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杜阮阮咽了口口水警惕起来,却听对方正义凛然义正言辞道:“休要狡辩!人证物证确凿,陛下只是心善想等你坦白从宽,若你还要这般强词夺理不肯认罪,本宫定然不会同意陛下继续容忍你!”
    还没定的事说得好像真的一般,杜阮阮都觉着这人是不是想打压自己想得中邪了。她叫她的厚颜无耻理直气壮逼得有些哭笑不得,也懒得再和她继续无谓地争辩,叹了口气道:“娘娘要是执意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迄今为止我还没有瞧见所谓的人证物证,屈打成招也不是这么个法子,一切还是交由陛下查证后亲自定夺的好。”
    皇上定夺?皇上还不是向着她这个小妖精?
    徐昭仪一颗红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小胖,满腔热血逼在胸口无处抒发,已经看她这张脸很不爽。杜阮阮越是淡然冷静,越是衬托出她在此事中最大的依仗和肆无忌惮。
    她恨得眼睛都红了,只恨陛下被小人蒙蔽不知谁是真心待他。等到皇上果真听闻消息匆匆赶来,却过来就不错眼地望着杜阮阮,还略带谴责地回过头看她,要她带人先退下去,让杜阮阮把衣服换好时——
    她那一肚子火一肚子怨恨一肚子“你怎么不去死”的憎恶霎时间如火山爆发,一下子就迸发出来了。
    旁人都没看清徐昭仪是何时从头上拔下的簪子,只听见她一声疯狂尖利的大喊“陛下身边不能出现此等妖邪”,双目猩红一个箭步便冲向床上正与皇上对视的杜阮阮。
    她这是要杀她。
    ……不计后果不计缘由像疯了一样。
    ☆、60.安家
    杜阮阮虽看着皇上,却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徐昭仪身上。对方突然出手时她有种意料之外却预料之中的感受,立刻以远远甩开其他胖的柔韧身姿滚向一旁躲开攻击。
    徐昭仪毕竟不比干了多年基层小宫女的杜阮阮灵活,只会“啊啊啊”地直愣愣朝她冲过来放技能,半点花样子假动作都不会搞。杜阮阮躲开了第一下,而皇上先前不知二人对话没料到这一出,反应过来后也立刻在她一击未中时强行夺下她手中的簪子。徐昭仪对上常年锻炼习武的陛下不过是个花架子,门外瞠目结舌的李荣海等人也立即一拥而上将人拿下。
    ……这是天大的胆子才敢在皇上面前刺杀阮充媛啊,徐昭仪这是疯了么?
    徐昭仪在御前有此行径简直能以弑君刺杀处置,且她被人抓住后犹不自知大祸临头,还在疯狂叫嚣“这等奸邪宵小不能容世,更不能留在陛下身边危害社稷祸及天下”。
    跟在徐昭仪身边的雁凝等人闻言皆吓懵了头也不敢抬,只觉娘娘此行此举仿若中邪……况且即便阮充媛真如她所说,连陛下都安心宠着,她区区一个昭仪哪有那么大的身份地位去管这事?连皇后都不沾的事也敢伸长脖子插手,说没私心谁信呢?
    事情转变这样快,从徐昭仪来找麻烦到堵着门说话,再到陛下出现徐昭仪突袭,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跟着被押下去的雁凝等人面色惨白皆知这事定然不会轻易结束,皇上随后立刻以徐昭仪阮充媛因故受惊的理由将凌波阁和华阳宫各自看守起来。
    听说徐昭仪回宫后不久便平静下来,察觉自己闯了大祸悔不当初,痛哭流涕地要到皇上和杜阮阮面前来负荆请罪,更解释自己不过是担忧陛下和皇后娘娘,更想劝告阮充媛坦白从宽,一时昏了头才做出这等事。
    皇上当然置之不理,事实上李荣海先前安排在凌波阁的眼线那里一早已传了消息来:原本形势复杂但一直往徐昭仪希望的方面发展,她本打算明哲保身静观其变,毕竟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有多大损失。今日午膳她用得不多,但用完后就隐隐开始暴躁起来。之后得知早朝闹得那样厉害陛下仍无动于衷,她越发恼得厉害,带着人便来了华阳宫。
    这一幕像不像当初静妃被带到陛下面前询问,却暴躁异常最终不打自招的情况?
