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然后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纷纷议论着吴王府二爷命丧自家别院的事情,各种说法都有:
    “最先发现这事的是我姑父的外甥家的邻居,他家的牛四处乱跑不见了,他为了找牛才跑到吴王府的别院那边。结果闻到一股子血腥味,他麻起胆子跑进去一看,啊呀,满地的尸体,太惨了……”
    “都说那位元二爷养了一批亡命之徒,结果内中有几个不想跟着他了,想问他要些钱财离开,可他不答应,那些人才下的杀手。不然为何其他人都大多都是被刀子砍中要害死的,唯独元二爷耳朵被割去一只,手脚各被砍去一只,肯定是那些人逼问他钱财都藏在哪儿了。”
    “不一定,元二爷这些年在京里欺男霸女讹人店铺钱财没少作恶,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也有可能是元二爷的仇家买通人做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的恶人,死得好!”“嘘,轻点,叫吴王府的人听到了你就别想活命了!”
    这样的议论自然也传到了吴王府,然后刑部给出的判断也是元锦城自己所养的那些人杀了他之后潜逃,刑部承诺将尽全力将那些恶徒缉拿归案。吴王表面上相信了刑部的结论,心里却认定这又是皇上派人干的。
    ☆、第103章 阴影
    吴王想,宫里那对母子心肠真是阴毒,他们早就恨不得将自己一家灭了门,偏偏要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对自家很是恩宠的恶心样子来博取好名声,引得宗室里那帮不明真相的老家伙对他母子赞不绝口。
    坐在龙椅上的那人先是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嫡子,然后这次又害死了自己的次子。刑部那帮草包说锦城是被自己身边那帮人杀死的,我呸,骗三岁小孩子呢?二十多人且都是身手不错的,那七八个人就能杀死他们?这样大的手笔,这样狠辣的手段,除了宫里那位,放眼京里还有谁做得到?
    那对母子这是逼着自己提早动手呢?你们不让我活,那就大家拼个鱼死网破!吴王将自己关在书房一整日,到了晚上终于叫人传膳,然后喊了两个师爷进去商量大事。
    吴王次子元锦城极其手下二十多人被人杀死在自家别院,这事情绝对是这几日京都人们议论的头等大事,以至于慈心寺在静音师太讲经那几日不见了包括静音师太的一个弟子在内的几个尼姑都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明氏却被这消息吓得胆战心惊,她几乎可以肯定元锦城也好那几个尼姑也罢,都是陆家人弄死的。这是多么可怕的人家啊,元锦城做了这么周密的部署,他家却轻而易举就察觉了,还反过来弄死了元锦城。此时的明氏极其后悔那日为了引诱方采蘩上钩而露面了。自己在那时那地出现,以陆家的精明,肯定能猜到自己躲在吴王府。
    想到陆家人做事的那种不管不顾,明氏意识到自己躲在吴王府已然很不安全,要想活命得离开吴王府甚至离开京城。眼下对她来说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报复方家人。
    只是陆方两家人既然知道自己躲在吴王府,又岂能不在暗中监视,自己在这时候离开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吗?然而留在吴王府也是等死。况且元锦城死了,想通过元锦云这个蠢货实现报复方家人的目标,实在是太过遥远。兴许她还没等到那一天,自己就先被陆家人弄死了。
    离开吴王府离开京城才是上策,只是怎么才能避开方陆两家可能的监视呢?明氏开始挖空心思地想法子。然后还真的给她想到了一个不声不响离开吴王府,顺利离京的好办法。
    元锦城已然下葬了,吴王府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想来该是认同了刑部的结论,陆方两家总算松了一口气。陆骥和方采蘩小两口晚膳后,手拉着手去园子里漫步消食,不免又说起这事。
    陆骥道:“吴王府的平静不过是表面上的,吴王肯定会这么认为:既然当年皇上能除掉他那大儿子,今日就有可能除掉他第二个儿子。所以吴王悲愤之下,极有可能会提前谋逆。若真这样,也不枉咱们精心策划的一番心思。”
    方采蘩道:“那咱们这些日子是不是要小心警惕,尤其是晚上,让巡夜的警醒着些。”陆骥道:“这倒不必,咱们这里离皇宫远,也没有什么紧要的衙门。”
    方采蘩白了丈夫一眼:“谁说我是担心这个,我是怕到时候城里一乱,那些不法之徒会趁乱冲进府里来抢掠。”
    陆骥好笑道:“若是真的乱起来,文官们的府邸有可能被抢,咱们家却是不用担心的。你们家跟我们家比邻而居,两家又是亲家,也不会有那不长眼的歹人敢来的,娘子就放心好了。”
    是啊,陆家可是武将之家,陆骥又威名赫赫,歹人哪敢来惹自家。方采蘩这么一想,自己也笑了起来。
    “夫君你说吴王有可能提前谋逆,皇上应该会想到吧。”“那还用说。这事娘子就别操心了。”两人走到一大片海棠花丛间,陆骥拉着方采蘩在石凳上坐下。伸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将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然后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亲了两口,低笑道:“但愿慈心寺的观音菩萨果真灵验,娘子这里能很快鼓起来。”
    方采蘩打了他一下:“好好地说话,夫君又不正经了。”
    陆骥正色道:“娘子此言差矣,生儿育女乃是事关香火传承的大事,怎么能说是不正经呢?不过娘子你身量这般苗条,挺着大肚子将会是怎么一番模样呢?会不会也是像鸭子一般这样子走路啊。”陆骥边说边站起来,调皮地学着月份大的孕妇那样子夸张地迈着外八字蹒跚而行。
    方采蘩被丈夫滑稽的样子逗得笑弯了腰,嗔道:“你这个家伙,人前板着一张冷脸,一副严肃正经的架势,背地里却是这样一副惫懒模样,典型的表里不一!”
