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怕我对你王家斩尽杀绝?”
王战天的视线落在王锦的身上,“你要是舍得,我也无可奈何。”
玉楼春抿紧了唇。
王锦冷嘲道,“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王家的人。”
王战天点头,呼出一口气,“你以后进了玉家,也确实不再是王家的人了。”
王锦冷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慕容衡这时看着玉楼春道,“小楼,谢谢你了。”
玉楼春眸光闪了闪,“谢我什么呢?”
慕容衡神色疲惫,“谢你容忍我们几个在这里胡闹,都是陈年往事了,你大可不必听,阿颜知道了也是心烦,可你刚才没有拦着,给了我机会,我问了问了,骂也骂了,打野打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这里交给你,你想怎么惩罚你来做主,爷爷都支持你,看谁敢反对。”
玉楼春点点头,说了一个“好。”字,然后看着眼前的两家人,有的神色紧张不安,有的则一脸视死如归,“我不会滥杀无辜,同样,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没有人开口,都沉默着听着。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我们就做个了结。”
赵庆颤着声问,“你想怎么了?”
“你和乔兰英灭我玉家,罪该万死,哪怕以死来抵罪,依然家族难容,所以……挫骨扬灰,永世不安。”玉楼春冷冷的说到,她其实对入土为安什么的并不以未然,可她知道,这种事情对老人还是非常有打击的,所以才说了挫骨扬灰的话,只要他们的命,确实难以解恨。
因为死,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心灵上的折磨才是真正的痛苦。
果然,赵庆和乔兰英听后,都是面色大变,“你敢!”
玉楼春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玉家那么多人埋在这里六十年都没能进了祖坟,不得安歇,把你们挫骨扬灰难道还过分了?不,远远不够!”
乔兰英脸色愤恨的扭曲着,“玉家的小姐原来是这般毒辣阴损的人。”
“对待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手段,乔兰英,在你被嫉恨蒙蔽做出那么令人发指的悲剧来时,你就已经丧失了人的秉性,对你,什么样的对待都是轻的。”
“不,我没有错,都是你们玉家,是八颜玉逼我的,我原本活的好好的,是她的出现让我下了地狱,我恨她,她毁了我,我为什么要放过她?”
“乔兰英,都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悔改,还真是可悲,你错在你自己,八小姐从无意招惹别人,你看不住自己男人的心,却硬要怪罪到别人头上,还把这种嫉恨演变成疯狂,简直天理难容!”
“哈哈哈……那又怎么样?到头来,我还是赢了,八颜玉死了,玉家没了,我一条命换来这么多,值了,值得了,哈哈哈……”
“我要的不止是你的一条命,你最疼的侄子现在已经被抓捕了,他所犯下的罪够枪毙好几回的,他没了,你娘家也就断了根吧,还有,从今日起,乔家退出京城,京城再无乔家的人,你的残忍毁了他们。”
“你,你……”
“还有,你的儿子、儿媳,孙女……”玉楼春说到这里,看了王栎一眼,然后错开,“他们也都不能善终了,这些也是拜你所赐。”
“不,不,不管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能……”王永义慌乱的叫嚣着。
“贪污受贿,巨额,足够判死刑的!”
“不,你有什么证据?你有什么证据啊?”