    ——这不是像,这根本就是一条路子。
    太医查验过徐昭仪用剩下的饭菜,连茶水都细细验过。如上次静妃那事一般,徐昭仪同样是中了一种能令人情绪紧张易怒、亢奋起来便会揭露自己心中真实想法的药。此药早在先帝时就是宫中禁药,当时各路宠妃皇子都曾用它来害过人。这药见效快作用好没有后遗症,一般被下药的人发泄过后之后觉得自己是太冲动无法发现异常。
    上次静妃因为陷害安贵仪和李嫔而在陛下面前被揭发时之所以表现得那么激动,也是因为中了此药。而给她下药的半雨在事情发生后半个多月、突然悬梁自尽,外人说是因为背叛旧主遭人排挤,细查起来却觉得这事正常得让人心生异样。
    这药早在先帝登基后不久就被禁了,皇上那时年岁尚幼不清楚此事,一开始也没往这上面联想。还是杜阮阮后来随口说“静妃娘娘平日里看着心思缜密不像会露这么大马脚的样子,怎么这次倒台这么快”,他才开始留心此事。
    静妃身后有镇远大将军,只要没亲口承认有一丝余地,爱女心切的孙将军一定会为她奔走争取,但她如今连翻身机会都没有。连这宫里除皇后外势力最大的静妃都能扳倒,幕后之人到底何许人也?他令徐俨和李荣海二人私下查探至今,也才抓住头绪有了对象。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显然是幕后人又一次出手。他压下朝中声音软禁杜阮阮静待至今,才终于抓到了对方露出的猫腻和线索。
    这些事情暂时不能告诉杜阮阮,幸而她也十分心大,经历过“摸黑杀”“推湖杀”跟“下药杀”后十分淡然,如这般真刀真枪直接上的与她而言压根不算个事儿。见皇上面色严肃一副“朕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现在不能告诉你”的模样很是坦然,反过来拍拍他的肩安抚道:“没事儿,我懂,陛下去干正事吧,我等你回来。”
    “……”
    皇上十分感动地给了一个爱的么么哒然后果真走了。小胖摸摸被他亲过的地方傻乎乎地笑了下并目送他远去,待那对浩浩荡荡的人马消失在视野尽头时她才收回目光,面上不自觉带上了一抹深思。
    她如今可以确定,给自己下药、陷害自己想杀皇后和杀了李嫔的那个人不是徐昭仪——否则陛下也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她。
    要知道皇上是那种某日早上起床为添情趣亲自给她梳头,结果梳掉了几根头发都能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恨不得把它换成另一只梳头好不会掉头发的龙爪……的人。他会这么轻易放过一个意图伤害她的人,理由不可能是因为舍不得徐昭仪,除此之外……也就只有那一个理由了。
    杜阮阮盘腿坐在床上,捧着脸叹了口气。皇后总不至于自己害自己再来陷害她,她都走到这高度了也没必要糟蹋自己的身体为旁人铺路。徐昭仪也不可能,那这宫里也只剩下安贵仪、薛充媛和沈宝林三人了。
    沈宝林刚进宫不久,李嫔那件事发生时还是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宫女,应当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发光发热,那就只剩下……
    她往后一倒仰躺在床上,盯着自己早已熟悉的床幔上的花纹,并不想太快得出答案。
    杜阮阮不是圣母,她只是单纯地……不太希望对方是自己认识的人罢了。
    ……
    这一日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日早朝,那件事拖了太久,陛下迟迟不作反应,已有御史或大臣打定主意要在今日让陛下给个明确的说法。
    如果是阮充媛干了坏事,那一定要认罪受罚再也不能入宫!如果她没干……她怎么可能没干呢!?就是她干的!
