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前锋

    第979章 前锋
    留守府脚步的声音停了一瞬,随后走动的人加快了步伐出去。
    迈步走入的大汉也不在意,直接走入进去,一屁股坐在桌边的木椅上,拿起桌上糕点啃了一口,随后“呸、呸呸——”吐出口中残渣,一把扔到桌上:“谁做的糕点,这般难吃是想毒死哪个。”
    半晌,坐书案后面,名叫雅里斯的契丹人握着拳头:“奚王莫恼,敌强我弱,避其锋芒乃是上策,况且你也知我等军中情形,过半都是匆忙征召的新兵……”
    嘭——
    狠狠一锤桌面:“这等情况下你让俺上战场?老子拿什么去拼?”
    啪啪——
    狠狠拍了拍脖子:“这脖子吗?这该死的是肉和骨头,被刀砍了会掉。”
    嘭——
    那奚王也是一砸桌面站起来,一指对面:“你是中京留守!”
    “权留守,老子身上还挂着个权字!”
    雅里斯一挥胳膊,站在桌后一指南面,神情激动:“凭什么俺要一直在这里守着,面对齐贼兵锋,圣上都吓得跑去南京道,他姓耶律的、姓萧的,降的、跑的不计其数,老子祖上又没个横帐贵族出身,凭什么为他们拼命!”
    有人走到门外,听着里面争吵声顿时止住脚步,相互看了一眼,齐齐反身后退,有些话、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屋内奚王走过来,隔着桌子看向他:“贼兵总共不足十万,还分成北、东两路,一路只有数万人马,你放着这大定府十余万大军在此要跑?十余万对数万,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人全都淹死。”
    “是又怎样?”雅里斯神色平静下来,双手拢了一下衣襟,看着对面大汉:“霞末,你当知道圣上东征金人,也知金人败于齐人,乃至朝廷多次为齐人战败之事,哪次不是咱们人多?”
    眼看对面大汉只是冷笑,摇摇头:“罢了,俺知你是个不听劝的,然而咱们好歹共事的久,劝你一句,你是中京道奚人的王,凡事三思而行。”
    “那还真要谢谢你。”霞末冷哼一声,将手一伸:“你不敢打,俺来打,将兵符给俺。”
    雅里斯皱眉看着他,神色犹豫。
    “快些。”
    霞末神情不耐,开口催促,还没等桌后的权留守有动作,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内两人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影快速的跑进来,“哎呦!”一声被门槛绊着,又赶忙起身跑过来跪下。
    “禀留守,高州于六日前被攻克,武安州守军已经决意献城投降,齐军先锋分两部向着惠州、恩州进发。”
    屋内静了片刻,随后奚王霞末猛的转头看向雅里斯,粗糙的大手翻过来狠狠一拍桌子:“齐军分兵而行,此乃取祸之道,快将兵符给俺,俺还能趁机打他个措手不及。”
    报信的人闻言身子抖了一下,默默低下头,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只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那边桌后的中京权留守看着他,终是开口:“等。”
    伏下身子写就一道军令,用上留守大印,随后转身,伸手掏出一铜钥匙,开了柜橱,又取出一盒子,再次开锁,取出一铁铸鱼符扔过去,随后将军令一推:“给你。”
    霞末伸手一抓,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雅里斯在后看着他,等快出门之时开口:“你可要仔细着些,别死了。”
    门口的奚王停住脚,回头看看他,哼了一声:“你死俺都不会死。”,迈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城内响起战鼓的声响。
    ……
    入春之后,风吹在人身上,皮肤都感到干燥,高州三韩城外的几个大型牧场却是热闹喧嚣,阳光下重重叠叠的身影满头大汗的将马匹、牛羊、骆驼拖去一边,有拿着纸笔的军中吏员在记录,不时兴奋的与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今次收获不小啊。”
    张琳站在牧场外面,背着双手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自从夺下上京以来,他做的事越来越多,有他家眷在此的原因,只不过更多的,他猜测是吕布对他的观察期已经过去,虽说今后或是成不了南府宰相那等高官,然而在如今的朝廷里也不是没有发展。
    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让家中子弟多多参与进来了。
    眯着眼睛看着黑白掺杂的羊羔,张琳带着一丝遐想缓缓踱步,因他乃是投降的缘故,沈州老宅那边一直被地方上监管着,莫说做官、入伍,就是想做些生意也被人盯得紧,家中一直叫苦不迭,对此颇有怨言,只是都被他压了下来,直到他升官之后方才撤销监察。
    而如今自己以这忍耐换来了坐在桌上的机会,下一步似乎是可以享用一下桌上的美食。
    张琳在辽东日久,又在辽军中待过,对两边都有了解,他是一点都不怀疑齐军能取中京的能力,差别就是费多长时间而已。
    “无论费多少时间,总是要人来治理的,家中几个子弟德行、学问还行,外调一县做个县官儿没甚问题,至于我儿……”
    张琳看着远方起伏的丘陵轻轻出了一口气,因为被俘,自己儿子接到信儿后连夜弃官而逃,如今在家中读书养性,也该是出来了。
    “还是随着我一起入朝吧,改日跟陛下说说……”
    “张舍人……”
    他轻声自语的时候,远远传来呼喊的声音,转头看去,一道人影从城池方向跑过来,张琳皱下眉头:“发生何事,这般慌忙?”
