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皇上去了月寒宫?”元贵妃心底凉意泛起,也开始阵阵发慌。她不再问,转身就离了昭合殿,带着下人匆匆往存善宫而去。
直到回了存善宫,打发了所有下人离开主殿范围,她这才进了那间暗室里,见了那蛊师,第一句就直接发问:“怎么办?老头子去过了月寒宫,八成是想起了些什么,如今竟然不肯见我,我到昭合殿去被挡在殿外了。”
那蛊师一见了元贵妃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动手动脚,而元贵妃今日心里有事,不是很配合,推搡了几下也没能让对方得手。那人不得不停下手来对她说:“老皇帝脾气倔,总是有些钻牛角尖儿的时候。但是别担心,他现在可是离不开你呢!我敢保证。”
“你保证?”元贵妃的目光中现出质疑,“你上次也保证说凤羽珩喝了你的蛊茶就一定会中蛊,一定会被我们控制。可事实上呢?人家什么事都没有。现在你又说保证,让我怎么相信你?”
元贵妃的质疑让那蛊师很没面子,他冷哼一声走远了几步,再回过头来,目光中就带了几分警告。他说:“贵妃娘娘现在是坐上了高位,就觉得我可有可无了是吧?很好,你可以不信我,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间昏暗潮湿的小屋子里,从现在起,你的事我再不插手,你自生自灭吧!”
“你——”元贵妃没想到这人竟以此为威胁,她心里暗恨,恨不能把这人给剁了。可这种情绪她却只能放在心里想一想,丝毫不敢表现在脸上。对方之所以胆敢威胁,那是因为人家知道她离不开他,她走到这一步已经再没有退路,除了乞求他继续帮忙,别无他法。
元贵妃深吸了几口气,到也是能屈能伸,立即就换了一张脸,主动走上前,伸手往那男人胸前一搭,柔声细语地说:“咱们之间怎么还说这种见外的话?先前是我太着急了,是我不好,你消消气,啊!”说完,手伸进那男人的衣襟里,就在胸前来回来去地抚摸起来。
那男人依然冷着脸,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元贵妃的手,又问道:“贵妃娘娘,可是真的想好了要与我继续合作?可真的是把我当成自己人?”
“那是自然。”元贵妃赶紧表态,“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情份,我何曾骗过你?让你住在这里也不过是暂时的,是权宜之计,一旦有一日我坐上了太后的位置,这皇宫里你还不是想住在哪就住在哪!”说着话,大步上前,一点都不犹豫的就解了自己的衣带,从外袍到里衣,再到束胸,直到上身全部呈现,这才往那男人身上一扑,娇媚地说:“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嘛!”
那男人一点都不客气地往她上身的浑圆上猛地一掐,疼得元贵妃一声呼叫,心里恨极,面上却也忍了,到是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男人一把将她推在那水池的边沿,人站在元贵妃的身后,一脸淫邪地对她说:“这就对了,乖一点,我才会心甘情愿地帮你做事。对那老皇帝的控制力不能在短期内再次加大了,否则他很容易崩溃,很容易提前死去。而你,却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孩子去继承那个皇位。”他不怀好意的笑声再度传来,身子往前压去,二人紧紧地贴合到一处,就听那人道:“老皇帝是个废物了,你得尽快怀上我的孩子才是,只有这样,这座皇宫,甚至整个儿大顺,就都是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的孩儿,才能够容忍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你懂吗?”
说完,一个挺身,元贵妃配合地叫了一声,脑子里却轰然炸开。
这人想要自己的孩子做皇帝,难不成玄天墨得的那种病,跟他有关系?她越想越觉得心惊,特别是想到今日看到玄天墨下身的那个样子,此刻就觉得一定跟蛊术有关。难道,是她害了自己的儿子吗?元贵妃欲哭无泪。
果然如那蛊师所说,天武帝离不开元贵妃,憋着不见,想要戒瘾,可戒到当天晚上就忍不住了,又巴巴的派了吴英过来请元贵妃到昭合殿去。
元贵妃也是无奈,今日那蛊师也发了疯,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她那关键部位直到现在还疼着,这还怎么侍候天武帝?可不去能行么?皇上都派人来请了,更何况,她是真想看看天武帝如今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何以下晌那会儿能忍得住不见自己。
所以,她还是去了,偷偷地上了蛊师给的恢复药膏,坐着软轿由宫人抬着进了昭合殿。
天武帝这一下午头就疼,虽然没大疼,可是隐隐的小疼更是要命。一边想要摆脱元贵妃的瘾,一边又十分迫切地想要见到元贵妃。就这么纠结着,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派人把元贵妃给叫了来。
他一见到元贵妃,头疼之症瞬间就好了,那种温暖又贴心的感觉瞬间来袭,天武帝就觉得冬日里都吹了春风,通体舒畅。
这一晚,依旧甜蜜,可元贵妃却是强忍着身体疼痛来侍候他的。而且,除去身体的疼痛,心里的矛盾也从未褪去过。她在想,如果怀上那蛊师的孩子,自己就再也控制不住那蛊师了,很有可能被对方用各种方法吞噬,然后对方一人独撑这座皇宫,她的命早就不在。可她现在根本就摆脱不了对方,还有很多事情要利用着对方、依仗着对方,不管怎样,这件事情总是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
元贵妃暗里决定,一旦她成功怀孕,一旦生下儿子,不管这孩子是谁的,待到天武帝一归天,那蛊师就必须得死!
