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文章中所提,众人反反复复的言论中,高度重叠的那一条便是:顾繁竟然能够救下飞机里的六百三十人,为何救不出酒店里的十五人。
十五与六百三十,四十二倍的差距。
周晴与桐木的粉丝因偶像突然丧命,悲中只想发泄阴郁在心头的郁结之气,而这个文章,恰恰给了他们出气口。
谢勋之死顾繁尚未从中摘清关系,如今又加上了酒店的灾难,顾繁一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就连墨煜琰的名声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一丝牵连。
顾繁不在乎自己被人说,却不能容忍网友对墨煜琰的指责。
她倒是没有傻到在微博上跟情绪激昂的网友对呛,只是让顾寒这个她明面上的助理在微博上发了一条消息。
顾繁,只是一个平凡的姑娘。
只是简单的这一句话,没有解释,没有抗辩,更没有委屈,只是一个人在阐述着一件事实。
而这条微博,并非是发自顾繁的微博,而是来自刚刚加v,标注为顾繁助理之人的微博。
顾繁为什么没有亲自上微薄发话,为什么要助理代劳,她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还是昨天的事情受到了惊吓。
就因为一句话,引出了众人的无数猜测,这个时候有些人才想起来,顾繁终究是经历了一场劫难。
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该将逝去的十五条生命归咎在她的身上,她平不平凡众人不预定论,但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凭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难道就因为她曾经救过人,就要被道德名声所绑架,就要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他人?
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
当初顾繁救下六百三十人后就曾说过,她不是英雄,她只是一个想要活下来的人。
想要活着,是每一个人的本能。
对于众人的疑问,网上已经有人给出了很好的答案:“当初的劫机事件,危险在于劫机的罪犯与飞机坠落的险情,而显然的一点事是,不管是罪犯还是飞机坠落,所能控制的时间是可以估算的,换句话就是说,从飞机真正失控到机组人员彻底死亡的这段时间,足可以让人做出自救或是出手救人的举动的。”
“而反观火灾,以昨晚上京都的天气与酒店里的设施来看,酒店二楼起火,很快就会蔓延到三楼,四楼,看过纪录片的人都知道,死在火灾中的人大多是吸入二氧化碳窒息而死,而当时正直午夜,顾繁与其助理应该还在沉睡,发现着火的时候火应该已经蔓延到了四楼,那么也就说,顾繁只有不到十分钟逃命的时间,而除去慌乱,惊恐,被烟封路看不清路这些因素,顾繁真正逃命的时间可想而知。”
“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你们凭什么质问顾繁为什么不救人,我就问那些问出这个荒谬而无脑的问题的人,怎么救?那个时候谁都是自身难保,顾繁能够逃出来就是一个奇迹,怎么,难道死了十五个人还不够,还要加上顾繁三人吗?”
发出质疑的人被问得哑口无言,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顾繁救?顾繁是警察还是消防员亦或是拯救天下的大英雄?不,都不是,顾繁只是一个年方二九的小姑娘。而就是这个小姑娘,在逃离火海之后非但没有被人关怀,反而饱受指责。而就是小姑娘,直到现在都没有为了自己辩解一句。
为了什么,为了酒店里那葬生火海的十五条人命。
只有懂她的善良,才能懂得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或者比起被众人指责的委屈,她心里更多的却是对自己无法挽救那十五条人命的悲凉与自责。
繁星为了枉死的十五个人默哀祈祷,却没有想到自己深爱着偶像却被蒙上不白之冤。
见死不救四个字,何其之冤。
文章下,繁星众人声讨抒写文章之人,更是一声声的质问着她。
“如果你在火灾现场,你可会救那十五个人?”
“如果你在火灾现场,你能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
“如果你没在火灾现场,那么为何你对这些细节,如此,知之甚微!”
最后一句,才是根结。
写这篇文章的人到底是谁?如果她没在现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如果她在现场,那么起火的时候她在哪里,是在酒店里,还是在酒店外,如果在酒里,那他又是如何逃出去的?
