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一边说话,顾三娘从篮子里捡了一支粉色的花插在她发髻上,问道:“从今往后,你不要喊他沈叔,就喊爹爹好么?”
小叶子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沈叔娶了娘,我自然是要称呼他为爹爹的。”
顾三娘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不说话。
没过多久,秦大娘和朱小月一起过来了,篮子里的花还有很多,顾三娘请她们一起戴花,秦大娘只拿了两朵茉莉花插在衣襟上闻香,朱小月却选了一朵粉色的话,屋里几个女人家,只有顾三娘戴了一支鲜红色的月季。
顾三娘和沈拙都是再婚,他们在县城里也没甚么亲戚,故此亲事一切从简,顾三娘除了秦家的人只请了先前在金氏绣庄共同做活的好姐妹莫小红,而沈拙他谁也没请,倒是有些学生家里,听说他要再娶,纷纷送上贺礼,左右不是甚么贵重东西,沈拙也就收下来了,当然也有些学生家长见他不自重身份,竟娶了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失望之下领着自家孩子退了学,沈拙丝毫不理会,对此去留他全凭人家自愿。
只因双方都是二婚,喜宴就摆在晚上,这一整日,东西两厢的门窗紧闭,据说关着门,是不让喜气儿跑走的意思,顾三娘这一日没有出门,朱小红和小叶子陪坐在西厢里,那沈拙三日前就借了别家的房屋暂住过去,只等着今日结了亲他二人才能见面。
等到后晌,莫小红来了,她今年春上刚刚嫁了人,男方是城外庄子上的人,虽是个庄户人,但是家中田地多,是个实实在在的地主,比好些城里人的日子过得还好呢,嫁人之后,她就把绣庄的活计辞了,全心全意顾着家里,闲暇时她也攒些绣活儿放在顾三娘的铺子里寄卖。
几个妇人正聚在屋里陪顾三娘闲话,忽然就见秦大娘急急忙忙进来了,嘴里说些:“时辰到了。”
她话音刚落,听得屋外传来一声鞭炮声,随后听到一阵脚步声,顾三娘抬头一望,沈拙被秦进和秦大娘推了进来,后头跟着个穿成红包样儿的御哥儿。
今日的沈拙也穿了一身红衣,两人四目相对,顾三娘先羞红了娘,她连忙低眉不语,相陪的莫小红和朱小月站起身,朝着沈拙说道:“恭喜恭喜!”
沈拙笑眯眯的拱了拱手,拿出两个红包送上来,她二人这才放他和顾三娘说话。
从过来的路上,就被不停取笑的沈拙总算能好好看一看他要娶的新娘子,她穿着一身红衣红裙,鬓边插着一支红色的月季花,越发衬得她娇妍可爱。
“傻子,看呆了不成?”秦大娘见他双眼发直,从身后推了他一把。沈拙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秦大娘又说:“该拜堂了,可别误了吉时。”
这些都是花钱请人算来的时辰,两人刚见上面,秦大娘就催着他们赶紧拜堂。
彼时,堂上焚着香炉,沈拙牵起顾三娘的手,先是一拜天地,再是二拜高堂,这一拜自归秦大娘来受这一礼,最后是夫妻对拜,礼成以后,也不必送入洞房,屋里的众人直接开席用饭,宴席就拜在秦大娘的屋里,也不必分席,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作为新人的沈拙和顾三娘,免不了要被灌几盅酒,就连顾三娘也吃得脸上酡红,那沈拙更好了,到最后干脆醉得不认得人了。
一顿酒席吃到只剩残羹剩饭,好在众人还不曾忘了今日在沈拙和顾三娘的好日子,秦林跟秦大娘将他们扶回到新房,又体贴的关上屋门,只待屋里剩下他二人,顾三娘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沈拙,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她起身拧了一块手帕要给他擦洗,谁知刚刚转身,就被唬了一跳,原来,沈拙这会子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眼,正直勾勾的望着顾三娘呢。
顾三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说:“原来你在装醉呢。”
沈拙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笑道:“要是不装醉,秦林还得灌我呢。”
说完这句话,他对着顾三娘伸了手,顾三娘莫名就害臊起来,不过她转念一想,她跟这人是换过婚书拜过天地的夫妻,又有甚么不好意思的,这么一想,她大着胆子把手交给沈拙。
沈拙微微用力,将顾三娘带到自己的怀里,这是两人头一回这般亲密,顾三娘起先挣扎了两下,却又被沈拙紧紧的箍住了身子。
屋里燃着红烛,床上是顾三娘亲手绣得红帐喜被,两人谁也没说话,彼此视线交缠之间似乎能清晰的闻到对方的气息,沈拙再也没有忍住,他低头轻轻吻住了顾三娘的双唇,喜庆的红帐也随之落了下来。
☆、第62章
次日,顾三娘难得的起迟了,待她醒来时,沈拙已起身了,她摸了摸身旁的被褥,还是温热的,昨晚一夜*,她睡得深沉,想来他这是刚刚起床不久,竟是一点儿也不曾惊醒她。
正在她脑子一片昏沉之时,帘子被打了起来,进屋的是沈拙,他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顾三娘见了这情形,胡乱穿上外衣,嘴里还懊恼的说道:“哎呀,谁要你来做这些事了。”
沈拙却不以为意,他将水脸盆搁到盆架上,又给她拧了一块手帕,便坐在床边问道:“你身子还好么,要不然歇一日?”
