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末将实在愚钝
“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呜!”
安湖大营,号角声和擂鼓声齐鸣,禁军右卫大统领和孝成的大军,已经到了安湖大营外的官道上,副将陈尚,一身铁甲,骑在马背上,跟在大统领的身边,瞧了一眼安湖大营的“热闹,”
问道;
“大统领,咱们是进安湖大营内,还是在此等候?”
现在是洛云侯为主帅,军令如山,或许那洛云侯在等着机会出手,还有一点疑惑,陈尚知道左右卫里面有太上皇的暗卫眼线,为何太上皇没有传来密令,毕竟禁军可从未有过出京城的例子。
“先传令,大军停止前进,等候片刻。”
和孝成脸色凝重,他怎能不知此番出京城的风险,但圣旨已下,君命不可违,另有一点,就是担心长乐宫的太上皇安危,修道至今,了无音讯,
“是,将军,”
陈尚迟疑下,紧接着派出传令兵,四下而出,传递军令,
“大统领有令,全军止步!”
“大统领有令,全军止步!”
从队伍中间的位子喊到队伍前后,好一会,队伍才停下,也就是这个时候,身后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回头观望,乃是洛云侯麾下关外精骑,骑兵由远而近,黑压压一片,只有地面震动传来,整个队形一成不变,宛如一人行军,这,不愧是天下第一军的称号,
和孝成脸色有些苍白,旷野之上,遇上这些精锐骑兵,步军几乎是无用武之地,能全身而退,就算老天保佑了,
一阵恶风袭来,那些关外骑兵也停在自己大军身后,并未进安湖大营,和孝成这才松了口气,
“尚好,洛云侯给本将的军令是到安湖大营集结带命,并没有具体说是在营门外,还是在营门内,在此等候就成,”
话虽然讨巧,说的委婉,但陈尚如何听不出来大统领服软之意,心中松了一口气,刚刚说的话,大统领是听进去了,洛云侯现在,权势滔天,谁敢忤逆,
“是,大统领,是末将多言了,以往的时候,都说京营诸将桀骜不驯,但听说上一次,如今洛云侯一来,就鞭打京营悍将,也没见得京营各部将军多话,那骄横的样子,不是也没有了。”
话中的带着嘲讽,都是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主,也好给大统领一个台阶下,
和孝成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听到副将的言语,脸色这才好了些许,
“哼,什么桀骜不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文武都不成,怎能压住那群兵痞,洛云侯可是实打实的杀神啊,”
叹口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君命之下,如何敢不从,就是去了京南,五万大军看似多,但一想到王子腾所部惨败,就能知道太平教也不是泥捏的,军中之人,自然知道军中之事,何用,胡乐都是悍将,河东河西两郡兵马尚且算是敢战之兵,一朝败北,前途堪忧,
正在忧心之际,忽然从队伍后面,赶来一队禁军,到了近前拜道;
“何统领,太上皇密报,”
也不等说话,就把圆筒递了过去,
和孝成一愣,现在才传出密令,是不是晚了,赶紧伸手接过来,仔细查看,封漆口,是有着暗纹,错不了,
但并未着急拆开,反而眼神落在传令的禁军身上,问道;
“不知长乐宫太上皇如何了?”
“将军,末将不知,末将接到夏公公传来的密信,就马不停蹄从宫里出来,路上不得停。”
传令校尉喘着气,一路走得匆忙,哪里能见到太上皇,
“那夏公公可有交代?”
和孝成赶紧追问,太上皇修道,一般人不得见,见不到反而是真的,但夏总管可有暗语交代,
“回将军,倒是说了一句,止戈为武,蓄势待时。”
校尉低着头,小声地说话,其实他心中也怕,禁军内的事,都是明事,牵扯其中,心中不安,
此话极为简单,止戈为武,那是以和为贵,而蓄势待时,则直白的告诫主将,不要贸然行事,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保存力量为主,所以暗语就是保存实力,和孝成苦笑一声,换做是其他人,别说保存实力,就是不奉军令都敢,可是在洛云侯手下为将,他可真的会动刀子的,
“本统领知晓,你回去告诉夏总管,本将只能尽力而为,他会明白的,”
“是,统领,末将这就回去通传。”
好似逃跑一般,拜别完,打马就跑了回去,转眼间就不见踪影。
副将陈尚在身侧,听得明白,见统领皱着眉,小声说道;
“统领,宫里是来了信,但也没提回去的事,想要咱们保存实力,但战场瞬息万变,真要对阵太平教那些疯子,如何保存?”
虽然是想提醒统领,自己的话未必没有道理,两军对战厮杀,真要保存实力,死的可是自己,
冥冥之中,感到有些不安,俗话说好的不显,坏的准,眨眼间,又有传令兵赶来,
“右卫大统领和孝成接令,侯爷有令,命其所部立即南下,为大军先锋,驰援大梁城,不得有误!”