    这个陛下唯一的宠妃,她的存在已经危害到了许多大臣(自己认为)的利益。如果不能除掉她,就算他们成天上朝下朝吃饭喝酒搂着小妾办事都没劲!不管他们家里有没有适龄的女儿要进宫、不管他们有没有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不管他们是不是想讨好人或墙头草,总之这个阮充媛,她就是得认罪!就是得消失!就是不能继续留在宫里!
    安阁老嫡长子、好容易才借着父亲提携做到三品官的安振平立在人群中,听着身旁衣冠楚楚的众同僚们窃窃私语说着待会的早朝,偶尔还有人拉着他义愤填膺地表示几句自己对某某的不满和对安府的同情安慰。他一概沉默以对,只回以滋味复杂的苦笑和看似感动的颔首。偶尔瞥一眼站得不远的父亲,目中闪过意味难辨却难掩得意的光,待开路的太监来时才随众人沉默下来。
    陛下随后而至,众人山呼万岁行过礼后,这才按部就班开始禀报国事。
    便是对陛下在女色之事上的表现再有不满的朝臣也不得不承认,自当今圣上登基以来,景朝的各方面发展比起先帝时,几乎可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陛下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不禁设法填补上了先帝留下的空缺,还能在天灾人祸频发的时节安抚灾民镇压□□,迄今没有发生一起灾民逃难引起暴动的事情。
    若是膝下空虚不爱女色这点也能如他们这些朝臣所想一般更为“宽厚随和”就好了……
    这样想着,正巧朝上的国事告一段落。先前商议过的几位御史大臣各自使了个眼色,正要一起出列,却听陛下语气平和道:“众爱卿已无事启奏?刚巧,朕这儿还有一份折子没来得及看,想请诸位帮朕分辨分辨,瞧瞧是真是假。”
    说着,便有公公毕恭毕敬地领了折子捧下来给众人看。
    有人对视一眼心头一跳,另一些身家清白两袖清风的却十分从容地凑上去想瞧个究竟。可才看了第一行字,便惊得后退一步险些撞到身后之人:“这……”
    目光随之惊疑不定地落到了安阁老及安振平一行人身上。下一瞬立刻收回目光,嘴唇发颤不敢再看,皇上却在上头慢条斯理地点了名,问:“陈爱卿为何不继续看了,不如念给众爱卿听听,也免旁人着急。”
    “……臣,臣遵旨。”被点名的陈守安心慌不已却不敢不从,旁人悄悄在后头搀了一把才有力气站定。他舔舔发干的嘴唇,努力稳声念了起来。
    他声音不大还在发颤,然大殿里谁都知道出了大事,一时间屏声静气鸦雀无声。只听见陈守安一人的声音:“……臣状告安振平等人私吞灾粮、买卖良民、强抢民女、私卖官爵,侵占良田……安振平一手遮天行径猖狂,臣一家八口皆已被害,无奈之下拼死以告,望陛下追查到底……”
    “……”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从不做无的放矢之事,这折子上一条一款时间地点人物罪行全部写清,陛下显然是查证以后掌握了重要证据才将其拿了出来。
    安家经历三朝仍巍然不倒可见扎根之深背后之复杂,连皇上之前在安阁老面前都要容忍三分。若非如此,凭皇后体弱如斯压根无法诞下嫡子的身子怎可能在登基时安然成为皇后?
