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鑫道：“几十块钱一次，那也比打工要强，咱们凤翔城的保安，一天的工资也才30块钱呢，她们一天还不只做一次。”
    “可那样的事情多丢人啊？”艾莉莉道，“而且不是在小房子里做这样的事情，是站在大街上，在那么多路人的目光下招揽生意，那不是明告着大家，她们是做那个的吗？”
    “那又如何呢？”严鑫笑了笑，“她们又不是本地的人，这里的人也不认识她们，再丢人也传不回老家去，等捞到了足够的钱，再回去嫁个老实人，可不就等于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艾莉莉摇摇头，还是不能理解。
    严鑫上辈子一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尝够了没钱的苦，对那些站街女的选择倒是有那么一点理解，对很多人来说，穷确实太可怕了。
    当然，理解归理解，尊重那是不可能的。
    更谈不上同情。
    这些站街的都是自己经营自己，上面没有人压榨她们，也没有一个是被人逼迫的，都是自己的选择。
    她们只是不愿意打工而已。
    毕竟对于这些女人来说，打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劝她们打工，是会招来愤怒的质问的——“你知道打工意味着什么吗？”
    一个一天才能挣二三十块钱的人，没资格来同情那种一天能挣几百块钱的人。
    这样的同情，哪怕是在那些站街女的眼里，也会显得相当的可笑，而且廉价。
    又走了一会儿，艾莉莉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严鑫说经常在这一带散步，会不会也是消费者呢？
    这可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想到这点，忍不住问道：“那……那你之前，也接受过她们的服务吗？”
    严鑫愣了一下，连忙道：“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艾莉莉怀疑的看着他。
    这家伙有时候表现得挺好色的，真的没发生过吗？
    严鑫举起手：“我可以发誓，如果我做过这样的事情，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艾莉莉这才放心，开心的笑了起来，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忍住的呢？”
    严鑫不假思索的说道：“多脏啊！她们就是一个移动的病毒库，我怕得病啊！”
    艾莉莉哦了一声，对于这个理由倒是挺相信的，这确实是一个合理的理由。
    于是就更开心了。
    但是又过了一会儿，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没那样做，只是因为怕得病而已，并没有别的理由。”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不会得病的话，他也会选择那样做呢？”
    第322章 私生女的身份
    严鑫和艾莉莉到了晚上十点多才打车回去。
    也没有去别的地方，到了花溪公园之后就在公园里转着，还拍了一些照片。
    他们刚到公园的时候还有一些大妈在那里跳广场舞，那里的广场面积挺大的，分作了几支队伍，在那里严鑫就听到了几首自己抄过来的歌曲。
    遇到这样的情况，艾莉莉就忍不住笑，对严鑫说道：“咱们公司的歌还挺受欢迎的啊。”
    严鑫无奈道：“盗版猖獗，歌红人不红，要不然靠着这样的传唱度，他们一个个都该身价过亿了。”
    要是有这些歌曲的唱片，每一张都是正版的，那么星光娱乐公司那些歌手的唱片销量都得百万起步了，甚至有可能超过千万张。
    那他们确实能够赚到很多的钱。
    给公司带来的利润那就更高了。
    可惜了，现在就是一个正版已死的年代。
    当然，还有那么一种可能，那就是如果都是正版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听歌的人。
    正版消费本身就是一道门槛，能够挡住很多人进入到这一扇大门里面。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穷，而不是什么正版意识的缺乏。
    当然，在盗版满天飞的情况下，大家的正版意识不怎么强烈就是了。
    要改变这样的状态，还需要等老百姓日子过得更好，口袋里不那么缺钱。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原创音乐还会不会存在，那都是一个问题。
    严鑫上辈子一直到死都没有等到大多数老百姓的口袋里不缺钱的盛世，但却等到了原创音乐濒临灭绝的时代。
    不过这个跟他没多大的关系，他自己就是一个抄袭者，对于原创音乐，听还是喜欢听的，但是没有多深的情怀。
    以前对他来说，那是一个消遣的东西。
    后来变成了一个赚钱的工具。
    他并不认为自己肩负着拯救原创音乐的责任，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承担不起那样的责任。
    只是有那么一点感慨而已。
    那些大叔大妈们广场舞并没有跳太长的时间，有的九点多就散场回家了，呆得久的，也只是熬到了晚上十点，然后就散场回家。
    等到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都走了之后，整个公园都变得安静了很多。