疑问,到处都是疑问,而写这篇文章的人,就像是失踪了一般,对于繁星们的质问,不予任何回应。
“公主,写这篇文章的人就是她。”顾云将电脑捧到顾繁面前,电脑屏幕上,是一个人的履历与照片,顾繁看照片的时候本就觉得她有些眼熟,这一瞧下面的履历倒是乐了,她道自己为何一看这照片就心生厌恶,原来是她啊——新月杂志社那个看门的,不不不,应该是前台才对。
杂志社的人,难怪对昨天火灾的事情知之甚微。
“公主,你看。”顾云指着电脑自动转变的屏幕,对顾繁道。
阿冷传来这人信息的时候,顺手将这台笔记本电脑与他的电脑页面相连,也就是说,阿冷能够控制这台笔记本电脑,能够让他们看到他电脑屏幕上所显示的一切。
而阿冷屏幕上所显示的,很显然并非是属于他电脑的页面,而是被他链接上的另外一台电脑。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能远距离的操控电脑,如今的画面便着实有些诡异。
只见,电脑屏幕上,word文档页面正快速的蹦出一个个宋体黑字,顾繁瞳眸微眯,看到那一个个的字连接而成的话,眸低深处闪过一抹冷冽至极的寒光。
全天下知道她就是轮回的人一手可数,很不巧,这个前台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可惜,她敢说,也要有人信才好。
顾繁可没少当面提及过自己就是轮回的事情。
这姑娘在这个时候凑出来,难道只是因为女人强大而毫无理由的妒忌心?顾繁可不相信。
“去查查她。”顾繁吩咐道。
……
上官卿凰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但他喜欢腐朽,喜欢从那些男男女女身上散发而出的堕落而颓废的气息,喜欢看他们那一张张迷醉而纵情欢乐的脸,更喜欢那一张张皮囊下,日渐堕落的灵魂。
上官卿凰喜欢将一切美好毁于一旦,只是,却热衷于将事物培育保护到最完美的那一刻。
酒吧二楼的包间,一直是这件酒吧最神秘的地方,曾经有人因为好奇闯入其中,而后,就没有而后了,那个人再也没能走出这个包厢。
在人口密集而流动量巨大的京都,一个人失踪,还不如雨滴落入湖面溅起的波澜来的大,不过,是一条无权无势小老百姓的命罢了。
上官卿凰眯着眼,手里的高脚杯中,那鲜红色的液体颜色比往日要来的深,更是粘稠了许多,空气中慢慢飘荡着一股铁锈的腥味,很淡,却足以让人察觉,而味道的传出地,就是上官卿凰手里的那个高脚杯。
上官卿凰却似是未查,轻轻地晃了晃高脚杯,抬起手抿了一口,沉迷于口中滋味的慢慢闭上了眼,嘴角荡开一抹邪魅诡谲的微笑。
谢勋的死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这次火灾,似乎弥补了上次的不足,或许,还有意外之喜呢。
上官卿凰想着,不由得将深了嘴角的弧度。
…。
王瑶珍被放出来的时候,太阳正挂在天空最高的位置,太阳的温度远没有夏季那般炎热,但光芒丝毫不减半分。明晃晃的阳光透过树叶散在地面,虫鸣鸟叫回荡在耳边。
王瑶珍用手挡住阳光,耳边的声音在她的耳蜗中无限放大,她被太阳光恍的眼前模糊,脚步虚浮的向前走着,没走几步,眼前便是一黑,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她只看到眼前的青石砖路与近在咫尺的那双被洗得发白的白球鞋。
再次醒来的时候,王瑶珍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平日里让她最厌恶的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如今却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她恍惚的看着头顶上白色的墙壁,想起那日发生在那个房间里的事情,王瑶珍就觉得通体发寒,竟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一只手,一只修长玉如的手,穿过她的视线拽住盖在她腰间的薄被,王瑶珍只觉得一片阴影将自己笼罩在了其中,她浑身一颤,眸中露出惊慌失措的目光,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兽,就连惊叫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头顶上的人察觉出了她的恐慌,声音温柔而清雅,就像是风吹过竹林带起的沙沙声,混合着竹子特有的清香,飘进王瑶珍的耳中,钻进她的鼻子里,而后落户在她的心房之上。
“别怕,我不是坏人。”
王瑶珍怔在原地,下意识的抬头望去,阳光在他的背后斜斜的照了下来,那金色的光芒褪去了刺眼的光亮,只沦为衬托他容貌的光点,在他白皙如雪的肌肤上笼上一层暖暖的光亮。
他额间的发丝轻轻垂下,是如墨的乌黑色,他说话的时候,正低着头看她,他生的及其好看,浓密的眉角,不笑而弯的桃花眸,挺直的鼻子,上翘的唇有着初春樱花般淡粉的颜色。
