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忽然有白影飘过,缓缓落在她跟前。
与昨晚不同,孙天没有穿黑色的衣服,而是跟郑林他们一样,穿着普通的农家汉子的衣裳。
这样的话,就算被人看见,也不至于把他们当成鬼。
孙天对她抱拳,“姑娘请问!”
沈月萝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事,还是搞清楚的好,“那个,我只问你几件事,昨夜龙璟怎会那么快出现在村里,未卜先知那是不可能的,是他事先安排好?”
“不是,昨夜属下发现村里有动静,便放了信号,这是世子吩咐的,世子在收到信号之后,便带着人快速赶至,而我跟孙下,留在这里保护姑娘!”
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解释,沈月萝心里舒坦多了。
孙天哪晓得她是什么心思,继续转述龙璟的命令,“世子还说,你今日不必去王府送货,也不必再进城!”
“为什么?就是胳膊伤了一点而已,又不影响走路,他管的也太宽了吧,”沈月萝的本心,是不愿顺从他的。
凭什么?搞的好像有多关心她似的。
“这是世子的吩咐,属下只能照办,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属下,”孙天面无表情的说道。
有孙天拦着,沈月萝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城的。
王府的肉食,她倒是不着急,但跟小竹,夏香约好的见面,她要是不去,岂不是功亏一篑?
“最后一个问题,我家院子是你们收拾的?”
孙天沉默了下,才道:“是主子吩咐的。”
“那他原话是什么?”
“原话是……像个猪窝,污了本公子
像个猪窝,污了本公子的眼,收拾干净!”孙天说的时候,还带了表情,活脱脱一个傲娇冷艳版的龙世子。
沈月萝深吸口气,“就知道他没一句好话,算了,本姑娘不跟他计较,你隐去吧,哦,中午要不要在我家吃饭!”
孙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神情有些不自然,“姑娘不必在意我们,只当我们不存在,我们是隐卫,除了姑娘之外,其他人,我们一概不见!”
沈月萝无语的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回到院里时,阿吉五人,已经坐在院里吃午饭了。
曲氏见她进来,赶忙进厨房,将给她留的饭菜端了出来,“妮儿,快来吃饭,早饭就没吃,午饭可要多吃些,待会吃完了饭,再喝些猪肝汤,补补血。”
“娘,我自己来就好了,您吃去吧,”沈月萝拦下她,自己拿起碗筷。
曲氏心疼的看着她的胳膊,昨儿她本来是想去沈府的,结果还没出村口,就被彭达给拦下了,非得追问她的去向。
曲氏不想说,彭达却已经猜到了,态度极其恶劣,将她赶回了家。
沈月萝端着碗,走到堂屋。
阿吉兄弟五人,跟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那几人话少,吃饭的时候,只有阿吉会跟她说上几句,其他时候,都是沈月萝乘着吃饭的时候,给他们安排任务。
扒了口饭,啃着排骨,沈月萝踢了下苏兰,“我今天不进城了,你替我去路一趟……”
她将昨儿跟小竹约好的地点,告诉了苏兰,叮嘱她务必要办好,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说。
她主要是想知道,新式内衣的效果如何。
苏兰整张脸都埋在饭里,一个劲的点头,过了会,又突然踢她一脚,“你说的那个事,现在可以准备不?”
“哪个事啊?”沈月萝故意逗她。
“就是那个事嘛,你别明知故问,否则我跟你翻脸,”苏兰气的要把桌子踹翻。
曲氏不满的道:“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女儿家别动不动就打架,瞧瞧你们两个,都快成假小子了!”
苏兰嘿嘿一笑,“婶,假小子才好呢,我是个男的,一定把月萝娶回家!”
“咳咳!”
“噗!”
有人被饭粒呛着,有人喷饭,还好是喷在自己碗里,否则这饭就没法吃了。
曲氏被苏逗笑了,往她碗里夹了块肉,“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女儿家家的,别胡说八道,阿吉,你们也吃,都别客气!”
阿吉等人一个劲的点头,几个大男人在三个女人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不是害怕,而是不好意思。
沈月萝捏着筷子,看向阿吉,“阿吉,你待会跟我去办件事,老三,老四,老五,你们三人,今天也有任务,我需要弄一个信息收集站,就在祠堂后院搞吧,你们三人,修个大型的鸟笼,至于信息来源,我不想用普通的信鸽,我知道广阳村的后山上,有一种很聪明的鸟,是黑色的,头顶上有一撮红毛,听的懂人话,体型瘦小,行动敏捷,要是能将它们训练出来,绝对比鸽子好使,你们三人负责去抓几只,别以为我让你们去抓鸟,是大材小用,等你们到了地方就知道,我的用意,要是抓不到,就先踩点,明儿我亲自去!”
老四腼腆的笑道:“抓几只鸟,再难又能难到哪去,主子放心,我们一定给您捉几只回来。”
“嗯,有信心也是极好的,老六留在家里,照看屋子,别让陌生人进来,”沈月萝不忍心打击他们。
老六点点头,对她的分配完全没意见。
吃完了饭,她帮着曲氏收拾碗筷。
苏兰背着剑,去了永安城。
老三几人,也拿着自制的鸟笼进了山。
中午太阳挺热,沈月萝催着曲氏去睡午觉,而她,拖着阿吉两人。
本来是要走路的,但想了想,又跑去唤孙天,“你有马吗?我需要骑马!”