眼见着来人是洛云侯亲兵,虽然是一名校尉,但气势斐然,和孝成脸色难看,又不敢不接令,一抱拳道;
“末将和孝成奉命,来人啊,速去传令,大军南下,直奔大梁城,不得有误,”
“是,将军。”
顷刻间四下缇骑奔出传令,
“大统领有令,继续前行,直奔大梁城。”
“大统领有令,继续前行,直奔大梁城。”
声音渐渐远去,而官道上的大军,缓缓而动,禁军右卫五万大军,也不在安湖大营停留,先行南下,
行军间,和孝成摇摇头,嘱咐副将陈尚,
“告诉弟兄们,加快行军,只要进了大梁城,和贼军打上几场,就算有些损失也不怕,有这番苦劳,那洛云侯总不至于让咱们弟兄们,连个休整的时间也不给吧。”
和孝成打定主意,想办法赖在大梁城不走,就算要走,也要多待几天,
“还是统领考虑周到,既如此,”
副将陈尚,知晓统领隐含之意,立刻起身喊道;
“全军加速,快,”
安湖大营辕门前,
张瑾瑜穿着一身玄色宝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凛冽光芒,到了大营辕门前,也不等值守的校尉施礼,带着亲兵就冲了进去,马蹄如雷,彪悍的骑兵一闪而过,扬起阵阵黄尘,
“报,侯爷,禁军右卫大军已经奉令,先行南下,”
传令的兵丁回来禀告,张瑾瑜头也没回,和孝成不傻,现在抗拒军令,那就是活的不耐烦了,以禁军做先锋,就是要保证大梁城的安稳,五万大军,够了,
“知道了,跟上,直接去点将台,”
“是,侯爷,”
此时的安湖大营校场内,已经是一片忙碌喧嚣之景,传令兵的呼喊此起彼伏,营帐内的兵丁都在收拾铠甲之物,后勤的兵丁,更是集结马车,收拾粮草行囊,更多的是工部来的那群人,早早到了,就在大营里指挥兵丁,拆解攻城器械,这一动,就属于辎重营的事,
而校场内,安置不下那么多兵丁,所以各部人马只出了一个营站在那,步卒们列队整齐,纷纷到校场集结,全然没有以往的散漫之景,可见这段时间整训还是有效果的,
点将台上,各部主将已经站在台上,副将偏将,则是站在台下,乌泱泱的一片,吃一堑长一智,果真不假,
张瑾瑜减缓马速,让跟在后面的晋王殿下车架追了上来,只能等着晋王殿下倒此,一起去点将台,
随着晋王车驾靠近,里面传来一阵呕吐声,张瑾瑜有些愕然,倒是忘记殿下的不适了,冲着车窗问了一句,
“殿下,是臣过于着急赶路了,可还好?”
“呕,咳咳,尚好,侯爷不必担心。”
又一声作呕,话语断断续续传了出来,这哪里好了,张瑾瑜赶紧抬手传令,
“降低马速,改为行军。”
随即,有兵传令,
“侯爷有令,降低马速,改为行军。”
奔跑的骑兵队伍,立刻就慢了下来,随即,晋王殿下的话语,从车内传来,
“侯爷,速度慢下来,是不是耽搁时间了,”
晋王周鼎,坐在车内,拿着锦布兜住呕吐之物,身边跟着两个太监,还有女史夏雨,满脸心疼,听着殿下还想着行军,夏雨就忍不住,劝道;
“殿下,行军慢一些无妨,”
“咳咳,侯爷放心,孤好多了,可不能耽搁出兵时间,”
周鼎摆摆手,大军出征,也是要看时辰的,万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吉时,
“殿下放心,大军南下,可不是一点半点时间能走完的,几十万大军,加上辎重,行军必然不快,臣之所以着急,就是急着分配行军之事,”
张瑾瑜倒是不看重这些,什么吉时,福时的,准备好,自然是能走,不准备好,那就再等等,打仗的事,谁信这个。
“侯爷说得对,是孤着相了,不过,侯爷,那大梁城的安危如何,贼军攻城正急,如何救援?”