    在公园里面逛的人也渐渐的少了，艾莉莉还看到有一些人就躺在公园的长椅上，还有铺了一块布直接躺地上的。
    有一些好奇，问严鑫：“他们是在睡觉，还是在休息？”
    “有的是休息一下，有的就是在睡觉。”严鑫道。
    现在是五一了，天气已经比较热了，大晚上的睡在这里也不会觉得冷。
    但艾莉莉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在这样的地方睡觉，那怎么睡得了？”
    现在晚上冷是不冷了，但在公园里蚊子挺多的。
    他们在公园走动的时候，走得慢了一点，都会有蚊子叮过来。
    大晚上的在这里面睡觉，听起来就有点吓人。
    “这还算比较好的地方了吧，没房子住的人，能睡在这里就不错了。”严鑫道。
    他上辈子见过太多无家可归的人了，特别是送外卖之后，看到过睡在站台的人，睡在桥洞底下的人，睡在公园的人，还有睡在公共厕所的人，不觉得这样有多奇怪。
    对艾莉莉来说，这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以前她生活的世界中，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景象。
    让她感到无比的震惊。
    有的在那里睡觉的人旁边点着蚊香，头上枕着个背包，大概是出来找工作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又没有钱住酒店，只能选择睡在这里。
    还有的点了蚊香，但身上什么都没有。
    能够点上蚊香，说明还是有着一点经济基础的，至少还买得起蚊香。
    还有的就躺在那里，啥都没有，看衣服也挺破烂的，身上还散发出一股熏人的味道。
    那大概就是真正的流浪汉。
    他们最后在公园转了一个圈子，看到这样躺着的人大概都有二三十个。
    艾莉莉忍不住问严鑫：“这里有那么多连房子都住不了的人吗？”
    “这只是一部分，”严鑫道，“还有一些在别的公园，在桥洞下。”
    艾莉莉一阵失神。
    “这天底下，穷人挺多的。”严鑫道。
    也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上车之后，艾莉莉还想着那些睡在公园里的人，感觉就挺震撼的。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穷人，但贫穷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她真的不知道。
    她以为的贫穷，只不过是没有那么多钱花，穿不上漂亮的衣服什么的。
    却没有想到，还可以贫穷到只能露宿公园的地步。
    对严鑫说道：“那些睡在公园的人真可怜。”
    她发出这样的感慨，严鑫倒没有觉得奇怪，毕竟他印象中的艾莉莉，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也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挺可怜的。这些人也许承载着全家的希望，千里迢迢的来到这一座城市打工，想要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结果却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们的家人要是知道了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会很难过吧？”艾莉莉道。
    “大概吧……”严鑫道。
    不过他不是很确定。
    那些睡在公园里的人们，也不知道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但是宁可睡在公园也不愿意回家去，总是有着不能回去的原因。
    也许有的人已经忘记了家乡在哪里。
    也许有的人一事无成羞于回家。
    也许有的人只是在摆烂，对未来已经无所谓了，已经选择了躺平，能活一天算一天。
    也许有的人觉得希望还在，还可以再努力一把，睡在这里只不过是舍不得花冤枉钱罢了。
    这里面可能会有人是全家的希望。
    还有一些人，可能已经被自己的家庭给驱逐了，或者是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家庭。
    对于那些和家庭已经决裂的人来说，现在换成什么样子，家里的人未必都会难过。
    当然，有一些承载着全家的希望，为了让家里生活变得更好一些而受这一份苦的人，家里人知道他这样，也未必会难过。
    有的人会认为这样的付出是天经地义的，甚至还会埋怨付出得太少了。别的不说，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严鑫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他家里很穷，弄得他很自卑。
    但他认为穷的原因是因为他爸没本事，哪怕他爸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给他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但是因为比同年人过得要差，就得不到他的认可，反而是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