王瑶珍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有着如此惊艳的容貌,她平生仅见,所见过的人里,尤为墨煜琰才能够与他平分秋色。
许是阳光模糊了王瑶珍的双眼,让她竟在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双纯白色的翅膀。
他是目光太过温柔,王瑶珍脸上爬上了丝丝红晕,扭捏的别过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听到了男人发出的一串笑声,若大珠小珠落玉盘般都动听极了。
王瑶珍纵然是没有看他,也能在脑中描绘出他一笑的卓越风姿,而此时,她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的的香味,那味道,就像是雨后的竹林。
竹香混合着芳草的气息。
在这男人身上混合的香味里,王瑶珍其实少闻了一味,那就是雨后泥土所散发而出的——腥味。
男人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王瑶珍的脖颈下,这才想后错了一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随后拿起放在床边的书。
王瑶珍抿了抿嘴,做起了身,依旧是不敢抬头看他,只是用余光轻扫,“谢谢。”她小声说道。
男人抬头看她,嘴角微扬,王瑶珍从没有见到过笑容这般好看的男子,“不必,只要你无碍我就放心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男人的声音就是如此,似乎天生就带着一丝温柔,让人不自觉的沦陷在其中。
王瑶珍的脸更红了。
她垂着眸,睫毛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搭在书页那修长葱白的手指,以及他手里的书。
基德儿的建筑学理论。
似乎,只有这类的书籍才配与他的手放在一起。
男人合上书,放在腿上,王瑶珍其实能够感受到男人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局促的不敢抬头,生怕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是狼狈的自己。
与男人相比,她就如地上的一棵野草,是那么卑微与平凡。
王瑶珍的手攥着被子,素齿咬着下唇,耳边却传来了男人动听的声音:“我叫尚卿,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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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任性的更了4000,因为明天就要二更了,其中一更是万更的大章,以猝~
☆、第六十章 说真话没人信(万更,以猝)
酒店安静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墨煜琰与顾凌霄相对而坐,静默不语,唯有眼神交汇时迸发出的火星,飞溅四射。
好半响,顾凌霄才道:“你猜的没错,酒店发生的一切是冲着顾繁所来,所以呢?你待如何?”
“查,杀!”
墨煜琰薄唇微抿,声音若万年不化的冰川,那寒冷刺骨的风霜都能将一个活生生的寸寸冰冻。
所有窥觊顾繁生命的人,都该死。
顾凌霄低低的笑出了声,顾凌霄比起那些迂腐的军人可合他胃口多了,当初华夏抗战胜利后竟然实行优待俘虏的政策,要他说,当初侵入华夏的人都该直接用机枪突突死,若当初威慑的彻底,如今那些战败者就不敢在与华夏叫板了。
自诩善良,何其愚蠢。
他的笑声渐渐放大,到后来,竟有几分畅快之意,“好,你可比你父辈祖辈要强的多了,我回y国的这些日子,顾繁就交给你了。”
墨煜琰嘴角微扬,顺杆就爬,“放心吧岳父。”
顾凌霄嘴角的笑顿时就垮了下来,想都没想的就抓起了时茶几上的茶盏朝着墨煜琰扔了过去,“给老子滚。”
墨煜琰侧身一翻,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袭来的茶盏,只是被飞溅而出的茶水染了衣袖,面对气急败坏的顾凌霄,墨煜琰愉悦的扬起嘴角,“好的,岳父大人。”
说着,大步向前,身形气韵皆是沉稳,但脚下的步子却迈的极大极快,好没等顾凌霄导过气来,他人就已经走出房间站在酒店走廊之中了。
墨煜琰眼角的笑沉了下来,昨日的火灾竟又是冲着顾繁来的,顾凌霄在这个时候回y国,看来事情与y国黑手党脱不开关系,竟敢在他华夏兴风作浪,那他就让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