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节

    他不想死,他很委屈:“你从来也没强烈要求过本王摘面具。”
    “要求还分强不强烈的?”她瞅着眼前这男人背对着自己半趴在软椅上,这小姿势……啧啧,手不受大脑控制地探入空间,暗搓搓地取了小皮鞭出来。
    玄天冥就觉得心脏一抽抽,颤着声音问:“你要干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瞅瞅自己手里的东西,也是好一阵无语。过了一会儿,又在玄天冥的注视下塞回了袖子。算了,她还未成年,身心要尽量保持健康。
    “玄天冥,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脸?”她比较在意这个,“有好东西居然不拿出来与我分享,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咱们两个之间有必要隐瞒这个吗?”越说越不开心,干脆一屁股坐到边上的椅子里,低头开始生起闷气。
    玄天冥着急了,赶紧爬起来哄媳妇儿:“不是有意瞒你的,就是吧,当初咱俩刚遇见的时候,你那副瞅着本王的脸差点儿没流口水的样子实在太深入人心了,你想啊,本王一向都是以德服人的,怎么可能甘心自家媳妇儿只相中这张脸而不是真心相中本王的心呢?珩珩你想开点儿,为夫本意是好的,只是想让你看到我这颗诚挚的心。”
    某人咬牙:“你能不能说点儿人话?”
    “……媳妇儿我故意的,逗你玩儿的。”
    尼玛德逗人玩儿逗了一年多,你骗鬼呢?
    凤羽珩怒了,随手操起那已经被摘下来的黄金面具就要开始蹂躏。那双使起劲儿来就跟铁钳一般的手把玄天冥吓得一哆嗦,一把就将面具又给抢了回来——“且慢!”
    难得正经说出个词语来,凤羽珩决定给他这个面子,动作果然停下,也没再去抢,只正色问道:“说吧,有什么猫腻?”
    玄天冥扬扬手中面具,“你不是想知道凤瑾元手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吗?说起来,他手里的东西似乎跟为夫这份,是一个祖宗的。”
    早在玄天冥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完好无损的俊颜时,凤羽珩已经有了一种感觉。这面具绝对不可能单纯只是为了逗她玩才一直戴着的,之所以能让玄天冥把这面具以这种既显眼又理所当然、又让别人意想不到同时也求之不得的方式留在身边,定是有其它的道理。
    眼下他又说起凤瑾元手里的那样东西,凤羽珩眨了眨眼,心念一转,目光便往他手中的面具盯了去。
    玄天冥冲着她挑唇一笑,赞道:“我们家珩珩就是聪明!”然后,就在凤羽珩惊讶的目光中,从面具边沿抽出一块绢布来。
    她直到这时才知道这面具竟然是有夹层的,同时玄天冥此举也证实了凤羽珩心中的猜测。面具里有东西,这样东西十分重要,重要到玄天冥只能以这种方式藏在身上。这到底是什么?
    她伸手把那绢布拿过来,就见上头竟是用刺绣的方式绣了一张图来。那图她也说不好是什么,似有山川河流,山却是一片白线勾出的雪山轮廓,从形状来分析,隐约能看得出一个龙头之状。其余的她也看不太懂,只有个粗浅的猜测,无奈地扬了扬绢布,问玄天冥:“地图?”
    玄天冥点头,“千周有一个龙脉所在,据说是在大顺北三省境内。当初那三省还是千周国土时,龙脉之处被重兵把守着。后来北三省相继沦陷,他们竟迅速从三省撤兵,像是在防着什么地方被大顺发现一般。大顺一直也不得要领,后来很多年以后,慢慢地就传出千周的龙脉留在了北三省,那龙脉不但关乎大顺国运,更埋着足以敌得过大顺这样的大国之财富。”
    凤羽珩乍舌,“那得是多少钱啊!”某人两眼开始放光,又盯上了那绢布:“你这个就是龙脉图?”
    玄天冥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说:“只能说是一部份。这东西据说是千周前面那个老皇帝在晚年时着人绣的,共用了八十一名绣娘,每人绣一点,可即便这样,成图之后那八十一名绣娘也全部都被杀死。老皇帝将绣品分成了三份,本来都在稳妥的地方好好地放着。可惜,后来千周龙储之位争得也十分惨烈,这东西也不知道被哪个皇子就给弄了出来,一份由现在的国君据着,另一份我于两年前偶然得到,还有一份,相传几年前凤瑾元曾去北界公巡,当时千周的一个暗卫好不容易经千里追踪得到另一份地图,他将那地图用特殊的方法塞到了秃鹫的肚子里,让经过训练的秃鹫飞回千周送给当今的国君。可惜那秃鹫途经一处山脉时竟被射了下来,千周国君大怒,下令追查,结果却查出当时凤瑾元的官队正经过那处山脉,就走在秃鹫被射落的那处山谷。”
    凤羽珩听得眉心紧攒,“千周是怀疑那三分之一的地图是在凤瑾元手里?”