“证据我已经交给有关部门了,你放心,一笔一笔的都写的清楚,绝对不会冤枉了你。”
“玉楼春,不,玉小姐,我没有,我……”司云裳急切的辩解着,脸色苍白如纸。
“你是没有敛财,可你纵容你的女儿犯下多少错,你自己心里清楚,证据我也交出去了,还有你的女儿,就算躺在医院里也躲不过去,现在应该有人去抓了,恭喜,你们一家大概可以在监狱里团聚了。”
司云裳吓傻了,抓着王栎的手,“栎儿,你救救妈啊,妈是冤枉的,是他们玉家想害我,我不要去监狱,还有你妹妹,你一定要救救她,她……”
王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司云裳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栎儿,你……”
“不用求了。”乔兰英忽然厉声道。
“妈……”
乔兰英挺直了身子,笑得清傲,“死,也要死得体面,栎儿做的对,你不用再难为他。”
司云裳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片刻,闭上了眼睛,瘫软在地。
王永义却不认命,忽然像是疯了一样,想要逃走,向大少一个健步冲过去,掀翻在地,毫不留情的给他戴上手铐,见他还要嘶喊,不耐的一掌砍在脖颈上,王永义昏了过去。
乔兰英心疼的看了一眼,又狠狠的闭上,再睁开时,只剩下决然,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药,趁人不备,忽然咽了下去,王栎眼神一黯,明明可以阻止,他却忍着选择了无视。
这也是他最后唯一能为奶奶做的了,死在别人手里,会折损她的骄傲。
见状,玉楼春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赵庆却看到肝胆欲裂,“兰英!”
乔兰英看着他悠悠的笑了,“阿庆,我先在一步!”
“不,兰英……”
两人那撕心裂肺的样子,看的向大少烦躁的咕哝了一句,“特么的演虐情戏呢!”
可惜,身边的人观众没有一个被打动的,均是冷漠脸。
乔兰英身子软下去,嘴角流出血来,她在倒地的最后刹那,眼神是看着王战天的,带着一抹复杂的希翼和柔情,缓缓的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什么。
王战天却是退后几步。
这一幕,彻底击垮了她,她却依然执念的喊道,“战天……”
王战天一字一句道,“永世不见!”
四个字如利剑,灭掉了她最后的那一口气息,乔兰英募然眼神瞪大,然后慢慢的溃散,失去了光彩,带着无尽的不甘和怨恨,伸出去的手轰然落地。
她的眼睛却还是睁着的,她死不瞑目!
赵庆疯了,猛地冲到王战天身前,抢过他的枪,众人惊了一下,还以为他是要杀了王战天,谁知道,他是瞄准了自己,砰的一声过后,他解脱一般的倒下去,身体倒向乔兰英的方向,手努力的想要触碰到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是,“兰英,等等我……”
一个死不瞑目,一个解脱的闭上眼,两人的手,只差了一步,却注定永远牵不到一起。
血腥味渐浓,众人皆沉默着。
王栎蹲下身子,大手缓缓从乔兰英的脸上划过,起身后,看着玉楼春道,“这算是结束了吗?”
玉楼春没说话。
王栎艰涩的又问,“一定要挫骨扬灰吗?”
玉楼春背转过身子,看着一座座坟墓,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你带走吧。”
王栎一震,片刻,攥紧的拳头松开,“谢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善意。”
王栎抱起乔兰英,沉重的离开,经过王战天时,脚步不停,向大少见状,给自己带来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一个揪起昏倒的王永义,一个给司云裳戴上手铐,架着两人也离开了。
赵景亭知道,现在轮到他表态了,他站出来,没有看地上死去的人,对着玉楼春郑重其事的道,“从此后,赵家永远尊玉家为主,京城也没有赵家了。”
第六十四章 尘埃落定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上都没有多少讶异之色,仿佛预料当中,也理所当然。
玉楼春看着赵景亭,淡漠的道,“我并不稀罕你们赵家的财势。”
赵景亭艰涩的道,“我懂,玉家抵几个赵家都绰绰有余,可赵家是依附着玉家而起,当初,赵家的祖辈便许下了那样的誓言,永尊玉家为主,奈何中途生变,我现在不过是回归正途,还希望玉小姐看在我和父亲虽圆滑却并未真正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份上,给我们赵家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你确实该庆幸没有王家一样泯灭了天性,也没有学司家为了敛财不择手段,否则……”他们父子俩不会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我明白,这些年,在生意上,我虽用些手段,却始终坚持着底线,只除了,对待王玉那件事……”
玉楼春勾起一抹冷笑,“那我要怎么相信你现在发下的誓言会不会又和你家的祖上一样中途变卦呢?被白眼狼咬过一回,聪明的人都该选择把狼打死,而不是再放在身边。”
闻言,赵景亭羞惭的无地自容。
赵英德上前半步,诚恳而又急切的道,“我可以公开发声明,告知世人,还有,写下法律文书,对了,还有赵家的股权,可以转让到玉家的名下,这样总可以信了吧?”
