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黛知道,自上次把话说开之后,爷爷对她就已不再伪装了,此刻的爷爷,更让她心里难过。
唐承宗由管家扶了起来,他穿鞋下了地,坐到椅子上,缓缓地说:“我躺的也是太久了,歇一下,我们去客厅里坐。”
唐黛关心地问:“爷爷,您要是不舒服,就躺着,别逞强。”
“呵呵,没什么,岁数大了,难免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没有大事儿。”唐承宗笑着,又站起身说:“走吧!”
唐黛在另一边轻扶了爷爷,一起向外走去。
门外除了唐如没在,容宛静一家都在守着,容宛静一看老爷子竟然自己走出来了,不由瞪大眼睛。
说能下床就能下床了?这是逗她呢吧!老爷子这肯定是装的。
他们一家三口一直守在门外,就等老爷子不行了,他们把唐家拿下,不给唐黛机会。但是哪想到老爷子躺了几天,看起来情况不好,可一直在撑着。
容宛静想到容家特意让她把握好机会,实在不行有起“意外”也可以,尽快在唐家占了主动位置,她哪有机会?老爷子身边的人围的太紧了,她只能在外面等着。
这一刻容宛静才察觉到,自己看似已经掌握了唐家,但其实什么都没有,甚至她有一种感觉,她就像是给唐家打工一样,到时候说把她赶出唐氏就赶出去。
这种感觉,太不好了!
唐承宗坐到沙发上,他缓缓地开口说道:“这几天,我想到了过去,想到了未来,所以我想说几句话。”
容宛静回了神,她怎么感觉老爷子这是在说什么决定?
她猜对了!
唐承宗看向唐修说道:“唐修,你也不小了,是该管理唐氏了。”
容宛静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老爷子说出的,是这个。
唐修瞬间有些傻,他现在的位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绝到不了管理唐氏的地步,他梦想过有一天唐氏在手中,可绝不是现在。
容宛静忍不住叫道:“爸……”
唐承宗摆了一下手,说道:“宛静啊!这么多年,你为唐家做的一切,我都清楚。当年兴晟他们三口出了事,如果不是你撑起唐氏,还不知道如今唐家会是什么样子。”
“爸,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容宛静说道。
她的心里却一点都没有感动,因为这话一般就是过河拆桥的前奏。
唐承宗说道:“唐修迟早都要掌管唐氏的,现在让他掌管大局,有你在旁边辅佐,我认为时机刚好,你岁数也不小了,让他早些能够独立,你也能早些放下重担,享受人生。”
该死的她一点都不想享受什么人生。没有权利,她什么都不是,在容家也将会是一枚废棋,她要个唐家太太的名号又有什么用?
容宛静说道:“爸,我何尝不想享受人生啊,可是唐修他能力尚浅,我们不能拿唐氏做赌注。”
唐承宗不以为然地说:“你说的太严重了,黛黛都能在晏氏委以重任,唐修怎么就不能了?难道同样的年龄,能力竟然会差那么远吗?你不要总认为他不行,迟早是要放手的。”
唐修的心里,已经不舒服了,虽然他觉得自己能力不比母亲强,可也绝不弱啊,怎么就不能相信他呢?他有那么一刻闪过的念头,就是母亲不想放权给他,虽然这个念头很快,但却在他心里留下了烙印。
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的唐兴良突然开口说道:“宛静,我看爸说的对,唐修迟早也要接手的,你不是总抱怨没时间去休假?这下我可以放心地陪你四处走走了!”
他也不是傻子,外人都看出来容家是什么个情况,他能不明白?之前是没有办法,因为他能力有限,这点他清楚,所以他才一直容忍容家,现在能让自己的儿子上去,他当然乐见其成了,以前他不愿意惹老婆不快,现在是父亲提出的,他只要顺水推舟就好。
这一刻,容宛静感到了一种孤独感,她最亲的人,丈夫、儿子,此刻都为了权利,变得让她陌生极了。
陪着她四处走走?真是太可笑了,她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他这个懦弱的男人,配不上她,如果不是唐家,她能嫁给他吗?