    “东面传来消息,武安州已经降了……”跑来的士卒喘息一下,平稳了一下气息,靠近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张琳眉头一挑,面带喜色,下一秒直接转身快步走去那边的马匹,“回城。”的吩咐声中,一队侍卫纵马跟上,径直向着三韩城而行。
    季春中旬,齐军几乎是与中京留守府同时接到武安州献城投降的消息,这对双方来说都不算是意外,然而却也同样棘手。
    随着消息的传开,城内城外的齐军士卒都是喜气洋洋,暂居州衙的齐军高层为此聚集一起。
    “检点结果出来了一百一十匹战马、二百匹驽马、五十三头骆驼、三千只羊、另有三十辆大车。”
    记录数字的账本扔到桌子上,吕布笑了笑:“东西不多,算是捡了个芝麻。”
    “这边军队被抽调走,能有些收获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吕嗣立摸着胡须呵呵一笑,接着皱眉:“只是陛下准备分兵去武安州否?”“不分兵。”吕布摇摇头,雄壮的身形站起:“武安州不是降了吗?让他们自己守着。”
    “可是……”
    “我知你想什么,只是此时我等前路已通,无需为些旁枝末节分兵,武安州此时没有甚前往的必要,兵微将寡的,他等也不敢北上招惹咱们。”
    吕布摇摇头,面上神情轻松的看着站在屋内的文武:“此时最主要的还是大定府,只要拿下那里,中京平定指日可待,届时不光是一个武安州,其余各地也要争相来投。”
    王政坐在木椅上点着头,杜壆、奚胜二人也是一脸笑容,张琳笑呵呵的捻着掺着白须的胡子,若有所思的动了下眼珠,随后向前一步,声音响起。
    “陛下说的甚是。”
    站出来的身影一拱手:“只是武安州新降,城内官员怕是疑虑不安,臣愿意去走一遭,以安新降之人的心,免得发生降而复叛之事,让其余军州的官员心生疑惑。”
    吕布想了想,点点头:“你愿意去走一遭也好,朕给你两百护卫。”
    “不必。”张琳躬身,面色诚恳:“我军本就人少,没必要为臣一人而用两百护卫,只需三五精锐随行即可。”
    直起身子笑着开口:“其州内官员若是真心依附,臣虽独身前往也是无忧,不然就是千军万马在侧,也难免有不幸之时。”
    吕布壮其言,当下写了一份受降文书交给张琳,让他带去沃野城安那边官员的心,又从武卫中挑出六个身经百战的侍卫随行,他也没说什么定要护张琳周全。
    一行不过七人,真有心,如何伤不了?
