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樊歆汪姐:“……”
    ※
    天黑之时樊歆到了家——广告的事可以暂时松口气,慕春寅终于从公司搬回了家,她亦结束遮遮掩掩上总裁办公室的日子。
    晚饭时慕春寅优雅的喝着汤,问:“拍广告好玩吗?”
    樊歆想起白天吊威亚的感觉,道:“还不错,挺新鲜的。”
    “那还不谢谢我,没少爷你能去?”慕春寅似笑非笑,拿筷子朝蛋羹的银色碟子颐指气使的一点,“少爷要吃蛋羹!喂我吃蛋羹!”
    樊歆扯扯嘴角,轻声抗议,“你是幼稚园的小朋友还是缺胳膊少腿的残疾户啊,吃饭还要人喂!”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乖乖舀了一勺蛋羹,送到慕春寅嘴边。喂到第二口时樊歆想起一件事,问:“这广告的男主究竟是谁啊?”
    慕春寅含着蛋羹,不咸不淡地道:“关心这个干嘛,你盼望是温浅吗?”
    樊歆被堵得没话说,只得换了个话题,“这广告你不是给秦晴了吗?怎么半道改成了我?”
    慕春寅茫然的眨眼,“少爷什么时候说给她了?”
    樊歆摸摸脑袋,“整个公司都在传啊!”
    慕春寅白她一眼,“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媒体还说我的情人加起来有四五百个呢!”
    樊歆点头,“这我还真信。”不然怎么适合演嫖客?
    慕春寅:“……”
    ※
    这方两人共进晚餐时,相隔半座城市的荣光总部,仍有人在劳碌。
    放置着钢琴的办公室内,温浅靠在沙发上,指尖啪嗒啪嗒在笔记本键盘上敲的飞快,头也不抬地问推门走进的助手,“怎么样,有她的消息吗?”
    阿宋摆首,“盛唐对员工的保密工作本就做的严实,再加上樊歆是从国外回来的华侨,国内能查的资料少之又少。目前只知道她是加拿大华侨,今年二月回国,于一次偶然的机会被慕春寅挖掘,精通歌唱、舞蹈、小提琴及钢琴,于4月中旬与秦晴成立女子组合。”
    温浅修长洁净的手指轻叩着咖啡色茶几,“一定不止这么简单……”他抚额沉思,“她给我的感觉奇怪又强烈……”
    阿宋摸摸脑袋,“或许是她歌唱的好,您起了共鸣,生起爱才之心呢?”
    温浅摇头,低头看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电脑里是一张胖女孩的照片,带着大大的口罩与眼镜,臃肿的身躯在一堆青春靓丽的女孩中格外滑稽笨拙。
    阿宋瞟瞟笔记本屏幕,脸色一骇,“呀,这女的谁啊,这么胖!干嘛还戴着这么大的口罩,脸遮得严严实实,都看不到长相!”
    “我曾经的校友。”温浅逆光而坐,高鼻薄唇的侧颜透着几分沉重。
    阿宋哦了一声,又回到先前的话题,“您为什么要打听樊歆的消息,直接找她问不就得了。您堂堂国际艺术家,找个乐坛新人问问话还不简单。”
    温浅微微抿了抿唇,疏淡的表情透出忍俊不禁的意味,“她呀,是个怪人,别的女人遇到我都像见了金主,缠着还来不及,可她见我就像见到债主,要么退避三舍,要么撒腿就跑。我的话往往还没出口,她人已经不见了。”
    “啊?”阿宋思索片刻,“她是不是跟您玩欲擒故纵来着?”
    “欲擒故纵?”
    “对啊,也许她很喜欢您崇拜您,但是她为了引起您的注意,偏偏不像普通女人那样缠着黏着,她刻意对你不理不睬,甚至避而不见,其实是为了显得自己与众不同。说穿了,她就是在玩心机,剑走偏锋,反其道而行之。”
    “是吗?”温浅微蹙浓眉,质疑道:“我看她不像。”
    阿宋不屑一顾,“女人的心海底的针,何况是在演艺圈里爬摸打滚的演技派女人!”
    温浅没再说话,只摆摆手,“你回去吧,我再工作一会。”
    ※
    宣传片的拍摄期共有三天,翌日是拍摄的第二天,樊歆一早便赶往片场。
    岛上的剧组人员已准备妥当,樊歆意外的瞧见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已化好了妆,穿着古装锦缎长袍,面容英俊,
    樊歆大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赫天王,原来是你啊!”