    寂静无声的朝堂之上只听轰然一声闷响,有人不堪压力已阖眼晕厥过去。旁边人连“安大人”“阁老大人”的声音都不敢喊扶也不敢扶。离他不远的安振平已面白如纸抖如筛糠,迎着皇上冷漠的目光再也站不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半个字都发不出来。
    ……
    安阁老当朝中风,安家被彻查牵连出一串罪证。而这日早朝的消息传到后宫时,只剩一口气的皇后娘娘因无颜面对陛下更愧于存世,留下一份遗书并安家若干罪证后服毒自尽。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紧随而去撞柱自尽。
    自此,不可一世的安家仿若被人在背后操纵般倏然覆灭,再无翻身之日。
    ☆、61.饿了
    事态发展之快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安阁老中风,安大老爷入狱,诸般罪行被一一揭露,其中许多都是抄家流放的罪名……再加上皇后得知消息后便服毒自尽,安家没了有魄力做主的大家长,连递帖子来宫里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雷霆手段钦点大理寺与容元白彻查此事,安家被封家人树倒猢狲散,遽然覆灭的速度无比之快。不知情的人感慨这是飞来横祸令人扼腕,知情的人却皆数缄默不语毫不做声。
    当今圣上从不打无准备之战,此事不过是为朝中一众蹦跶着想替皇上做主的大臣们敲响了警钟:再多的权势再多的财富都得有脑袋才能享用。没了脑袋,即便拼着一死“名留青史”,也不过是替后人铺路,还不如活着喝喝小酒搂搂老婆享享福。
    想通了这些,朝堂上一时安静了许多。再兼安家彼时势大,自然有许多人为求荫蔽前仆后继地抱大腿。如今清算,亲眼见着身边涉事同僚接二连三被带入大理寺中,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在此时出头,步了安家后尘。
    前朝动荡不休,后宫同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皇后自尽前留下遗书,言明下药谋害她的不是阮充媛,并指出凶手为谁证据何在。她贴身宫女虽已跟着自尽,但长宁宫还有不少人是当初跟着从安家进来的,熟识皇后笔迹,自然也能辨明真假。
    虽然此事还未落实,众人也只是听闻风声,更有人猜测陛下是急着想为阮充媛洗脱嫌疑才借皇后之口出此下策。可无论如何,李嫔之事除赵明东证词外无人能证实阮充媛曾收买他,他所谓的证据和证人竟查验后也没有足够说服力。皇后娘娘之事由经由她本人亲自辟谣,蒙冤的杜阮阮在真相大白一半后也顺理成章被放了出来。
    徐昭仪还想劝陛下这样“于礼不合”,然她之前犯的大错侥幸因为皇后薨了的事避了过去,却实在不敢再去皇上面前挺直腰板说话。加上父亲礼部侍郎也在安家之事中吃了挂落,她就更不敢出头了。
    虽皇后娘娘是因着安家犯事才自尽,但她在位未满一年,“性情贤德淑静,并无疏漏”。为此,陛下辍朝一日,朝中上下服缟三日,民间禁嫁娶作乐二十七天。
    陛下后宫人丁稀少,原本按品级和资历操办皇后身后事的应当是徐昭仪,可她之前犯了错不敢主动问,只想着不是自己就是安修仪,却不料皇上竟直接跳过她二人,将方因为洗脱嫌疑解除软禁的杜阮阮直接提至昭媛,命她与徐昭仪一同负责此事。
    从昭媛到充媛啊……!!一字之差,却代表着九嫔第二和末尾的差距呀!
    要知道这位新任昭媛前不久才刚从美人升上充媛啊!如今却仅次于徐昭仪之下。进宫比谁都晚但升得比谁都快,她当初花了多少工夫才在陛下册封后爬到了昭仪这个位置!
    得了宠跟没得宠的距离天差地别,徐昭仪嫉妒得眼角生生多出几道细纹,凌波阁的诸般摆设光这几日就不知换了多少批。对方领了旨意来与她打招呼时甚至忘了自己之前闯的祸,假惺惺笑道:“妹妹脸色不好,恐怕是这些日子受了惊吓。不如我每日将事情理好再送去给妹妹过目,有疑问之处咱们再面谈商议,也免了妹妹两头奔跑累了自己,妹妹意下如何?”
    杜阮阮一听正中下怀,欣然接受:“好啊,那就劳烦娘娘了。娘娘做主就是,我没意见的。”
    说罢又是感恩戴德连着谢了她几句,果真一副惊喜感动毫无抗拒的模样。还说宫里坐着酥酪待会让宫女送来尝一尝,做完这一切后毫不迟疑地转身走了。
    被她抛在身后瞧也不瞧的徐昭仪:“……”
    对方不跟自己争抢,她反倒觉得自己是不是吃亏选错了。
    她是不是挑了一条最累的路?干完所有的活还要跟对方一起分功劳……甚至分功劳的时候陛下估计只会顾着表扬她而忘了自己。
    ……果然是个奸诈如狐城府极深的胖!!