    眼看着张琳出去,吕布寻思一下,环顾左右:“传令全军,今夜休息一晚,明日一早继续南行。”
    “传令文仲容率部留守。”
    当下有侍卫出去传令。
    翌日,连成一片的各处军营,一支支兵马在校尉、督尉的带领下动了起来,不同的将旗在空中飘荡,而后迅速朝着城外流动,轰鸣的马蹄声奔驰过荒野、官道,三韩城过往的商旅、行人赶忙避让开,一个个绷紧了神经看着黑压压的军队过去。
    然而在南面,先行南下的完颜娄室、韩世忠两部兵马早已快速穿过原野、趟过河流。
    这一日,旌旗延绵遮蔽了天空,先锋军没有半点迟疑,在半途分成两路,一路浩浩荡荡直扑恩州,一路向道左偏离,杀去惠州惠和城。
    季春中下旬,有些起伏的丘陵上,辽军斥候吸着冷气看着杀过来的黑色军队,一杆“韩”字旗帜在风中舒卷,有“关”与“鲁”两旗一左一右相伴,更后方则是一面“潘”字旗。
    连忙跑下山去,点燃早就准备好的狼烟,一道烟柱升腾而起。
    远方。
    韩世忠骑在战马上,用手擦了下鼻子:“惠和城可比恩化要近不少,这可是洒家争取过来的。”
    左右转头望了眼关胜、鲁智深:“二位兄长,这若是比女真人慢的话,咱们就可就没颜面见人了。”
    鲁智深拿大手摸摸自己那络腮胡子,一拍挂在腰间的横刀:“一会儿洒家打先锋,不信短短时日内这些辽人变的会守城了。”
    关胜眯着丹凤眼,在旁捋下长髯,慢条斯理的套上胡须套:“辽人擅野战,可不一定……”
    双眼猛的睁开,穿着绿袍的左手指一下远方天空:“狼烟。”
    韩世忠、鲁智深连忙转头,看着黑色的烟柱升起,对视一眼,前者“呵呵……”一笑,对两将道:“那就在这野外解决就是。”
    转头顾看中,对着后方的副将挥挥手,早有在前的斥候自觉向着烟柱处跑去。
    关胜丹凤眼转动,神情振奋:“我自领屯骑校尉以来,尚未有所建树,今日由我打先锋。”
    韩世忠伸手绰起钢槊,转头看向鲁智深:“洒家有五百骑兵在军中,后军潘将军那里也有三百,步卒交给师兄与潘将军带着,只要能阻住骑兵一刻就行。”
    又看向关胜:“关兄,你我二人,一左一右,届时直冲中军。”,露齿一笑:“看你我谁先拿下辽人主将。”
    ……
    作为宗室将领,耶律得忠自前次战败之后就被贬去惠州做统军,这一段时日一直是醉生梦死的,军务也不怎么上心,直至接到高州被攻克到狼烟点起,又被州刺史所命,出兵迎击来犯的齐军,整个人都还处于没能反应过来的恍惚状态。
    对于他来说,齐军打过来虽然是在意料之中,然而并不是这般快,想想摆放在桌上的战报,再看看手中的缰绳,整个人都有种飘忽的感觉。
    随后军中的斥候往来,对面的信息也越来越明确。
    “六、七千人马?几乎全是步卒?”
    耶律得忠摘下脑袋上的狼毫盔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目光转动一下,惠州有兵一万两千,让自己带出来一万,转身看看后面几个军将……
    “说不定能打!”的念头浮上心头。
    有两名斥候从军队侧面逆行过来,在他身前停下,翻身下马,快步走过来:“禀统军,齐人正在列阵。”
    “以步军挡我骑兵?”耶律得忠皱起眉头,将带有狼毫的铁盔按回脑袋上,搓了搓有些猪肝色的脸,边促马前行边发出命令:“传令全军,骑兵先行,步卒跟后,先破他一阵。”
    舔了舔嘴唇,轻声嘀咕一句:“说不得俺还真能将这部齐军葬送在这里,都是步卒,你们怎么敢的……”
    不久,传递命令的号角声吹响,一支近四千人的骑兵从万人的队伍中分离出来,沿着斥候汇报的道路前行。
    就在决定出击的一刻,另一边的鲁智深与潘忠汇合一起,带来的车子连接起来,组成一个外围车阵,内里床弩架起,一人高的大盾堵住孔隙,几个圆形的战阵瞬间形成。
    弓弩手做着最后的检查,一根根闪着寒芒的箭矢被插到地上,数丈长的长枪被架上。
    相貌丑陋的潘忠吐口唾沫到手心,合起来搓了搓手:“来吧,老子战功差不多积攒够了,多来两个让老子也升下爵位。”
    不久,绿地之上飘起黄色的烟尘,骑兵轰隆隆的杀了过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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