    陆骥道:“我怎么表里不一了,我陆某人在旁人跟前从来是冷着脸,在娘子跟前则向来是开开心心地好不。”
    “好好好,我说错了,我家夫君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快坐下快坐下,你这幅样子叫下人们看到了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你。”方采蘩笑着伸手去拉陆骥坐下。陆骥不以为然地道:“哪有那么不识趣的下人,娘子难道没发现每次咱们来园子,那些婆子丫头都远远地避开了吗?”
    方采蘩腹诽:那是因为你每次都脸拉得老长,一张冰块脸冻得死人,生生地将人家给吓跑了好不。
    微风拂面,花瓣纷飞,花香扑鼻,虽然天不算早了,但小夫妻两个不想回房,只想在这姹紫嫣红开遍的园子里呆着。一些粉色花瓣飘落到了方采蘩的额头鬓间,陆骥一边替方采蘩拈下,一边赞道:“都说人面桃花相映红,我娘子却是人比花娇,害得夫君怎么看都看不够。”
    方采蘩瞪了他一眼骂他个不正经地,又来了。陆骥笑,转而又摩挲着方采蘩的肚子说兴许两人的第一个孩儿已经来了,说自己希望是个跟方采蘩一般好看的闺女。
    方采蘩有些不解,丈夫口口声声要传承老陆家的香火,那就该盼望自己一举得男才对,怎么又希望头一胎生闺女了。
    陆骥解释说当年在和锦金竹溪边的时候,自己就觉得方采蘩一方面是胡氏的贴心小棉袄,不管是家务活儿还是买卖上头都给了胡氏强有力的支撑。一方面又长姐范儿十足,照顾起方采菱和方志远这两个弟弟妹妹分外地细心温柔。
    陆骥将妻子一双玉手窝在手中,肯定地道:“你当年做长姐能做得这么好,咱们的头一个孩儿若也是闺女的话,夫君相信你也能将她教得这么贴心懂事,对上孝敬父母对下照看好弟弟妹妹。”
    方采蘩暗自汗颜,心道自己可是两世为人,萝莉身子成人心,正常的小姑娘哪能做到自己当年那样。她不能和丈夫讲真话,只好岔开道:“我却巴望咱们的头一个孩子是男孩。你看当初在雾云寺遇上踩踏事件,菱姐儿吓得直哭,我这个长姐自身都难保遑论保护她。最后还是你这个做长兄的出面护得我们周全。”
    陆骥道:“那样的变故一生当中难得会遇上,咱们不过是倒霉而已。再说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如今可是官宦之家,孩子们出去都会带着好些下人的,等闲不会遇险。”
    方采蘩摇头说自己希望头胎生儿子,除了觉着能有个本事高强的长兄护着,弟弟妹妹们会有所依仗,更有安全感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因为自家老娘当初一直没生出儿子,然后才会被祖母百般为难,甚至不得不和老爹和离。虽然于氏不是范氏,不会干出磋磨儿媳妇,逼着儿子纳妾的事儿。陆骥也不像自家老爹那样软弱糊涂,可她还是觉得生下儿子心里才踏实。
    岳母当年的遭遇在妻子心中留下了浓重的阴影,在生孩子这事上妻子的心思居然这般重,陆骥赶紧将妻子抱在怀里,反复安慰她不用担心,说即便妻子一直生不出儿子来,自己也不会纳妾更不会和她和离。
    “当然,我也相信凭我陆某人的本事,我的娘子不可能生不出儿子,所以娘子你就别多想了。”陆骥最后笑着总结。
    方采蘩刮了刮丈夫的脸羞他:“大言不惭地真不害臊!”心里却想自己若是连着几胎都生不出儿子的话,就得一直生下去,想起来就恐怖。不过古代没有可靠的避孕手段,丈夫又那么热衷床笫之事,即便自己生了儿子,也会生到不能生为止吧。这万恶地古代社会,身为女人真是太悲催了。
    一辆拉着些破旧家伙什的马车行驶在京郊的官道上,车夫内急,便将马车停在路边,自己去了边上的树林放水。谁料那马车车厢却钻出一个头巾将脸遮去一大半的妇人,妇人挎着包袱,急匆匆奔向路边一条岔道而去。