    赫祈无奈摇头,“没办法,慕总对这个项目十分爱重啊,所以广告的男主就钦点了我。”
    两人相视一笑,投入了紧张的拍摄中。
    ……
    接下来的一天里,两人合作了近十个镜头,或在庭院里凝神对弈,或言笑晏晏挽手赏花,或悠然煮茶倚栏听雨……
    远远望去,画面里身着锦缎长袍的男子,长身玉立丰神俊逸,娇俏秀丽的女子一袭桃红纱裙,容颜胜花,两人在漫天飞舞的桃瓣中携手并肩,衣袂翩跹,如果忽略旁边那么多摄影机与跟拍的工作人员,倒真像一对神仙伴侣。
    汪姐忍不住对着导演监控器自语道:“这两人真配啊!樊歆这死鸭子嘴硬还不承认,瞅他俩在镜头前眉来眼去配合的多好,肯定有情况!”
    她说着得意一笑,“我早就觉得公司对樊歆不一般了,现在想想才知道是因为赫祈……赫祈跟慕总好比拜把兄弟,慕总卖他面子,才对樊歆各种优待!”
    陈导附和道:“跟赫祈一起好啊,这圈里女人最想跟的男人排行榜里,除了咱头条帝慕总,国际名流温浅外,赫祈可是稳坐第三把交椅啊!”
    一旁莫婉婉凉飕飕的插嘴:“你们别踩着撒哈拉的沙漠想温泉了。”
    “什么意思?”
    莫婉婉道:“想太多啊。”
    汪姐笑着道:“去去,没谈过恋爱的人知道什么呀,这恋人眼中的暧昧与微妙,不是谁都能瞧出来的。”
    莫婉婉气道:“谁说姐没谈过恋爱!”
    “那你说说,跟谁谈过了?”
    莫婉婉拂拂短发,仰头望天,豪气万丈地道:“姐活了27年,谈过最长的恋爱就是自恋,姐爱自己,没有情敌。”
    整个剧组一起竖起大拇指,惊叹:“牛逼!”
    ※
    拍摄在第三天杀青,最后一场是夜戏,樊歆穿着流仙宽摆长裙在朱红瓦绿的亭谢里独舞。舞蹈是她的强项,这一段镜头姿彩异常。
    夜色迷离的桃花坞正中,月光如银霜洒满整座岛屿,那身姿妙曼的美人儿,沐浴在融融月华与桃红花雨中,着红衣,绾乌发,描花钿,点绛唇,纤纤素手挥水袖,盈盈踏步扭纤腰,时而旋转不休,时而婉转低伏,时而摇曳轻颤,时而作飞天之姿……
    机器拍摄的最后一个镜头是拉开的大远景,疏阔的天地间一轮饱满而空灵的月,月下是水波粼粼的澄澈湖泊,是延绵起伏的美丽岛屿,岛上有曲水回廊的园林,有精巧秀丽的楼阁亭榭。园林四周,环绕着如锦如霞的落英花海,桃红深处,美人红衣裙裾飞扬,而十步之外,抚琴的男主角白衣翩翩,深情相望。
    画面在这一霎的惊艳中定格。所有人鼓掌高呼,“杀青!”
    ☆、chapter 20惊艳
    杀青过后,樊歆同剧组人员告别,踏上了返程。
    她原本是要坐保姆车的,赫祈却向她招手,道:“咱俩家住的近,我送你回去吧,不然保姆车要送你们三个女人,得在城里绕一圈。”
    樊歆深以为然,点头答应。一侧汪姐笑得高深,一副“你们绝对有□□”的模样,叫樊歆只能无奈摇头。
    ……
    樊歆上了赫祈的车,却见里头还坐了一个人,穿着酒红色呢子外套戴着骚气的棕色小翻边英伦羊毛帽,跷腿靠在后车座闲闲的看电影,身旁还放着蔓越莓小饼干跟红茶,吃吃喝喝看电影,怎一个惬意了得。
    樊歆有些诧异,“阿寅,你怎么来了?”
    慕春寅吃着饼干,漫不经心瞅她一眼,“来查岗啊,看你有没有跟片场的男人做违反合同的事啊。”
    樊歆:“……”
    赫祈坐到驾驶座上,笑着插嘴:“慕老板,您拿我做挡箭牌来接人,却偏要说查岗!”