顾三娘半羞半恼,她说:“我好得很,你出去,我自己会做。”
沈拙知道她这是怕难为情,这便没在屋里招她的眼,只说:“饭菜已做好了,小叶子和御哥儿还在外头等着给我们磕头呢。”
“省得了。”顾三娘嘴里含糊着点了两下头,又催着沈拙赶紧出去,只等他走后,她这才穿衣洗漱。
待到顾三娘梳洗整齐,沈拙带着两个孩子已等了小片刻,两个孩子像是第一回见到她似的,都歪着脑袋直楞楞的看着她。
顾三娘被看得不好意思,尴尬的看着沈拙不语,沈拙朝她一笑,招手让她过来,小叶子和御哥儿正等着给他们磕头改口呢。
且说沈拙和顾三娘并排坐好,小叶子大一些,她带着御哥儿跪在他二人面前,先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嘴里对他们说道:“爹,娘,恭喜恭喜!”
沈拙笑着递给她一个红包,御哥儿唯恐落了后,连忙跟着说道:“爹爹,娘,我也要恭喜你们!”
这些话都是秦大娘教的,一大早她就嘱咐小叶子和御哥儿给他们新夫妻二人磕头要红包,顾三娘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笑着拿出一个红包给御哥儿,两个孩子这才欢欢喜喜的起身随着他俩一起用饭。
沈拙和顾三娘成亲后,日子仿佛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家里开的铺子倒是挣钱,可是他俩还欠着东方检一大笔银子,是以这几年他们还没想过要买宅院的事,如今家里变成四口人,再加上还有一间学馆,故此仍旧租住着秦家的两间厢房,只是沈拙和御哥儿日常起居换成西厢而已,白里上课学习还是在东厢。
没过几日,沈拙和顾三娘要离家出一趟远门,原来,沈拙虽说和家里断绝往来,但他有一位授业恩师却是不得不去拜访的,这几年沈拙久居郦县,他和恩师住的罗宋县相距甚远,平日就连书信来往都十分不便,这回他娶到心爱之人了,无论如何也得携着新媳妇去探望恩师。
只因路途遥远,不好带着小叶子和御哥儿同行,顾三娘托了秦大娘照看两个孩子,至于铺子里的买卖,自然有朱小月帮着打点,他二人即日启程,这一路两个行了半个月,路上走走停停,沈拙还顺便带着她逛了沿途的名山古迹,实在让顾三娘怀疑他不过是借着拜访恩师的名义来游山玩水罢了。
这一日,她们总算到了罗宋县,这里被几十座连绵不绝的群山环绕,有些地方甚至车马不通,因着沈拙的先生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他俩到了罗宋县先休整了几日,然后买了一些见面礼,又租了一乘马车,便往先生住的地方去,走了不久,前路不通,他二人只得弃车步行。
路上,顾三娘问起沈拙,他先生为甚么好端端的要独自搬到山里独居,沈拙这才细细与她说起这其中的缘由。
沈拙的先生本名叫谢柏,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乃至于阴阳八卦、琴棋书画都是无一不精,无一不晓,他出身江南的医学世家,要说这样的传世之才,应当官居高位才是,可惜谢柏性情孤僻,又生得狂傲放荡,竟不为世俗所容。
只因谢柏与蒋家有些渊源,沈拙少年时,收他做了关门弟子,后来他教习了沈拙数年,待到沈拙长成之时,谢柏便离开京城,归隐山野。
顾三娘听了他先生谢柏的生平,不禁感概的摇了摇头,她说:“大抵有才华的人或多或少有些世人难见的怪脾气,可一个人住在这荒山野岭,实在是怪孤单的。”
沈拙轻笑一声,他说:“这倒不用你替先生担忧,先生喜静,但凡多两个人,他还嫌吵闹呢。”
说完,他又道:“上回和先生分别,还是为了给御哥儿看病,也不知这几年他过得好不好呢。”
顾三娘听说孩子曾经得过大病,心知既然千里迢迢寻过来请先生相助,想必一定病得很重,便关切的问道:“御哥儿得了甚么病?”