    “大爷还真是料事如神,叫咱们盯着吴王府出去的马车,果然就有这么个女的藏在这里。”“快,跟上去,趁着那地方偏僻没人赶紧将人打晕带回去!”后面隔得老远的一辆马车上,两个人低声交谈着。
    ☆、第104章 落
    前世的方采蘩一心盼望周末到来,到了这古代,她不上学也不上班,也就没这种期盼了。然而嫁人后,有个身为朝廷命官的夫君,她又开始体会到这种掰着手指头计算日期盼望旬休的感受了。
    每逢旬休,她家亲亲夫君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赖床,小夫妻两个可以在自己屋里或者园子里耳鬓厮磨,一天的时光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当然因为第二日不用早起,所以做那妖精打架之事的时候激烈程度远胜于平日,次数也较平日翻倍。
    今日又逢旬休,小夫妻两个毫无例外又赖床了,好在长辈体恤,下人们也知趣,小夫妻倒是毫无压力。直到巳中时分,两个人才起床洗漱。
    怜惜娇妻昨晚被自己折腾得狠了,陆骥亲自给方采蘩穿衣,抱她去耳房方便,又陪着她一道沐浴。然后趁机动手动脚占尽便宜。若不是方采蘩大力抗拒,两个人恐怕得挨到中午时分才得出房门。
    方采蘩懒得叫阿巧来,自己胡乱挽了个发髻了事。张婆子来报说那边长辈早已用完了早膳,夫人吩咐厨房留了大爷和大奶奶的份,让他们就在自己院子吃。
    丫头们将早膳摆上来之后,陆骥挥手让她们都下去。然后自己给方采蘩盛了一碗红枣枸杞糯米粥,似笑非笑地对妻子道:“娘子你看你婆婆多体恤你,知道你面皮薄,特地吩咐咱们就在自己这边用膳。还给你准备了这种补身子的粥。”
    方采蘩瞪了丈夫一眼,嘀咕道:“还不是你这不要脸的家伙,非要拉着人家这样完了又那样,花样百出的。得亏我足够了解你,不然我都要疑心你是不是常去那种地方,不然哪里学的那些不正经的样式。”
    陆骥笑得肩膀直耸,腆着脸问妻子:“怎样哪样娘子倒是说清楚呀?”方采蘩气道:“你,你个不要脸的,还说……”
    陆骥嬉笑道:“这种事哪里需要向别人学呀,你家夫君我是无师自通好不。不过也多谢娘子肯赏脸配合,让我的那些奇思妙想得以实践。下回咱们再试试别的好不好?”
    “你,要死了……赶紧闭嘴,再说这样的话,我真的生气了!”想到自己昨晚被他一再哄着求着,一次次心软答应他那些过分的要求,结果害得自己这会子还腰酸腿软,方采蘩就羞愤得耳根都红了。
    亲亲娘子真的生气了,陆骥哪敢再逗她,忙一本正经地道:“好,不说了不说了。娘子你喝完粥再吃个蛋吧,夫君给你剥好啊。”
    算你识趣,方采蘩白了一眼过去,拿起调羹慢慢喝起了粥。陆骥一边剥着鸡蛋一边问方采蘩今日有何打算。方采蘩说稍后去娘家,这几日范氏和胡氏又闹得不愉快,她得去劝劝。旬休日陆骥自来是黏着妻子的,陆骥听说方采蘩要回方家,便说自己也跟着去。
    夫妻两个早膳用完,方采蘩因为要回娘家,头发还是不能太过随便,到底还是叫阿巧给自己梳了个牡丹髻。发髻一梳好,陆骥就挥手让阿巧出去,然后亲自打开梳妆匣子给方采蘩挑选发簪并替她插戴。
    方采蘩看到里头躺着的韩进之送的那个铁环,下意识地将其套在手上,感叹道:“我家夫君聪明又威猛,害得那日在慈心寺师父他老人家送我这铁环都没派上用场。”
    陆骥点了一下她的鼻头,哭笑不得地道:“笨娘子,这铁环是危急时刻迫不得已才用的,你该巴望自己这一辈子都用不上才对。”方采蘩转动着那铁环,点头道:“夫君说得对,可人家真的很想见识见识这东西的威力。”
    这边陆骥还没给方采蘩插好发簪,婆子来报说陆骥派出去的两个从西北带来的得力心腹求见。
    以方采蘩对明氏的了解,元锦城被这么残忍地弄死,明氏肯定会生出危机感,极有可能会逃离吴王府逃离京都,于是提议陆骥派人密切监视吴王府出来的人和车子。而此刻求见的这两个人正是陆骥派去监视吴王府的,难道他们有所发现了?