“你们舍得?”
赵英德脸色灰白的苦笑,“有什么舍得舍不得?若是当年没有玉家的相助,哪里有赵家的今天?赵家几代人享受着荣华富贵,可我父亲却对你们做下那等天理不容的事,玉家慈悲,只是让我父亲一人偿命,而没有祸及赵家子孙,我们就感恩戴德了,真的,我心里没有任何怨恨,财富乃身外之物,这些年我早看开,最主要的是活的心里坦荡,以后玉家就是赵家的主子,玉小姐若是还信不过,等接受赵家企业后,可以把里面的人都换掉,我们父子俩绝无半点意见。”
“我不放过一个仇人,同样,也不会借机去占任何人的便宜,赵庆已经伏法,至于赵家,也确实在当年立下那样的誓言,你们赵家背信弃义在先,现在我收回股权算是惩戒,也在情理之中。”
赵英德忙不迭的点头,“是,是……”
“但是,我也不会赶尽杀绝,赵家能做到今天,玉家是提供了帮助,可最主要的还是你们父子的心血,谁也不会抹杀了,所以……”玉楼春声音顿住,赵英德父子紧张的看着她,等着接下来的宣判。
“所以,赵家还是由你们来管理,我不会插手,但是该得的股份和权益,我也不会不拿!”
赵英德和赵景亭互看了一眼,彼此的眼底都是激动和惊喜,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谢谢玉小姐,谢谢玉小姐……”
两人弯下的腰足有九十度,足显真诚和恭敬。
玉楼春没有拦着,平静而淡漠。
最后,赵英德父子离开,当然,也带走了赵庆的尸体,至于其他的股权事宜,玉楼春交给了慕容秋白以后去办,他对这些更熟悉顺手。
赵家和王家的人离开后,玉楼春让人把这里清理干净,在坟墓前又站了半响,才转身离开,其他人默默的跟随。
出了黄花溪,玉楼春对留在这里的扈村长道,“这里暂时不动,我已经跟爷爷和姑奶奶说了,虽然大仇已报,可我想等着父亲回来再请族人们进祖坟安息。”
扈村长哽咽道,“是,小姐,主子是一定要送老主子和八小姐一程的。”
玉楼春点点头,宽慰道,“很快了,用不了多久,父亲就能回京,到时候,送族人进了祖坟后,这里的一切就会重建,我们的家园会再次重现。”
扈村长激动的抹眼泪,“好好,我们都等着。”
回京城的时候,年老和中年的那一辈人做了一辆车,年轻的都挤到玉楼春的车里,也不管向大少那脸色有多看,一个个的都装傻。
阿武开车,华珊珊坐副驾驶,其他人坐在后面,幸好车里宽敞,坐着七个人也不觉得拥挤。
玉楼春身边当仁不让的坐着慕容秋白和向大少,向大少气场比较强大,谁也不愿紧挨着他,最后王锦顶住压力,自若的坐下,折腾了半天,他身体早已吃不消。
慕容秋白的一侧坐着玉月明,而念北、瑞安两兄弟则坐在玉楼春的对面。
一上车,念北就拿出茶水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车子开得平稳,水波只是微微晃动,几人也都不客气,纷纷端起来喝着,润润嗓子也暖暖身,之前在黄花溪里,心里仿佛经过了一场淬炼,当时紧绷着倒不觉得什么,现在结束了,那根弦绷断,疲惫便紧随而至。
几杯茶下去,身心才舒缓了些。
玉楼春放下杯子,视线从每个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王锦身上,看他面色苍白,忍不住担忧道,“你可是不舒服?要不要躺着歇一下?”
后排的空间够大,就是让他躺下也绰绰有余。
王锦心里暖暖的,面上却不显半分得意,“我没事,小楼,就是之前走路多了,有些累,坐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