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轻咬着唇瓣有些犹豫,纠结权衡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在江南驿站那夜,皇上虽然中了蛊失去了意识,但是,他知道对方是王爷。”
郁墨夜浑身一震,愕然睁大眼睛。
与她一样惊错意外的人,还有王德。
王德甚至比她反应还大。
“噌”的一下子从位子上站起,吓了几人一跳。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在江南驿站中蛊,给他解蛊侍寝的人不……不……不是你?”
王德急急问向青莲,满脸满眼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激动欣喜,胸口起伏得厉害,最后话都说不清楚。
青莲对他这种比当事人还要大的反应有些莫名,点点头。
“嗯,是王爷,皇上也知道的。”
郁墨夜完全回不过神。
也完全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有震惊,有意外,有难堪,有羞.耻,也有一点点庆幸。
当然最多的,是难以置信。
她轻轻摇头,神情有些恍惚。
既然知道是她,既然知道,为何不跟她说?
她一直觉得在他心中她是蒲柳之身。
她一直担心他轻视她、看轻她。
她又不能跟他言明,怕对青莲不利。
到头来,没想到…….
她低低笑了起来。
意识到她的反应不对,三人都变了脸色,互相看了看,青莲连忙解释:“皇上之所以没有挑破,是为了王爷着想。”
“皇上担心王爷心里压力过大,承受不住,毕竟两人的身份摆在了那里,见王爷自己装作不是,皇上便顺了王爷的意思,说承雨露人的是奴婢。避子药也是奴婢为王爷煎的,奴婢故意离开厨房去给王爷拿别的药膏,就是给王爷服药的机会。”
听着这一切,郁墨夜心中早已滋味不明。
很复杂的感觉。
复杂到她自己也理不出一丝头绪。
青莲还在说。
“后来,从江南回来的路上,王爷应该是来了月事,也不知皇上是如何知道的,他以为……他以为…….”
青莲顿了顿,有些难为情。
见三人都看向自己,才微微红着脸,继续道:“皇上以为是夜里自己中蛊之后对王爷太过粗暴,伤了王爷,导致王爷出血,后来还闹了个笑话。”
郁墨夜汗。
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她跟他同一辆马车,她也是突然发现自己月事来了,当时还
弄脏了马车上的一个软垫,她自己的袍子也脏了。
她临时让车子停下来,借口自己要小解。
然后下车将衣袍换了,回来说,是被荆棘勾破了衣衫,所以换了。
应该那时他发现的吧?
可能看到了她的衣袍,也可能是看到了软垫。
只是,既然知道她是女人,第一反应不应该就是月事来了吗?
竟然会以为是自己太过粗暴,她也真是无语了。
“什么笑话?”她问向青莲。
青莲想起还有些忍俊不禁。
“王爷记得皇上、王爷,还有奴婢三人在忘返镇医馆同时遇见的那件事吗?”
“嗯。”郁墨夜点点头。
“当时,王公公感染风寒,我们三人都说是来医馆给王公公抓药的。”
王德一颗心还在澎湃中徜徉,听到这句话,差点就准备说,若早知道侍寝之人搞了乌龙,他又怎么可能会病倒?
偷睨了一眼青莲,心里真是忍不住的高兴。
青莲还在跟郁墨夜说话。
“其实,只有奴婢一人说的是真话,奴婢去医馆是给王公公抓药,皇上跟王爷,不是。”
郁墨夜怔了怔。
她不是给王德抓的,她知道青莲知道。
当时跟郁临渊生气,她将药扔了,青莲捡回来了,还给她煎好了,端给她。
青莲知道是治头痛的药。
只是不知道她是给他抓的。
可是,他也不是吗?
“王公公能不能坐下来?你这样站着,青莲压力很大,作为下人,青莲是不是也要站起来呢?”青莲蹙眉看向王德。
王德回过神,“哦哦,一激动就忘了。”
讪讪笑着,坐了下来。
青莲继续。
“奴婢记得王爷当时抓的是治头痛的药,王爷是给皇上抓的吧?”