    玄天冥点头,“自然。”随即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我总觉得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凤瑾元的确有古怪,可我查了他这么久,却并没有发现他真的能藏得住那东西。要知道,不只我在查,千周也在查,甚至父皇的人都在查。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东西真在凤瑾元手里,早就到手了。”
    她跟着分析,“所以,程氏姐妹进入凤家,有一半的原因也是为了帮父皇找东西?”
    玄天冥点头,“正是。”
    她与他的想法一样,“这么多人在查,怎么可能查不到?除非东西根本不在凤瑾元的手里。”
    见她拧着眉毛纠结的样子,玄天冥忍不住抬手往她眉心处轻抚了去,“这件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弄得明白的,咱们跟他耗着就是,左右也是要看着的。”
    凤羽珩点点头,也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事儿急不事,只是一时间被灌输了这么多知识,信息量实在有些大。
    她摆摆手,同他说:“有你查着,我也懒得管了,最近家里事情多,我母亲的事你也知道了,外公一心扑在百草堂那边,这些事儿还是得我来处理。这韩氏又……”
    “这事儿为夫来帮你。”玄天冥最是见不得他家媳妇儿发愁,一听凤羽珩提到韩氏,他立马就把话接了过来——“不是想恶心凤瑾元么?为夫早就已经帮你想到了一条妙计,咱们且好好睡上一觉,睡足了觉,明日你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
    第507章 凤家的喜事
    凤羽珩怀着对好戏的期待沉沉入睡,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晌午,玄天冥已上朝回来,丫鬟也已经把午饭都端到了卧寝。
    她揉揉惺忪睡眼,还是没有从那张突然凑近前来的俊脸上回过神,伸手去捏了捏,又往那朵紫莲上按了按,迷迷糊糊地就说了句:“你这胎记可真会长,不但形状好看,颜色也好,地方又这么正,真是……想给你扣下来啊!”
    她说着说着就下了道儿,并且已经付诸了行动。
    玄天冥被她突然扣了那么一下子,疼得大叫一声跳离了床榻边,继而伸手怒指床上的人:“你这是真想把我往毁容的路上推啊!”
    凤羽珩被他激灵了这么一下子到也清醒了,揉揉眼,长出了一口气,“还好你跑得快,不然那朵紫莲要是没了,这张脸就真的没看头了。”
    玄天冥气结,说了半天这死丫头还是看脸。
    罢了罢了,看脸就看脸吧,左右脸是他的,看脸就等于看他,这么想想也不错。
    他一边美滋滋地自我安慰着,一边把面具又戴了起来,然后拉凤羽珩起来洗漱吃饭,吃完饭再催着她换了身很是喜庆的桃红长裙,这才又拽着人往府门口走。
    凤羽珩不解,“这到底是要去干什么?参加婚礼?”
    玄天冥摇摇手,直到二人都坐上了宫车他才道:“参加喜宴。”
    “谁家的喜宴?”她就纳闷了,“谁家的喜宴能劳得动你九皇子大驾亲自前往?而且还带着媳妇儿?”这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架子能让他俩同时出席?
    这个问题玄天冥笑而不答,一直到马车再次停住,丫鬟把车帘子掀开,当她看到这车是停在了新凤府门口时,终于眼放亮光——“昨晚你说的好戏,就是这一出?”
    今日,新凤府门前特别热闹,有好多人都面带喜气地赶了过来,一边跟站在府门口的凤瑾元说着恭喜恭喜,一边主动到门房那里去将自己的备礼做了登记。
    凤羽珩瞅着这些人有点儿眼熟,再仔细分辨,竟是那些在凤瑾元还在丞相之位时与之有过往来的大顺官员。这些人自从凤瑾元被降了官之后,已经好久没有在凤家出现过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又主动上门,恭喜的还只是一个在马场喂马的无官无品之人。
    她偏头去问玄天冥:“人都是你给弄来的吧?”
