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

    “什么?”
    郁墨夜疑惑,抬手一抹。
    入手湿滑。
    她垂目一看,一抹殷红入眼,她这才意识到竟然将鼻子撞出血来了,连忙伸手捂了鼻子。
    萧腾过来要锁门:“二位可否进里面去叙旧?”
    汗,叙旧这个词用得……
    郁墨夜转身进了柴房,郁临渊随后。
    萧腾拉上柴房的门,上了锁。
    “让朕看看。”
    待萧腾的脚步声远去,郁临渊握了郁墨夜的手臂,将她拉向自己。
    “没事。”郁墨夜捂着鼻子,瓮声道,边左右寻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塞一塞。
    男人低低一叹,将她的手移开,修长的手指挑着她的下巴,垂目看了看她流血的鼻孔。
    “你是身上的火太多了,需要泻一泻。”
    火?
    郁墨夜怔了怔,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这句话,又看到他朝她伸出手,“有帕子没?朕的昨夜给你擦脸脏了。”
    郁墨夜自袖中掏出一方锦帕给他,他执起轻轻将她鼻下的血渍擦掉,然后又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脸稍稍朝上仰着,“别动。”
    然后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到墙角的水缸边上,大手伸向水里随随捞了点冷水,“低头。”
    虽不知他一会儿让她抬头,一会儿让她低头,是意欲何为,郁墨夜却还是很乖顺地依言去做。
    男人的大掌带着些许凉水轻拍在她的后颈处。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朕小的时候也经常流鼻血,母妃就用这个法子给朕止血。”男人边拍边道。
    郁墨夜怔了怔,有些些意外。
    意外男人会忽然跟她说这些。
    记忆中,他从未跟她提及过以前,或者说,他从未跟她提及过他自己的所有事。
    也有些意外男人用了母妃二字。
    他叫太后不应该是母后吗?
    后转念一想,兴许是讲登基以前的事,所以就用了母妃,也未放在心上。
    “皇兄也是因为身上的火太重了,无处泻,所以经常流鼻血吗?”她勾着脑袋问。
    身后男人的手顿了顿。
    “你还能更蠢一些吗?”男人问。
    郁墨夜就愣了。
    这两个问题的因果关系在哪里?
    又说她蠢。
    她瓮声不悦道:“是皇兄自己说,我是因为火多未泻的缘故
    tang,哦,莫非皇兄跟我一样,是撞的,只是,皇兄说经常,那岂不是经常撞……”
    “郁墨夜!”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略沉的声音打断,“你知不知道,朕跟你沟通很吃力?”
    郁墨夜越发懵怔。
    见男人已经停止了拍打,她抬起头,朝男人望去。
    睨着她无辜又不解的样子,男人低低一叹,又伸手捏过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鼻子。
    “止住不流了。”
    郁墨夜却还在男人前面的那两句话里没有缓过神来。
    什么叫还能更蠢一点吗?
    什么叫跟她沟通很吃力?
    她是个直肠子的人,听不懂山路十八弯的隐晦话,那就将话说得清楚明白点,看还吃力不吃力?
    明明是他的胸口坚硬得如同磐石一般,明明是他将她的鼻子撞出了血。
    结果,一切都是她不好?
    就算是她走路不看路撞上去的,那也是因为着急他、担心他才乱了手脚。
    方才被萧震捉弄一番,回来受这么一下痛,结果还……
    抬手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鼻梁,她没有做声。
    见她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男人大概意识到自己有些过,问她:“饿吗?”
    郁墨夜眼帘颤了颤,不说还不觉得,一问还真有些饿。
    昨夜那半只鸡没有吃成,今早又还未进食,怎可能不饿?
    只不过,心里绞着气和委屈,她也没有回应,转身,正欲朝门后面走去,却是被男人一把握了手臂。
    她停住脚步,男人却又五指一松,放开了她,什么也没说。
    她便继续拾步走开。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
    她坐在门板后面,拿出樊篱送给她的那只短笛在手里把玩着。
    男人负手立在窗边,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柴房里静谧得厉害。
    以致于萧鱼送早餐过来,还以为里面没有人。
    直到推了推门没推动,才知道有人坐在门板后面。
    “喂,开门,吃的来了。”
    郁墨夜一听就听出是萧鱼的声音。
    要说整个天明寨,最像匪寇的人,其实,不是那些男人,而是这个女人。
    明明生得模样很是标致,却愣是搞得像是个风.尘中人。
    穿着紧身衣、衣领也不拢好,说话也粗鄙,没有一点礼数,从不懂尊重人,行为举止更是奔放大胆,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郁墨夜挪了身子,门就被萧鱼自外面推开。
    “大当家的仁慈,让给你们送吃的过来。”
    萧鱼冷着小脸,将手中托盘往郁墨夜手里一塞,抬起丹凤眼,瞥了一眼站在窗边的男人,就拉上了房门,上锁,扭着柳腰圆.臀走了。
    托盘上面,赫然是两个半只鸡,两壶酒。
    一看便知,是昨夜残剩的。
    不过,鸡还冒着热气,定是早上重新热过。
    香气四溢,郁墨夜越发觉得腹中饿得慌。
    抬眸瞥了瞥男人,见其身形未动,她便将托盘里的两壶酒都拿下来放在脚边。
    他不能喝酒。
    然后,抓了其中半只鸡。
    将剩下的半只鸡连同托盘一起,她走过去放在了男人边上的稻草垫上。
    也未吱声。
    然后又坐回到门板后面,兀自扯了鸡吃了起来。
    昨夜是担心两颗大黑门牙,今日什么也不用担心,就放开了吃。
    不知道是不是饿极了,还是寨子里的鸡烧得好,她觉得从未吃过这么香的鸡肉。
    不消一会儿,半只鸡就被她啃光光。
    可
    她觉得根本就没有吃饱。
    盯着男人始终未动的那半只鸡犹豫了很久,她终是忍不住开口:“不吃吗?”
    其实,她知道他不会吃。
    因为没有筷子,也没有刀。
    让他一个优雅至极的帝王,用手拿着半只鸡去啃,那画面她想象不出来,他也定然不会去做。
    果然,男人回头瞥了她一眼,“你拿去吃吧。”
    郁墨夜便也不客气,上前将托盘端了回来。
    又是半只鸡下肚,这回饱了,她甚至打起了饱嗝儿。
    见男人蹙眉回头看她,她连忙捂住了嘴。
    可是,有些东西哪是想捂就能捂得住的,特别是打嗝儿放屁这种事。
    就算嘴巴捂得死紧,她还是难以抑制地“呃……呃……呃”了起来。
    没办法,只能找点水喝。
    来到那口水缸旁边,发现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灰尘和柴禾沫儿。
    她只得返了回来,想起还有酒,便提起一壶喝了一口。
    甘甜香醇入口,唇齿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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