    感觉自己被胖骗了,徐昭仪忽然觉得十分不开心啊啊!
    *
    洗脱嫌疑又解了软禁,虽然陛下还没把动手污蔑她的那个人揪出来,但杜阮阮的日子已经过得十分滋润了。
    原是要忙的,陛下为给她增添点份量,把她的份位提上来后就让她跟徐昭仪一起操办皇后娘娘的“身后事”。杜阮阮本就觉得给一个还活着只不过是假死出宫再也不回来的人做这些很奇怪,没想到自己刚去凌波阁见了徐昭仪一面,对方立刻十分懂她心意地提出让她做个甩手掌柜自己干活。
    ……哎哟有这样的好事那她当然答应了呀!精神焕发瞬间浪起来的小胖都恨不得做面锦旗送到徐昭仪那里,上书“关爱后宫妃嫔,美德扬彻大景”,不喜欢的话还可以换成“喝水不忘昭仪情,睡觉不忘昭仪心”嘛!
    小胖筹划得兴致勃勃,然陛下一听李荣海说这事,怕对方逼急了真打起来他看不住,立马给拦了下来。
    被打断的小胖颇为失落,但皇上这阵子事情十分之多没空见她,她也不忍心扰他不开心。想了想,就把李荣海前两天拿来的木瓜送了些去凌波阁示好。
    木瓜好呀!木瓜丰那啥……反正她不需要嘛这个还是要交给有需要的人嘛!
    皇后遗书中言明无颜面对陛下不愿入皇陵,仪式虽是皇后规格,但并未大办。徐昭仪忙得一个恨不得劈成两个用,瞧见杜阮阮送来的瓜果压根没意会对方这礼物中对自己满满的关怀和帮助,而是越发觉得自己中了她的圈套,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纵使心中愤懑,却也不敢再改口把事情分出去。陛下当初得知此事时就让人来旁敲侧击提醒她“既定了就别轻易更改”,徐昭仪如今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老老实实将此事操办完。
    等皇后娘娘和安家的事终于都告一段落时,时节已经秋末入冬了。
    御花园的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小胖正捣鼓着让华阳宫新设的小厨房给她做桂花鸭菊花羹桂花汤圆糯米藕,列了一大串单子想想就流口水。刚要让芝麻去说一声,李荣海身边常带着的小公公周平便请安道陛下晚间过来用膳。
    ——小胖眼睛一下就亮了。
    皇上这段时间是真忙,光清算安家底下那些势力就花了大半月。宫外前两天才除了丧,陛下那回在她面前耍流氓被“误伤”,好容易处理完闲下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重振雄风,却发现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么,气氛正好形势正好时让小胖兴致勃勃地一瞧,忽地一下就……咳咳。
    陛下受了十分之大的打击,召太医瞧瞧摇头说皇上劳累过度压力太大还得再养些时日,险些被一蹶不振的陛下拖出去砍了脑袋。如今那个“些时日”又已经过去几天了,可他上回丢了老大的脸,即便日日搂着小胖睡,每日夜里晨间也隐隐有些趋势憋不住……
    可皇上竟然不动了!
    ……妈哒!好不容易修好还不用,这不是浪费么?!还不如没修好呢!
    饿红了眼的杜小胖轻哼一声,立马往菜单上添了一道韭菜一道牛尾,交给芝麻让她去后头加菜。芝麻瞅着菜单偷偷窥了她一眼没敢说话,只觉娘娘真是饿得紧啊……抿抿唇去后头小厨房了。
    事情交了出去,杜阮阮很是愉快地翘起兰花指嘟着嘴喝红枣桂圆茶,心里谋划着到时候陛下中招要把他这样那样怎样一番。想着想着不觉红了脸望着天花板傻笑起来,听见汤圆说薛充媛在宫门外求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擦了擦嘴边没有口水方清咳一下,正色威严道:“可知是为何事?”
    话刚说完脑子里就想到了。果然,汤圆道:“听说是为了安修仪那事,想求娘娘帮忙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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