    正说着,就听外头又有下人高唱一声:“右相风大人到!”
    凤羽珩抚额,“风伯伯都来了,玄天冥你这是要闹哪样?来这么多人,凤家有钱招待么?茶叶钱都出不起吧?”
    黄泉马车帘子别在玉框上,转回头跟她说:“喝茶算什么,还得管饭呢!这么多人都来了,凤家必然要设宴。”
    玄天冥亦点头道:“没错,本王可是跟他们说了,凤府添丁,你们就算不给凤瑾元面子也得给济安郡主和本王的面子,都去给捧捧场吧,去了可不能空着手,要备礼金。这礼金一到,凤家怎么可能连顿饭都不管?”
    凤羽珩翘着二郎腿坐在宫车里,动都没动,把这一番话听下来她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些人来,还是冲咱俩的面子?
    玄天冥点头。
    她眨了眨眼,忽就想到了一件事,继而又问:“这宴怕不是好宴,八成是刀尖儿朝里,你给凤瑾元下套儿了吧?”
    玄天冥没等答话呢,这时,凤府门口又有一辆宫车停了下来。宫车虽不同于一般的马车,但新来的这辆比起玄天冥这个还是差上许多,不但小了一倍,车厢用料与帐幔更是比都不能比。到也不是寒酸,就是有些保守,看起去……凤羽珩想着,这就是m国跟朝。鲜的差距啊!
    那辆小宫车上走下来的人,是五皇子玄天琰,对方一下车,没来得及跟凤瑾元寒暄,到是先奔着玄天冥这边走了过来。
    凤羽珩瞅着他面色不大好,不由得用肘间撞了撞身边的人,“哎!这是来找咱们打架的吧?”
    玄天冥失笑,“他哪有那个本事。”
    说话间,玄天琰已经到了车下,那一脸微怒之色在对上玄天冥的那一瞬转为了苦笑。就见这五皇子摊了摊手,颇有些无奈地道:“九弟,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呀?”
    很显然,对于玄天冥搞的这一出,五皇子也迷茫了。
    可玄天冥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听人家么问了,他理所当然地答:“当然是哄未来的岳丈大人开心了!哎呀五哥,你是不知道,虽然咱俩都订下了凤家的女儿为正妃,可这媳妇儿不好哄啊!你那个行,给点儿首饰衣裳之类的就打发了,我这个呢,郡主也封了,郡县封地也赏了,可还是喂不饱。于是我就想啊,干脆从岳丈大人这里下手吧,把他哄开心了,想必媳妇儿平时也能给我些好脸色。”
    他这话说得面不改色气不喘,差点儿没把个五皇子给气死。可再气又如何?面前这位,他虽叫一声九弟,可人家翻起脸来可不会认他这个五哥。还哄岳丈开心?扯蛋吧!他不给凤家添堵凤瑾元就要阿弥陀佛了。
    玄天琰无奈地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府门走去。见了凤瑾元之后两人稍作寒暄,看样子凤瑾元像是要亲自引领玄天琰入府,却被后者拒绝,然后就见玄天琰往这边指了指,凤瑾元的目光就递了过来。
    五皇子犹自入府,玄天冥也拉着自家媳妇儿下了宫车,凤瑾元有心过来行礼,却没挤得过那些一齐涌上去的官员们。
    包括右相在内的大官小官一见了玄天冥,纷纷下拜,口中不停念叨着:“恭喜恭喜!”
    玄天冥耸肩而笑,扬声道:“今日是凤家大喜,你们无须向本王问好,快快去恭喜凤……先生吧!”
    这句凤先生听在凤瑾元耳朵里那是相当讽刺,但随即的,所有人又都起了身,再次对着他拱手抱拳,不但嘴上说着恭喜,面上也带了笑脸,甚至有些人还重新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凤瑾元一颗虚荣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好像当初做丞相时的感觉又找回来了,甚至比原先还要好。他一一与人回礼,一边享受着这份虚荣,同时心里也在琢磨着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给他办这场喜宴,到底为了什么?
    很快地,又一辆宫车缓缓而来,这一次从里面下来的人是七皇子玄天华。紧跟在玄天华后面而来的,是舞阳公主玄天歌的宫车,然后还有平南将军府,一个一个,该来的都来了,白家的车也载着白芙蓉来了,上朝都没这么热闹过。
    凤瑾元跪地相迎,还不等起身,就听“噼里啪啦”地鞭炮声也响了起来,烟火烧炸起来的烟尘扑鼻而来,却让凤瑾元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凤羽珩亦跟一众来人点头寒暄,玄天歌挽着她的胳膊贴在她耳边笑嘻嘻地说:“阿珩,凤家生了个儿子,你这大操大办的是为了啥?”
