫。”
    “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情况!他要是疯起来怎么办?万一要把刘凌吓到了呢?万一刘凌……”
    万一刘凌知道了真相,长大了也找她要《禁中起居录》呢!
    “他不是只有晚上才发病么?”薛太妃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又不会让刘凌天黑以后去他那。”
    “你在这里质问我,我还想质问你,‘她’曾发誓不离开飞霜殿半步,为什么还会到你的宫里来?你到底用什么引诱‘她’的!”
    “来的不是他,是她!”
    赵太妃低吼。
    “他以为自己是‘她’,她又没发那个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无聊坏了,去找以前的‘朋友’排解,有什么错?”
    “你在强词夺理,只要他身份不变,哪怕脑子坏了也是他,就不应该出来!你难道不知道避嫌吗?”
    薛太妃皱起眉头。
    “避嫌?避什么?我还要为那个混蛋守身如玉不成?若不是你逼着他发了那个誓,我软磨硬泡早就……”
    赵清仪咬牙切齿地瞪向薛太妃。
    “……原来如此。”
    薛太妃瞪大了眼睛,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她连说了两个原来如此,赵清仪却是一副无所畏惧地表情,梗着脖子站在那里,毫不以为意。
    “你二人,也确实是……”薛太妃将‘一对可怜人’咽下,“可惜这宫里和你一样想法的可不止一个人……”
    “还不是你!”
    赵太妃气坏了。
    “其实这也是件好事。太后曾命人严加看守你,却不敢冲撞萧太妃。刘未十年没问起《起居录》的事情,那两个脑筋死板的宦官只知道听太后的命令,连刘未都不知道有这么两个人,刘未也命令不动他们,你大可经常出入飞霜殿,名义嘛……”
    薛太妃狡猾地笑笑。
    “刘凌泡澡扎针一弄就是一两个时辰,小孩子忍不住寂寞,萧……他也不是话多可以替刘凌解闷的人,两人常常就这么干瞪眼坐上一个多时辰。你本来就是要教刘凌学史的,听书在哪里不是听?刘凌经脉要好至少得几年,你每天去教教刘凌,顺便和‘萧太妃’说说话,免得一大一小无聊,岂不是很好?”
    赵太妃听了薛太妃的话,手中攥的死紧的佛珠慢慢放松,神情也没那么狠戾了,倒像是个普通的中年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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