唐黛算是看出来了,爷爷这个办法比她的办法可好多了,眼看容宛静站在那里太孤立,她说道:“爷爷,二婶为唐家辛苦这么多年,她也是担心唐氏的发展。”
容宛静万万没有想到,唯一帮着自己说话的,竟然是唐黛。她对唐黛实在说不上多好,反而是多不好,唐黛为什么会替她说话呢?
所谓当局者迷,她一时间不能分辨清楚,她不会感激唐黛,但她会恨唐兴良和唐修,这两个男人,真是白眼狼啊!当初她怎么对他们的?真叫一个忘恩负义,她才明白伤她最深的,是她最亲的人。
她瞪向唐修,目光丝毫不掩饰其凌厉。
唐修感觉到母亲愤恨的目光,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他缓缓地移开头,坚定了要主掌唐氏的心。
唐承宗似是没听到唐黛的话,他说道:“好了,就这样定了,唐修升为唐氏总经理,宛静你就是特别助理,辅佐唐修的工作。”
特助?
容宛静觉得这是羞辱,就连唐黛都没想到爷爷一下子弄得这么狠。
“爸,您这不是让大家看我的笑话吗?”容宛静气道。
谁不明白,这是唐家容不下她了,到时候她如何在b市立足?她心里清楚,恐怕最近的试探,让老爷子生气了,所以才对她下手这么狠,她不由有些恨自己操之过急,也骂老头子狡猾,竟然装病来试探她。
如果是以前,容宛静根本就不会上当,可是她看到唐黛家人的三个墓碑,不由放松了警惕,有些得意,再加上老爷子因为这件事而一蹶不振,她便有些浮躁了。
现在真是后悔都晚了。
唐承宗站起身,也没要别人扶,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他说道:“兴良,你现在就去公司发通知,唐修即刻上岗。”他看着唐修,郑重地说:“好好干!”
唐修的脸上露出光彩,他感激地说:“谢谢爷爷,我会的!”
瞧瞧!
容宛静心里愤怒,如果不是她,唐兴良你在唐氏就是个屁,如果不是她,唐修你只能隐藏在唐曜的光彩之下,丝毫不会被注意到。
唐承宗转过身,自己走回去了。
容宛静几乎可以肯定,老爷子就是装的病!
这一招,的确够狠,看看唐修脸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个儿子和她不是一心的了。
唐修已经确定了唐家只有他唯一一个继承人,那么他就不需要容家做后盾,只要他把唐家管理好便行了。
初尝权利的唐修,十分的兴奋,觉得自己终于要飞出母亲的羽翼,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容宛静觉得呆在这里就是羞辱,她气冲冲地走出门,大步离开了。
唐黛走到唐修面前,对他说:“恭喜你了,晏氏的宴会,我让人给你邀请函。”
这是一种身份的承认,以前有这类的宴会,只会是唐兴良和容宛静参加,根本就没有唐修的份儿,大家都拿唐修当小孩子,他的地位根本就比不上唐黛。
唐修的心里又涌起一阵激动,他点点头,眼底亲厚感愈加深了。
出了唐家,唐黛的心情简直好极了,她现在真是发现姜是老的辣,她折腾那么久也没让容宛静元气大伤,爷爷简单的一个命令,就可以给容宛静重创,不得不说实在厉害。
唐黛的心理就是宁愿唐修把唐家败光也不能让容宛静把唐家给了容家。
这件事情,瞬间便被b市人所熟知,哪怕是老百姓们也在津津乐道地议论着。
而晏寒厉经历过一次惊吓之后,简直不敢让唐黛自己呆着,而唐黛自醒后迎来的第一个黑夜,让晏寒厉十分地胆战,生怕她睡着后再次一睡不醒。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逼问
唐黛这一夜并未回到美好的梦境之中,她的梦里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的响起,“黛黛,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回来!”