郁墨夜一怔。
青莲也不需要她回答,接着道:“而皇上抓的是止血药,给王爷抓的。”
郁墨夜震惊。
大概是想起了当时情景,青莲又忍不住笑了。
“我们三人同时出现在医馆,皇上以为王爷是给自己抓止血药的,所以出了医馆的门就将自己的那包药丢了,王爷不知真相,以为皇上真的开的是王公公的风寒药,说不能浪费,又捡起来了,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给女人抓药,且还是抓那种药的事情,这辈子都没做过,怕被我们识破,脸上挂不住,所以就生气了,直接将药包打落在地。”
“奴婢也是从散落的药材看出是止血药,且还看到了大夫开的方子……”
说到这里青莲又再次顿了片刻,才甚是不好意思地继续道:“上面写着,写着......房.事过激,导致女方大出血。”
青莲话音才落,当即有一人“噗”的一声笑喷了。
是樊篱。
见三人都看向自己,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过,连忙掩了口,“咳咳”了两声,强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
却还是忍不住扶额低头暗笑了起来。
原来某人还有这么好笑的一茬儿啊。
其实郁墨夜听完,嘴角也是禁不住痉.挛了。
这男人真是……
拿眼睨了睨郁墨夜的反应,青莲低低一叹:“其实,也真是难为皇上了。”
“他可是天子,是帝王,何曾做过这种事,他也不好意思问,也不好意思说,就自以为是这样了,担心王爷,便自己亲自跑去医馆抓药,所以才闹出这般事情来。后来,还是奴婢非常委婉地提醒他,王爷是来月事,而不是别的,此事才作罢。”
郁墨夜抬眼,见坐于对面的樊篱还在低头扶额,忍俊不禁的样子,她亦是唇角一勾,微微笑了笑。
想当时,她还跟他吵了一架,气得将自己抓的药也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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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后来被青莲捡了回来。
想想好笑的又何止郁临渊一人,她难道不是?
他们两人都好笑,都是给对方抓药,却又都怕对方知道,还差点都扔了。
“话又说回来,其实也幸亏王爷跟皇上闹别扭,将皇上抓的药给弄洒了,奴婢看到了,不然的话,以皇上做任何事不做声不解释的性子,指不定就想个什么借口或法子煎给王爷喝了,王爷正值月事期,怎么能服用止血补血的药,那是要出问题的。”
青莲心有余悸。
郁墨夜没吭声。
青莲见樊篱似乎还在方才那个药方内容里没有走出来,亦是一笑:“净是奴婢跟王公公在说,樊法师高人不做声,法师也请说说。”
樊篱清清喉咙,抬起头,眼角眉梢还有未敛干净的笑意。
“我说可以,但是王爷必须跟我保证,不许告诉皇上,否则他肯定会收拾我。”
郁墨夜撇撇嘴,轻嗤。
不说拉倒,她又不稀罕听。
是他们三个找上她的门来要跟她说的好吗?
做什么还要跟她谈条件?
见她如此,樊篱有些无奈,“就知道这次将王爷给得罪了,以后没好日子过啊。”
郁墨夜冷了他一眼,双手撑在桌面上,起身站起:“要说就请快说,不说,就请回吧,夜也深了。”
樊篱摇摇头,朝她招手,示意她坐,一副“好了好了,服了你”的样子。
郁墨夜极不情愿地坐了下去。
“前面的,我就不说了,只说这次的事,前面的我也不知道,皇上也没跟我说,就只是王爷离开王府的夜里,他紧急通知我去避一避,他说,给大家的消息就是我带王爷去一风水宝地施法驱邪去了。”
“我不知道这段时日王爷去哪里了,皇上又做了些什么,更不知道皇上是怎样找到王爷的,只知道,我告诫过多次,不能饮酒,更不能强行封住自己大穴去饮酒,那等于直接找死,可他还是破戒了,还是找死了。”
“皇上跟王爷到我那里后,皇上遣散了所有隐卫,就连九王爷跟王公公他都未告诉,就是不想任何人找到我们那里,本是想安安静静在我那里养伤的,在温泉池那里,也不知道皇上跟王爷为了什么,最终闹成这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樊篱面色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