    凤羽珩苦笑,小声同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了啥,都是你九哥的主意,他说有好戏,那咱们且等着看吧!”她一边说一边又冲着玄天华点了点头,玄天华亦淡淡而笑,没说什么,跟着玄天冥一起踱步入府。
    凤羽珩跟着玄天歌等姐妹一齐入府,刚一进去就看到想容迎面而来,一脸不解的样子似要询问。凤羽珩有些头大,因为这场喜宴是打着她跟玄天冥的幌子才办起来的,可她自己却依然不知道玄天冥唱的这是哪一出。
    整整一个下午,凤家拿着刚收上来的礼金到外头去请了好些个厨子,据说是把一家酒馆的后厨都给包了下来,总算是在傍晚时分凑足了十桌酒席。
    凤羽珩看着宾客落座,再打量一下所有来客,忽就想起昨晚自己曾说过,要让凤瑾元这顶绿帽子戴得人尽皆知。想来,这些人都到齐了,如果出点什么差子,就真的是人尽皆知了吧?
    正想着,身边玄天歌便起哄道:“凤先生,咱们可都是来贺凤家添丁的,虽然孩子还有些小,但让奶娘抱着出来打个照面儿是没问题的吧?”
    她这话头一提,所有人都跟着帮腔,个个都吵着要见孩子。
    玄天冥挑着唇笑看凤羽珩,她知道这定是他故意安排的戏码,但就是让这些人看看孩子,只怕道行还是不够啊!
    她犹自琢磨着,玄天冥所说的好戏肯定不只这个,还有什么呢?
    这时,白芙蓉在边上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阿珩,你那四妹妹怎的那样一副表情?”
    凤羽珩顺着白芙蓉手指的方向去看,果然,就见粉黛不知为何正一脸焦虑,还带着一丝恐慌,正不停地跟身边丫头吩咐着什么。丫头得了吩咐就往五皇子那边小跑了去,耳语几句后,玄天琰便起了身往她那处走。两人凑到一起说了些什么,就见玄天琰摇了摇头,似乎在劝。
    白芙蓉拉着几个姐妹,看热闹一样地说:“你们猜猜,凤家四小姐在跟五皇子说什么?”
    风天玉冷哼一声,一脸嫌弃地道:“她可别脑抽的又去跳什么雪地梅舞就好。”
    任惜风笑她:“这入秋的季节,她上哪儿弄雪去啊!”
    玄天歌却笑着感叹:“五哥心里的确是有那个妃子的执念没错,不过这凤四小姐也是好手段,竟能让五哥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听说今日这宴席五哥还贴了不少银子,不然只凭凤家收的那些哪里够用。”
    几人正说得热闹,这时,先前离开的想容匆匆的走了回来,然后俯在凤羽珩身边耳语几句,紧接着,就听凤羽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口道:“原来玄天冥说看好戏,竟是真正的好戏啊!”
    第508章 好戏登场
    说是戏就是戏,没有别的理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随着凤羽珩先前话一出,就见府门外一伙戏班子在白泽的亲自引领下走了进来,那为首之人一脸俊俏模样,皮肤却是黝黑,与那俊俏面庞和长长挑起的丹凤眼着实不搭。
    玄天冥朝凤羽珩这边看了一眼,二人对视,同时泛起了抹笑来。
    是啊,办喜事就要唱戏,玄天冥居然请了这个戏班子到凤府来,真真儿的是好戏一场。
    凤家如今的府邸比较小,不可能再像从前的凤府那般还有专门的戏园子和戏台,所以这伙人一进来,立即就有下人在这当前院儿收拾出来一片空间,几张桌子也配合地往两边挪了挪,就听白泽道:“有喜事当然就得有戏听,咱们御王殿下特地请了这个戏班子入府来给这喜宴助助兴。”
    有人喝得多了些,扬声问道:“这是哪个班子啊?是齐家班还是赵家班?”
    白泽摇头,“也不是什么有名的班子,听说他们在京城都没有实在的落脚地儿呢。”
    众人不解:“这样的戏班子还劳九殿下亲自去请?凤家如今虽非官眷,但好歹有郡主在,这样的戏班子是不是有点儿上不得台面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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