走得急是不舒服,一但慢下来,眼瞅着洛云侯不着急发兵,大殿下反而有些不适应,兵贵神速,不是侯爷一直的用兵之道。
“回殿下,大梁城乃是吕节度使治地所在,墙高城坚,太平教那些贼子恐怕不会轻易攻打下来,之前臣就上书皇上,让吴城三万兵马,也就是京南将军顾平所部,去大梁城休整,另外禁军右卫,臣已经让其作为先锋,支援过去,解大梁城之围。”
张瑾瑜不紧不慢,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两边加起来就是八万多援军,保下城池是没问题的,王子腾的残兵,只要有人,一座城池还守不住,那还不如一头撞死,只等着大军一到,直扑林山郡城,不给贼军反应时间。
“侯爷有安排就好,一切听侯爷的。”
晋王周鼎在车内,用锦布擦了擦嘴,面色好了许多,没想到,仅仅这段路,就那么难行,果真是舟车劳顿,
“嗯,殿下,点将台就在前面,到了地方,殿下随臣一并过去,见见诸位将军。”
张瑾瑜想了想,殿下还是跟着为好,许些事,还需要扯着虎皮才行,京营的将领,多是京城武勋之后,裙带关系遍布京营,如今战事来临,谁要是拖了后腿,定然不能饶恕,拉仇恨的事,怎么也不能自己扛着不是。
“好,听侯爷的,孤没事,”
理了理衣冠,深吸一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车架缓缓停下,张瑾瑜一行人,已经到了校场外围入口,点将台在里面,对着车窗说了一句,
“殿下,下车,到了。”
“是,孤,孤这就下来。”
话语中还是有些胆怯,张瑾瑜笑了笑,翻身下马,也不离开,走过去掀开车帘,回头给女扮男装的兰月儿一个眼神,扶着晋王殿下,小心跳下马车,
“殿下不必怕,跟着本侯就成,”
而后,脸色一正,伸手拿过御赐尚方宝剑,迈着虎步就登上了点将台,晋王周鼎,随之跟在身后,
张瑾瑜一步跨在点将台高位上,看着眼前列队站好的将军,扫视一眼,大声问道;
“中护军何在?”
“报,侯爷,末将在,”
中护军马成,一身铁甲,从队伍末端站了出来,抱拳回道。
“好,既然在了,本侯问你,谁未来?”
“回侯爷,除了留守五万大军的将领,依旧在值守,集结于此所有将领皆在此处,侯爷来之前,末将已经照着名册点过一遍。”
中护军马成,中气十足的回道,这一次,接到命令之后就拿着名册点了三遍,就怕在出疏漏,即使有未来的,也派兵去寻,万不敢拖延。
张瑾瑜打眼扫了一眼,主将都在,连上一次的定东将军宋雨田也回来了,诚意伯府看的好眼色,还以为这一次不来了呢,剩余三位将军,定北将军胡守成,定西将军段文元,定南将军殷仁昌,早就一动不动站在那,就连桀骜不驯的东安将军杨仕雄,一言不发的站在前排,服气就好,看完之后,拿起手上的尚方宝剑,说道;
“诸位,京南民乱至今,一发不可收拾,太平教贼子愈发猖狂,加之白莲教死灰复燃,京南岌岌可危,挽救朝廷之威望,还需要京营上下齐心,本侯能统领诸位,三生有幸,于诸君共勉,
另,此战凶险异常,凡是有惧怕者,皆可现在提出,本侯不是不念武勋旧情的,可留守大营,晋王殿下在此作保,本侯绝不会责难他。”
张瑾瑜眼神闪过一丝厉色,在诸位将军里面扫视一圈,不少将领眼神躲闪,但没有一人出声,
但事无绝对,那些眼神躲闪的人群中,还真有人意动,长宁将军韩志卫,肥硕的身躯似乎是站着有些累了,身子微动,想着侯爷的话,还有晋王殿下在此,要不然不去,留守大营也好,刚想鼓足勇气站出来,也不知是不是站的时间长了,脚下一软,人就向前倾倒,本就是站在前排的,这一动,身边的六安将军何永义,眼疾手快就要伸手帮着拦住韩将军。
可惜的是,韩将军身子肥硕,分量不轻,这一崴脚倒下,还真的拦不住,只听扑通一声,长宁将军韩志卫就倒出了队伍里,顺带着,还把想帮他的六安将军何永义,也给带了出来,倒在地上,
几乎瞬间,整个点将台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地上的二人,就连晋王殿下,脸色都有些难看,贪生怕死岂能当个将军,
张瑾瑜嘴角一抽,还真有不长眼的,谁见过哪个上级说话保证算话的,犯了事,当场不处理,过后都给小鞋穿,傻子也知道,想要走,也是过后再说,仔细一看,不就是那个什么长宁将军韩志卫,挺有眼色一个人,怎么就犯糊涂了。
“韩将军,何将军,可是你们二人不想去?”
张瑾瑜问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岂料,摔倒的二人也有些懵,尤其是何永义,爬起来之后,不知如何回答,
反倒是韩将军起身后,后知后觉,站了起来,看着周围将军的脸色,知道闯祸了,还把何将军牵扯进来,见到侯爷问询,不得已,红着脸,点点头,
“回殿下,侯爷,末将实在愚钝,本事不足,只对练兵感兴趣,留守大营尚有五万大军,不可松懈,只想着留下练兵,
日常当值,还需要一位将军主政,何将军最为合适,俗话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末将惭愧。”
韩志卫也光棍,跪在地上请罪,周围还有些意动的将领,也想跪在地,却被洛云侯阴冷的目光吓了回去,不敢动弹,
“好,说得好,有自知之明,贪生怕死,人之常情,既如此,本侯也不能说话不算话,留守五万大军以六安将军为主,驻守大营,并且时刻注意通州情况,勿要小心贼军小股部队袭扰,并且大军粮草从通州运送,就有韩将军和何将军护卫,不得延误,要不然拿你们试问,护卫兵丁就从留守大营挑出来三万人马,左护军何在?”
“末将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