    “快快,叫他们去垂花门那里等我,我这就过去。”陆骥显然也这么认为,说了句“娘子等我”后飞快地冲了出去。
    不久陆骥就欢天喜地回来了,方采蘩一看丈夫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有戏,果然陆骥一把搂过妻子,在她耳边低声道:“他们抓住了一个藏在吴王府出城往庄子马车里的妇人,说是模样和你画的明氏画像有些像,八成就是她。”
    “在哪儿,带我去看看!”方采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骥道:“在外院的马车里。”方采蘩急道:“有没有人看着,那女人极其狡诈,当心她逃了。”陆骥道:“放心,有人看着的。人用药迷晕了,不浇冷水醒不了。”
    陆骥将外院的下人都遣走了,然后带着方采蘩去看。方采蘩激动万分地撩开车帘往里一看,那闭眼躺在里头的妇人除了老态了些,憔悴了些,眉眼跟自己记忆中的明氏确实差不多。
    “是她,是明氏!”想不到自家苦苦寻了这么多年的毒妇,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方采蘩欣喜得嗓子发颤。陆骥也很高兴,果断地道:“既然是,那就送去岳父家,正好今日旬休,岳父也在家。你们家与她的恩怨,今日一并了了。”
    方采蘩笑着点头:“嗯,爹娘知道这事不知道有多高兴。”可她转而又凝眉为难起来:“这婆娘到了咱们家,若是大嚷大叫,叫底下人听到了,人多嘴杂地传出去了终究是不好。还有,在家里弄死她多晦气。”
    陆骥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何难,我找师父要些药水,让她不能大嚷大叫就是,至于弄死她,可以将人带到郊外再用化尸水,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别担心这些,一切有我呢。”
    方采蘩点头。夫妻两个去正院上房禀告了陆仪和胡氏这事,两个长辈听说明氏终于抓到了,也很替方家高兴。陆骥找韩进之要了药水,让那两个心腹给昏迷中的明氏灌下去之后,又让他们将马车赶去方家。
    方家正院上房,方修文夫妇正被范氏叫到跟前痛骂,方采蘩却在这时候带来了抓住明氏的好消息,搞得一家子个个嘴巴大张,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确定这事是真的之后,胡氏一阵风一般冲出了院门,跟着方修文也追了过去。
    方采蘩给陆骥使了个眼色,陆骥立马追了过去拦住激动万分的岳父岳母,将方采蘩的顾虑说给他们听。方修文久混官场,一点就透,立马将下人都打发了,将马车赶进二门。
    然后叫上两个自家从潭阳带来的孔武有力的婆子,将明氏裹着抬进了正院上房。那两个婆子一个是家人一个是好友当年被明氏打死,恨明氏入骨,丝毫也不担心她们会出去乱说。
    “夫人,将这女人放在哪里?”婆子将人抬到屋里后问。胡氏嫌恶地道:“就丢到地上!”“好叻。”两个婆子立马像扔垃圾一般将明氏往地上一掼。因为下的迷药很足,明氏被这般折腾还是没醒。
    方修文吩咐两个婆子:“你们两个下去吧,守在院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明白吗?”“小的明白,老爷放心。”两个婆子点头下去。
    明氏为了方便出逃,特地做穷苦妇人打扮,穿着一身灰不溜丢的衣裳,死狗一般地蜷缩在地上,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胡氏伸脚过去将她脸上的头发撩开,打量着这个平生宿敌。
    此刻的明氏眼窝深陷脸色灰败,哪有一丝一毫当年方家光彩照人的表小姐风采。胡氏狠狠地踢了明氏两脚,老天有眼,这个作恶多端蛇蝎心肠的女人终于落到了自己手里。
    范氏心态复杂,她恨极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外甥女,也想狠狠地踢上明氏几脚,却不想看到胡氏当着自己的面这般对待明氏,便道:“她怎么老不醒,不会是死了吧。”方采蘩道:“没死,给迷晕了而已。张妈妈,去打盆冷水来泼醒她。”
    被一盆冷水直接泼在身上,明氏慢慢睁开双眼,匍匐着爬起,茫然打量着四周。她最先看到的正是胡氏,时隔多年,胡氏的模样也有些变化,明氏盯着胡氏的脸看了看,然后眼睛越睁越大,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继而打了个哆嗦。
