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吓出的冷汗让风吹的消退了许多,她脑袋却有些昏昏沉沉,在沉入黑甜的梦境中之前,她只听到自己轻轻应了一声。
“啾——啾啾——”
孟湘猛地睁开眼睛,却被光线刺得眼前发黑。
一双带着淡淡冷香的手盖住她的眼睛。
“别睁眼。”
“啊,是你啊……”孟湘松了一口气,却听自己的嗓音沙哑的厉害,“我这是……咳咳——”
她被人从背后扶起,一杯水被递到嘴边,她低下头啄了几口,温热的水流经干涩的嗓头,她才觉得舒服了许多,可是稍微一活动还是一阵头晕目眩。
“你受了风寒,这几日一直发热。”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孟湘努力推拒着他,“不行,传染了你怎么办?”
这还是没有什么抗生素的古代,发烧感冒都能要人命的时代。
“要是传染给我,你就痊愈了那也好啊。”他声音柔软的像是一扯就能断的柳叶。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了。”
孟湘慢慢睁开眼睛,一丝光线闯入,她眯了眯眼睛,却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嬴景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脸上憔悴的很,嘴角零星冒出些胡茬,哪里还有“玉人”的模样。
可是,他看她醒来时眼中的动容的神色,却比任何一种玉的光辉都更为耀眼。
第一百二十章 修罗场
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但是,她更喜欢他眼中动人的翡翠,那是独属于她的。
孟湘伸出手,袖子滑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她捧着他的脸,笑道:“你怎么憔悴的这么多?都不好看了。”
嬴景无奈地划了她的鼻子一下,“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孟湘浅浅一笑,眼睛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水雾,朦朦胧胧地望着他,让他的心都快化了。
“你可快些好起来吧。”他伸手压在她的指尖处。
“咦?我家夫君是不是又想做坏事了?”
孟湘拉着他的手枕在头下,还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做坏事。
“我到底睡了几天了?我这又是在哪里?”
“你睡了两日,这两日你水米未进,我已经吩咐人给你熬粥了,等一回儿你喝完后把药也给喝了,这里是我在教坊边买的一栋民居。”
“我才不要喝呢!”她将自己的头藏进被子里。
嬴景有些无措,又有些心疼,只能低声哄着她,“那你要怎样才喝?有想要的吗?吃的呢?”
“吃的呀——”孟湘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脚却不安分地贴着他的股间描摹着,“想要吃你啊。”
他顿时涨红了脸,“你可真是……”
“你还是女的吗?”
孟湘一扭头,显然是恼了他。
在外面高高在上的九皇子立刻做低伏小,“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过你要先将病养好,我可不想看到你动一动喘上三喘的模样。”
“哼,等我好了,就要让你下不来床。”
病了的孟湘越发不讲理了,什么话都敢说,直把他逼得脖子都有些微红了。
“你啊……”嬴景俯下腰,双臂撑在她脸颊两边,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影子下,他温柔地吻上她的唇峰,“你再说这些的话,我就要一直这样堵住你的嘴了。”
孟湘看着他,伸出三根指头指着天作保证状。
他弯了弯眼睛,低沉诱人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耳膜——
“我也好想你,你可快要好起来。”
说着,他极有暗示意味地按了按她的锁骨。
这人真是越发妖孽了,饶是身经百战的孟湘都觉得自己的血条都要清零了。
他两根手指夹着她的青丝顺了下来,转头朝帐外看去。
于廉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脸色有些尴尬。
“起来吃药了,你说的我都答应你。”他在于廉面前故意表现的更加亲密。
孟湘瞥了他一眼,不去点明他的小心思。
于廉穿过轻薄的纱帐,碗里的热气氤氲飘散,他看了孟湘一眼,舒了一口气后,立即低下头,把药碗递给了嬴景。
“殿下……”
嬴景露出友善的笑意,“真是麻烦于廉你了。”
于廉撇过头,不去与他对视,也不肯吭声。
“好吧,虽然你……”他浅浅一笑,是包容的,也是胜利者的笑容,“我还是很感激你。”
孟湘在被子下狠狠踹了他一脚,嬴景强忍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半点改变。
“请脉……”他垂着头低声道,就像是萎靡不振的花。
嬴景刺目的目光在他周身逡巡了一圈,笑道:“是呀,是请脉的时候了,我该让位给你。”
此话说的意味深长,而于廉却装作没有听到。