    慕春寅哼了一声,扭头继续看电影。
    ……
    岛屿虽然四面环湖,但还是有条通往主城的路。好吧,说是路,其实是一条长长的桥。
    十一月末已经入冬,y市的夜间温度只有几度,湖泊周围更是寒冷,汽车行驶在窄窄的桥面上,湖风料峭呼啸,温度更是低到了零下。车内虽有开暖气,但樊歆晕车将窗户打开了些,夜风携卷着寒意飕飕吹到她身上,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身侧慕春寅瞟她一眼,脱下外套往她身上一搭,樊歆却将外套塞回去,“我闻到了小浪花跟其她女人的香水味,我还是要赫祈的吧。”说着将赫祈放在车里备用的一件棉衣搭到身上。
    慕总吃瘪,前面的赫祈哈哈大笑。
    ……
    车行驶在半道上,时间已是夜里一点,樊歆困到不行,靠在位置上沉沉睡去。
    车行至十字路口,赫祈方向盘往旁一打,车子一个急拐弯,睡梦中的樊歆重心不稳向旁滑去,靠在了慕春寅身上。慕春寅看电影正到精彩处,被樊歆压着胳膊难受,将她推开几次,可没几分钟她又迷迷糊糊歪了过来,慕春寅嫌弃地摇头,“女人就是麻烦!”怕她再动,干脆手一夹将她带进了怀里。
    车速平稳行驶,主城区半夜的道路上行人鲜见,唯有街道的霓虹绚烂变幻,像是夜色里闪烁的七彩星子,不眠不休的点缀着这城市的繁华。
    车内樊歆还在睡,大抵是靠在慕春寅身上足够温暖,她的手无意识搂住他的腰。因着这一动静,慕春寅握着平板的手放了下来,低头瞅她一眼。
    她的脸贴在他胸膛,很缱绻的姿势,乌黑的发散落他满怀,幽暗的车厢内弥漫着她发丝的香气,是仲夏的莲花淡香,明明不明显,却偏有种暗香袭人的感觉。他不由自主放开了手中平板,伸手将她的乌发捋了捋,轻声道:“女人就是麻烦!”依旧是嫌弃的口吻,面色却极柔和,漂亮的五官在灯光下舒展开来,长眉如裁,眸如墨点,清隽如玉的面容一反往常的骚包招摇,透出安静的俊秀。
    前座的赫祈从后视镜上瞅瞅两人,笑着接口:“可有人就喜欢自找麻烦。”
    慕春寅:“……”
    赫祈又问:“你喜欢她?”
    慕春寅不屑一顾,恢复了一贯的散漫,“笑话!少爷这是绅士风度懂不懂!”
    赫祈笑道:“好啊,下次你让我这样绅士风度一回。”
    慕春寅含笑的眸光骤然一凛,将樊歆往怀里一紧,“兄弟,别说我没义气,整圈里的女人你尽管挑,搞不定你微博艾特我一下,少爷二十四小时随时帮忙。”
    他话音拖长一转,是个郑重告知的意思,“——但她,你不能动。”
    “为什么?”
    “没了她,少爷会饿死。”
    赫祈轻笑,转了个话头,“我听说荣光的人在打听她的底细。”
    “荣光?温浅?”
    “对,温浅起了疑心,这几天频频派自己的人在查线索。”
    慕春寅嗤然一笑,眸光流转盈盈粲然,“我早把这女人的消息封锁了,她的过往也被我抹成空白,温浅想打探,没这么容易。”
    “可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你瞒不了多久,届时温浅知道她就是当年的……”
    “没有如果!”慕春寅打断赫祈的话,眼里俱是冷意,“这女人跑了五年,打从她回国被我逮到的那天起,我就发誓,她这辈子,甭想出我的五指山。”
    赫祈耸耸肩,“希望如你所愿。”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慕氏大宅的门口。
    樊歆还在慕春寅的怀里恬静沉睡。慕春寅原本打算唤醒她,目光扫扫她的睡颜最终作罢。他脱下呢子厚外套将她盖好,径直打横抱起下了车。约莫是怕扰醒怀里的人,他的步履放得又慢又稳,月光融融牛乳般细腻温华,倾洒在他笔挺的背影上,竟显出难得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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