“有是有,两匹马,都藏在后面的山坡下,可是主子说了,不让你乱跑……”孙天为难道。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都要听他的,你要是不放心,一并跟来就是,”沈月萝翻身上马。
姿势动作,倒还像那么回事,但其实她是第一次骑马。
那马可能有点认生,在原地直踏步。
沈月萝有些紧张的抓着缰绳,“嗳,它怎么乱动!”
“我带你骑,”阿吉跳上马背,坐在她后面,一只手绕过她的身前,替她稳住缰绳。
一个壮汉突然坐在身后,沈月萝就是神经再大条,也难免有些不自在,“你还是教我怎么骑的,让我自己锻炼锻炼,以后骑马的机会很多,我不能总是不会。”
阿吉转头,正好看见她绯色的脸蛋,顿时也感觉到不妥,“那你抓紧绳子,往上提,马就会停住,想让它走动起来,得放一点,再用鞭子抽,抽轻点。”
沈月萝点点头,“我试试!”
孙天见颤颤巍巍的坐在马背上,吓出了一身冷汗,跟阿吉一人站一边,护着她的安全。
慢走了好一会,沈月萝跟马都适应了彼此的速度,就是提度也没问题,唯一的麻烦就是太颠,还不是一般的颠。
最终,沈月萝单独骑一匹,阿吉跟老三骑一匹,孙天不知从哪又找来一匹马,死活要跟着她一起。
一行人,
一行人,从广阳村出发。
孙天跟阿吉都不知道她要去哪,路上,阿吉忍不住再度询问,“主子,你到底在找什么,你说什么,我们帮着你一起找。”
孙天也道:“感觉咱们现在就是漫无目的的瞎晃悠,已经过了中午,你再不说,咱们就得无功而返。”
沈月萝白了他们二人一眼,不情不愿的道出原由,“我是在找沈奎的作坊,听说他有一个明作坊,一个暗作坊,刚才咱们路过的那个,是明的,人来人往的不多,估计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既然明作坊在这里,我想暗的应该也离这里不远,咱们再找找看!”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孙天恍然笑了,“整个永安,就没有我家主子不知道的事,不就是沈奎的暗作坊吗?我带你们去。”孙天打马在前面带路。
阿吉疑惑的问沈月萝,“他是谁的人?”听他的口气,好像整个永安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个人不简单。
沈月萝知道阿吉心中在早有这个疑问,就是一直憋着没说。
但她也不能告诉阿吉,孙天是龙璟的人,永安城的王。
“哦,他就是一个闲人,喜欢掌握来往永安的各路消息,你刚才也听他说了,永安城很大,多几个势力强大的人,这并不奇怪,而且我对他家主子有救命之恩,他是来报恩的,没什么其他意思,”沈月萝解释的很模糊。龙璟的真相,讲出来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既然这样,她又干嘛多此一举。
阿吉看了眼孙天,没有再多问。因为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但是直觉告诉他,孙天的主子,绝不可能是什么闲人。
孙天用限冷的视线看了眼阿吉,那眼神里含着警告。
沈奎的明作坊建在离永安城大约三十里外的一处小村庄。
这村庄早被搬空了,村民也早都离开,剩下不愿意走的,就进入沈奎的作坊干活。
要说以前,依靠山脚下的小村庄,肯定是很美的,前面还有一个小湖泊呢!
可是被屠宰厂污染的,还没进入村庄,就能见一股难闻的异味。
这条路,刚才沈月萝等人也走过。
孙天再领他们过来的时候,在一处不起眼的分岔口,领着他们拐进一条小路。
“咦?之前我怎么没注意到,这条路……”
沈月萝跳下马,在两个条之间跑来跑去,终于搞懂了其中的奥妙。
原来,当站在大路时,因为角度问题,这条小路便被自动忽略了。只有站在小路上,才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是一个三岔路口。
沈月萝爬上马背,准备再往前走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小路的尽头,朝他们跑过来。
“主子靠后,”孙天反应最大,打马挡在她的面前。
那个人影很快近了,是个脏不拉叽的中年男人,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捂着屁股。
衣衫褴褛,跟永安城的什么两样。
那人本来低着头跑,快到跟前时,这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功,猛的抬头,吓了一大跳,“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来?快退出去,前面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快走快走!”
他不耐烦的赶人,跟挥苍蝇似的。
阿吉大喝一声,用剑柄拍在他的手上,“滚蛋,敢对我家主子如此说话,我看你是不想要舌头了!”
“哎哟,我的手,要断了要断了,”那人忒不经打,只是被打了下手,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抱着手,好像手已经断了一样。
阿吉更生气了,跳下马,一脚踩上他的胸口,“装!你再装,小爷定废了你的手,让你装的更像点,现在立马给我站起来,我家主子有话要问你!”
那人眼珠子转的飞快,一脸的狡猾。
倒下的快,站起来的更快,“我不装,不装了,你们要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我一定……”
“阿吉!”沈月萝厉声喝止。
同时,阿吉反应也够快,在那人还没发出信号之时,伸手用力一掰,彻底废了他的手,“就凭你也敢跟我们耍花样,小子,你真是活腻了,告诉你,爷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沈月萝也冷下了脸,“让他在前面带路,带我们去黑作坊,要是他敢不听话,再废他一只手,只要留着腿还能走路就行!”
“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各位大侠大官饶命啊,”那人突然痛哭出声,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一眼,能把人恶心的隔夜饭都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