沈拙跟她说道:“那是从胎里带的热毒,刚生下来没几日,就高烧不退,好几次差点夭折,请了无数名医,都说御哥儿怕是养不大,我舍不得孩子,于是带着他来找先生,先生妙手回春,将御哥儿体内的热毒引了出来,又细细的将养了一年多,这才保住了御哥儿的一条小命。”
顾三娘嘴里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别看沈拙说得风淡云清,顾三娘猜测当时必定险象环生,好在如今的御哥儿活蹦乱跳的,看起来并没甚么大碍。
“先生救好了御哥儿,就赶我们下山了,我带着孩子回京住了不久,又带着他搬到郦县,之后就跟你们遇到了。”说到这里,沈拙的嘴角忍不住噙了一丝笑意。
顾三娘听了半日,见他一直没有提到御哥儿的亲娘,出声问道:“那御哥儿的娘呢?”
本来微笑的沈拙,双眸微微一沉,脸上的神色也随之变得漠然,顾三娘直觉他不愿提起御哥儿的娘,便闭嘴不再多话,沈拙扭头看到顾三娘低头不语的模样儿,握住她的手,淡淡的说道:“她死了,莫要再提她了。”
顾三娘楞了一下,沈拙并非不念旧情的人,然而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是厌恶御哥儿的亲眼,想到他为了离开家族,连姓氏都改了,也不知跟这些有没有甚么干系。
话题到此为止,顾三娘和沈拙二人走了半日山路,一个人影也没碰到,直到日头升到头顶,顾三娘远远看到山腰有两间茅草屋,她欢喜的指着那里问道:“这就是谢先生住的地方罢?”
沈拙微笑着点了两下头,本来疲惫不堪的顾三娘重新鼓起干劲儿,朝着茅草屋走去,只是那屋子看着近在眼前,其实他二人花了一顿饭的工夫才走到地方。
等到近处,顾三娘见到这两间茅草屋被篱笆围成了一个院子,这会子院门紧紧关闭着,四处除了虫鸟发出的声音,再没有多余的动静。
“看这样子,先生好像不在家呢。”顾三娘说道。
沈拙皱起了眉头,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他先生时常会进山采药,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他要是去采药了,还不知道甚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先进去再说罢。”沈拙推开院门,他带着顾三娘进了里面,跟在身后的顾三娘好奇的打量着这位怪才的居所,谁知她刚看了几眼,就吃惊的瞪大双眼。
沈拙朝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这院子靠东侧的方向有一座坟堆,显然顾三娘是头一次看到把坟堆建在家里的,故此被唬了一大跳。
“别怕,这里埋得是先生的亡妻。”沈拙跟她解释了几句,顾三娘暗自呼出一口气,来的路上,她已听沈拙说了,他先生曾经娶过妻,只是成亲不到两年,发妻难产而死,自此他便一直孑然一身。
沈拙看了几眼,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墙角还有一堆扫好的落叶,看样子他先生是刚走不久。
沈拙对这里熟门熟路,他推门进了屋里,顾三娘见并无甚么特别之处,就跟寻常人家是一样的。
“走了这半日的路,咱们先歇一歇。”沈拙说道。
顾三娘点头,她和沈拙都饿了,刚才她四处走了一遍,看到厨房里柴米油盐都是齐全的,便斗胆借了先生的宝地准备烧一顿中饭,她忙活的时候,沈拙就跟在她的身后,两人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有时只需顾三娘抬一抬眼,沈拙就知道她要甚么东西。
一顿中饭做好,沈拙搬了桌子放在树荫下,旁边就是坟堆,顾三娘本来还有些忌讳,后来转念又想,她和沈拙打扰了人家的清静,又有何立场挑三拣四呢,这么一想,她也就跟沈拙一样坦然了。
饭菜刚刚端上桌,院门被推开了,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哪里来的两个小贼,竟敢趁着主人不在,公然登门入室,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顾三娘扭头一看,进来的那人身形高瘦,他戴着一顶斗笠,身穿麻衣草鞋,只轻轻抬起下巴,便露出了斗笠下的真容,只见他看起来五十来岁,两道飞眉,一双利眼,留着一把黑色胡须,端的是气质不俗。
沈拙站了起来,他朝着这人笑道:“既是做了小贼,早将王法抛之脑后。”
☆、第63章
不必多说,进来的人正是沈拙的恩师谢柏,他本在附近的山里采药,无意之中望见家里的方向有炊烟升起,谢柏心知山里等闲不会有旁人进来,于是便调头回到家里,谁知隔着老远,就见到弟子沈拙携着一个妇人在院子里用饭。
谢柏朝着顾三娘望了一眼,问道:“这是谁?”