嬴景负着手站在一旁,耐心地看着。
于廉安静地垂眸,手指搭在她的手腕处,似乎不受他的视线影响。
“身体已然大好,只是药还是要喝的,也不要过度劳累。”
孟湘浅浅一笑,“我一定记得,真是麻烦你了。”
于廉飞快地抬眼,又垂下头呐呐道:“没……没什么,我也……”
“对了,今儿个就是春闱开考的日子。”嬴景突然开口。
“什么?”孟湘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了过去,“那扶苏和子期……”
“嗯,他们都去了,而且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也跟去了,估计是帮你看着孟子期,她倒是对你的话奉若神旨。”
孟湘目露担忧,有些出神。
于廉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腕,“……也不要过于忧心,过度忧心焦虑会让你的病情加重的,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要好好休息。”
孟湘眉眼弯弯,刚准备说什么,一旁的嬴景却用一根手指将她的下巴勾了过来。
“没关系,什么事情都有我呢。”
他活生生地将于廉的位置挤到一边去,等到孟湘实在看不下去提醒他,他才笑着道歉:“真是抱歉,我刚刚居然没有注意到,脉已经诊完了吧?”
于廉似乎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看着嬴景,一字一顿道:“最近也要忌房事,否则于恢复有碍,想必殿下不是那般急色而不顾人身体的。”
他似乎在跟嬴景暗暗较着劲。
嬴景却笑了起来,“好啊,还希望于廉你能给我配几副强身健体的药。”
于廉咬着下唇,闷不吭声。
孟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直接抢过嬴景手中的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然后,迅速地掀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啊,我要睡了,不要打扰我了。”
嬴景与于廉两人一同看向她,又互相对视一眼,最终无力地叹息一声。
孟扶苏与孟子期的考试一连考了三天,直到第三天傍晚,两个人才一同结伴回家,后面还跟着死死盯着孟子期的戴孟潇。
这个时候孟湘好不容易征得了嬴景的同意,在外面练习一下基本功,见几人踏着温暖的夕阳回来,便立刻朝他们露出温柔的笑容。
“回来了……”
“是……娘你好些了吗?”孟扶苏当先一步跨到孟子期的面前,低声询问着,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活像将孟湘看作了什么易碎物件儿。
孟子期也一反常态,磨磨蹭蹭地退后几步,像是不敢靠近她。
戴孟潇在他背后捅了几下,“快点!道歉!”
孟子期飞快地抬头看了孟湘一眼,脚底蹭着地面走到孟湘面前。
孟湘耐心地等待着。
孟子期苦着脸,像太阳似的笑容此时也被乌云遮掩了。
“对不起,娘……”他的头垂得更低了。
孟扶苏用脚尖轻轻踹了踹他的小腿,孟子期咬着下唇,勇敢地抬起了头,他眼角微红,眼中满满的后悔和自责。
“都怪我,我以后不会再喝酒了,也不会再惹娘你生气了,娘你不要生病了好不好?”他刀枪不入的神情破裂一角,露出脆弱的内心,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不要离开我。”
孟湘用方帕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你是个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呢?”
“我也不想啊!”他红着眼睛大喊一声,用袖子粗鲁地蹭了蹭眼睛。
“你想太多了,我生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被风吹到了而已,而且……怎么会离开你呢?”她温柔地安抚他。
孟扶苏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娘你以后若是跟那人在一起,也会不离开我们吗?”
“为什么要离开?”
孟湘笑眯眯地一手架在一人的肩膀上,“我们可是一家人,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们还是对这点有疑问的话,我可是要生气了。”
孟扶苏与孟子期一同看向她,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一模一样欣喜的笑容。
戴孟潇也忍不住当面抱住了她,喃喃:“我可是遵守了跟你的约定,好好看着孟子期了。”
“喂!谁要你看着啊!碍手碍脚的。”
戴孟潇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孟子期这次恐怕没考好,我在外面等着他,就见他神思不属的飘出来,真是浪费孟湘的一片心血。”
“孟湘,孟湘,你叫得还真是亲热。”孟子期满脸不乐意。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