    明氏再将视线移到一旁,却对上了范氏森寒的目光,明氏脸色大变,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视线再移,这回她看到的是自己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男人那张脸,这张脸这些年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抬眼四望,陌生的屋子,然而屋内的人她却一点也不陌生。除了范氏胡氏和方修文,还有两个花骨朵一般的姑娘,那不用说是方采蘩和方采菱了,方家的两个小崽子倒是不见。嗯,还有两个婆子,一个是汪婆子,一个是张婆子,都是方家的老人。
    即便迷药才醒,明氏精神有些迷糊,也明白自己这是在哪儿了。完了,她到底还是落到了方家人手里。明氏面如死灰瘫倒在地,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吴王府。
    ☆、第105章 作伴
    明明她都出城了,怎么还落到了方家人手里!老天爷待她何其不公!明氏知道自己这次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了,回想自己这辈子之所以会落到这般下场,都是因为方修文这个表哥,她的目光不由落到了方修文身上。
    几年不见,自己憔悴苍老了,表哥却比过去更加气度潇洒了。也难怪,四十岁不到就是朝中三品大员,有个得力的亲家,自己又得太子和英王爷的赏识,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啊。
    这贱人,死到临头还拿那种露骨的眼神看着自家夫君,胡氏恨得牙痒痒,握着茶盅的手指因为用力关节都发白了。
    方修文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明氏,对比当年初到自己家中那个温柔可怜的小姑娘,心里不由一阵伤感。然而想着这个女人的阴险狠毒以及她带给自己一家子的痛苦,那一瞬间的伤感一下子就消散得无影无踪,满满的都是厌恶愤怒的情绪。
    方修文盯着明氏,质问道:“明素,世间怎么会有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们家养着你,临了你却几次三番残害我的儿女,你还是不是人!”
    反正是个死,明氏索性豁出去了,咯咯笑道:“表哥,我为什么要残害你的骨肉,你不明白吗?因为我讨厌她们,你的孩子该由我来生才对,她们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孩儿!”
    她情绪激动,照说声音该尖利高亢,然而不知为什么,喉咙却似乎被锁住了,只能发出喑哑的声音,宛如从阴暗的地洞里传来的毒蛇的嘶嘶声。
    “无耻的贱女人,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胡氏怒极,手中的茶盅一下砸在了明氏的额头上,将她额头砸青了一块,茶叶茶汤泼了她一脸,茶汤顺着她的脸缓缓流到嘴角。
    明氏嘴唇干裂,下意识地舔了舔那些茶汤,鄙夷道:“我怎么无耻了,你不过仗着你老子当初帮过表哥这点恩情才嫁给表哥,不然你说你哪点配得上表哥,和我比你哪点比我强,是模样还是才情?”
    都到这时候了,这女人在自己跟前居然还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不过是想在临死前激怒自己罢了,自己偏不上当。胡氏想通了这一层,强压下心头冲天的怒火,闲闲地吹了吹保养得很好的指甲,淡淡地道:
    “是呀,明家表妹才貌双全,和夫君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架不住夫君犯傻呀。眼前明明有你这个大美人在跟前晃悠,他偏偏视而不见,却心心念念地惦记着我这个蒲柳之姿的下堂妻,害得我明明不想与他复合却愣是给缠得没法子。难怪人家都说烈女怕缠郎啊。”
    老娘厉害,没有被这贱人的无耻言论气得失去理智,知道明氏贱人的软肋在哪儿专检痛处下手,方采蘩忍不住在心头暗自喝彩。再看妹子看着老娘的眼神,也透着大写的服字。方修文却满脸的不自在,两个闺女还有下人在场,妻子这番话实在是叫他羞臊不已。
    明氏被胡氏这嗖嗖几刀子直接扎在心窝上,半天接不上话。方采菱却还嫌不够,鄙夷地打量着明氏,啧啧道:“这得有多厚的脸皮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尖嘴猴腮脸色黑暗脸皮打皱,连我家的三等仆妇都不如,居然好意思说自己是大美人,真当世人都是瞎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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