沈拙回道:“这是我新娶的娘子顾氏。”
说罢,他又扭头对顾三娘说道:“这便是我授业的先了,你也随着我一道喊他先生就是。”
顾三娘连忙对着谢柏行了一个福礼,嘴里称呼他谢先生。
谢柏听说沈拙再娶了,倒是认认真真的打量了顾三娘几眼,他见她生得还算秀丽,衣着整洁,头上挽着一个发髻,鬓边插了一朵绢花,看起来不像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女子,便颔首对沈拙说道:“看着像是个知冷知热的好孩子。”
沈拙脸上带着笑容,说道:“那是自然,这是弟子等了三年的媳妇儿。”
他师生二人说话时,顾三娘站在后面一句话也没有插嘴,谢柏恰好赶上用饭,顾三娘进屋多拿了一套碗筷,她猜到沈拙与他先生必定有许多话要说,送上碗筷后,便自动腾出位置,不想她正要转身离开,那谢柏却喊住了她,说道:“不必拘礼,一起坐下用饭罢。”
顾三娘没有坐下来,而是先抬眼看着沈拙,沈拙笑着说道:“既是先生说的话,你就只管留下来罢。”
有了他这句话,顾三娘这才挨着沈拙坐下。
吃饭时,三人没有说话,山里没甚么好菜的,顾三娘简单炒了两道菜,待到吃完后,作为唯一的妇人,收拾碗筷的活计自是落到她身上,她手脚麻利的把桌子收拾干净,又提了一壶热茶出来,谢柏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望着沈拙说道:“看来这小妇人,是很合你的心意了。”
沈拙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摇了几下,他唇角含笑回道:“不光我中意她,御哥儿也很爱戴她。”
谢柏细细看着沈拙的神色,他与沈拙四五年没有见面,今日他忽然带着一个妇人来探望,显见这小妇人对他十分紧要,以至于他整个人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只是要细究哪里不一样,谢柏一时倒说不上来。
“你打算停留几日?”谢柏问道。
沈拙望着在厨房涮洗的顾三娘,他说:“我和娘子离家多日,明日就要回去了。”
谢柏点了点头,师生二人相对而坐,似乎并没有多余的话要说,沈拙摇着扇子,不时朝着屋里的顾三娘看上几眼,顾三娘偶尔一回头,就能和沈拙的视线撞上。
“东方检回京了。”谢柏乍然开口说道。
沈拙有些惊讶,前些日子,他和顾三娘成亲,东方检寄送了一份贺礼,那时他还并不知他已回到京城,没想到就连在山里的谢柏都已得知了此事。
沈拙沉吟片刻,说道:“这个时候回京,只怕并非明智之举呢。”
谢柏跟他是一样的意思,他说:“京里的局势越发诡谲多变,端午过后,狗皇帝便一直缠绵病榻,如今更是听说已接连半个月不曾上早朝了。”
说罢,他望了沈拙一眼,又说道:“东宫势微,安氏一族把持朝政,长此以往,东宫被废是迟早的事。”
他说话时,沈拙始终低头不语,谢柏轻轻摇头,说道:“我与你说这些话,不是劝你与蒋家和好,我只想告诉你,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蒋安两家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无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只要有一方夺势,朝中必有一场大清洗,这太平的日子,想来是过不长久了。”
“东方检性情不受拘束,为了家族的前途,他也只得回归侯府,如今蒋府的小辈里面,难有堪当大任之人,权势争斗里落了下乘的一方,下场如何不必我再跟你赘言。”
沈拙抬起眼皮看着他先生,他不急不缓的问道:“是他来请你劝我的么?”
谢柏一笑,他说:“你爹一辈子性情高傲,想让他跟人低头,比要他性命还难,他又怎会叫我来劝你呢。”
双方都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沈拙问道:“先生,你隐居乡野十几年,其中不乏有人捧着重金请你出山,你又为甚么要推拒这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呢?”
谢柏端起茶盅吃了一口茶,满脸嘲讽的说道:“这世上蠢人俗人庸人太多,偏巧我又得了一种病,但凡靠近他们,免不了要胸闷头疼,为了自保性命,少不得离他们远一些罢了。”
沈拙笑了笑,他这先生除了一身的才华,这条毒舌也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