熟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睡醒。
晏寒厉一夜未眠,他纠结了一晚,又不能让她睡不好,但是他又担心她睡得太深再回到梦境之中,他不断地问自己,不断地给自己排解,甚至他还后悔昨晚没多给她喝点水,这样她半夜会起来去卫生间,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舍得叫醒她。
清晨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因为他要一分钟一分钟的等着她醒来,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瞬间他感觉到了世间的美好,幸福感油然而生。
唐黛一醒来就对上了晏寒厉充满血丝的眼,看起来一夜未睡似的,她吓了一跳,问他:“你失眠吗?”
晏寒厉没回答,他紧紧地抱住她,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格外深沉,“黛黛,你醒了,真好。”
唐黛这才明白,原来是他被吓着了,她不由有些内疚,心里装的事暂时放在了一边,对他说道:“老公,我没事了,昨晚我什么也没梦到。”
她不想他再为自己担心了,年底本来事情就多,他总这样,再工作,身体能受得了吗?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老公,你睡会儿觉吧,我真的没事了,我陪你。”唐黛抱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身边。
温柔梦乡是男人最难以抗拒的,这一刻不用过多的言语,晏寒厉已经抵不住浓浓的睡意,睡了过去,一下子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唐黛看他这么快就睡过去,心疼地吻了吻他的脸,然后起身离开,她必须要去找霍成尧。
出了晏家大门,高坤开了一会儿,警觉地说:“少奶奶,后面有车跟着我们。”
唐黛扭头看了看,的确有一辆黑色的车,由于距离稍远,车上黑色的标看不出来,她问:“高坤,是谁的车?”
“少奶奶,是霍二少的车。”高坤说道。
霍成梵?唐黛没有什么兴趣,现在她根本就不想理会别人,她说道:“不用管他,开快些。”
“是!少奶奶!”高坤说着,一脚踩了油门。
后面霍成梵一看前面车子加速,不由沉下脸问:“魏永,对方没看到我车上的标吗?”
他到这里守着,为的就是想见她一面,现在她知道他在后面跟着,非但不停车还加快车速,这给他一个难以接受的信息,就是她不想见他!
这个想法,让他的内心既无法接受,又暴躁,简直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
“先跟着!”霍成梵虽然暴怒无比,但还是忍住了怒火。
唐黛吓到的不止是晏寒厉,自然还有他。他可不想把人逼急了,车速太快,再出什么交通意外。在和她接近的基础上,先保证她的安全是主要的。
唐黛将车子开到nt集团门口,下了车不等霍成梵赶来便进了大门。
霍成梵一反往日风度翩翩,下车就往这边跑,还一边叫她:“唐黛!”
何其咬牙切齿,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她肯定是听到了,居然连头都不回,他不知道霍成尧到底有什么让唐黛所信任的?为什么他一回来,自己就屡屡受挫?
霍成梵在b市几乎是个神一样的存在,可是此刻,他像普通人一样被拦在nt集团的门外。
霍成尧可不会吃他那一套。
霍成梵气得咬牙切齿,魏永在后面不敢说话,心想今天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唐黛几乎是冲进霍成尧的办公室,没有人阻拦。
她从来没注意过,为什么她进他的办公室,从来不需要通报?
她进了门刚想开口,却突然忍住,她转过头看向高坤和唐乙说道:“你们都出去!”
高坤与唐乙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听话地出了门,霍成尧是叫醒唐黛的贵人,所以他们对霍成尧比对霍成梵要信任多了。
唐黛走到桌前,双手按在桌上,压低声音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闲适看着文件的霍成尧说道:“我都想起来了。”
“哦?”他看她一眼,勾出一个很浅的笑,然后又翻着文件,问她:“想起什么了?”
“你对我说的话。”唐黛盯着他说。
“什么话?”霍成尧干脆合上文件,靠在椅子上,抬眼看她。
“你说你们需要我的帮助才能回来,你是谁?”唐黛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