出去正月,又过了二月,一直到三月里,天武帝就一直在时而半清醒,时而全迷糊的状态下度过的。而朝中因为玄天墨身上染病,这两个月到也没怎么折腾,元贵妃那头也在静静地等待,不等别的,就等自己的肚子能隆起来。
可惜,真就应了凤羽珩的话,她怀孕十分困难,每次太医来诊脉都是摇头,不管她怎么努力,天武帝也好,那蛊师也好,都没有怀孕的迹象。
而就在三月初的一天,大顺朝廷接到了来自古蜀国君的信函。老国君病逝,新国君继位,决定亲自出访大顺,向大顺送上新任国君的诚意。
天武帝对此是十分高兴的,可是那蛊师却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还很生气。他问元贵妃:“可知那古蜀新任国君到大顺来的真正用意是什么?立场又是什么?”
彼时,元贵妃正与他一起相拥在水池里,周遭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她说:“还能有什么真正用意?就是国事呗,跟咱们应该不相干吧?新君上位,做为大顺的附属国,来这边觐献岁贡是应该的。至于立场嘛,肯定不会是友,但也不可能马上就翻脸,毕竟他们打不过大顺。”
“但愿是这样吧!”那古蛊还是带着几分谨慎,“但也要提前做个准备,你最好能悄悄派人往南边去迎一迎,先探探那新国君的底。”
“为何?”元贵妃不解,“你虽然是古蜀人,但你平日里又不露面,那新国君别说不认识你,就算认识你也无碍吧?”
蛊师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总之你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古蜀国君前往大顺京都,人们算着,最快也得三个月的光景,算上写信时已经在路上,也得还有两个月才能到。
而就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夜里,文宣王府上,舞阳公主玄天歌睡着睡着就觉得全身发凉,一种又凉又阴的感觉匆匆袭来……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062章 熟悉的陌生人
文宣王府主子住的房间里都盘了地龙,夜里不需要烧炭就很暖合。按理说,玄天歌不管怎么睡,都不可能感觉到阴凉才是。可今晚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袭来,以至于她翻了好几个身,最后不得不从床榻上坐起,叫了一声守夜的丫鬟——“环儿,你看是不是地龙不热了,怎么这样冷?”
公主的床榻边是有丫鬟守夜的,丫鬟就打着铺盖窝在那里,只要主子一喊立即就能回应。可奇怪的是,玄天歌喊了几声,等了一会儿,却并没听到丫鬟回答,也没有任何喊动。
“环儿,你怎么睡得那么死?”她皱了皱眉,掀了帐幔低头去看,只见那丫头沉沉睡着,还有轻微的鼾声,简直比她这主子睡得都香。她伸手往下去推了几下,又叫道:“环儿,醒醒,环儿!”然而,那丫鬟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在沉睡。
玄天歌突然就觉得不对劲,这环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跟了她很多年,从来做事都是最稳妥的,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在守夜的时候睡得比她还死?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是环儿生病了?还是出了意外?
她正想着,这时,就听屋子中间突然有笑声传来,她大惊,抬头去看,但见黑夜中,竟有一名锦袍男子站在她的闺房中间,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淡黄色的冬袍把人衬托得贵气十足,五官凌角分明,到是个长相极出众之人。她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受了惊,怎么有心思去分析在哪里见过?
玄天歌谨慎地往后退了退,然后抓起床榻边的长衫把自己裹住,这才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这名男子之外并没有其它人出现,看起来是对方一人,但却是不知暗里有没有同伙。她警惕地问了句:“你是什么人?为何三更半夜闯本公主的卧寝?”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大叫,叫吧,怕没等救她的人来,对方就出手把她杀死了。毕竟一个能够在屋外暗卫们的眼皮子底下进到她房间来,还成功地弄晕了她的丫鬟,这样的人身手一定不差。再者,未出阁的公主三更半夜被一个男人闯了卧寝,这话好说不好听,保不齐传扬出去就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是不喊行吗?她对付得了这人吗?
玄天歌心中十分矛盾,同时也十分害怕。这男人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那双眼睛怎么看都透着危险,就好像是毒蛇一般犀利,直入人心。
她做了个深呼吸,又问了句:“说话,既然来了,总得让本公主知道你是谁。”
她说完这句,那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很好听,有些阴柔,但却并不显得女气。他说——“我就是来看看大顺的公主如今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记得我这位老朋友。”
老朋友?玄天歌一愣,再仔细瞅去,却是越看越觉得眼熟。只是这人长得与大顺的汉人实在不像,到是很像大漠里的古蜀人。一想到古蜀,她眼睛一亮,冲口而出——“是你?”
的确是个认识的人,但说是朋友却也算不上。玄天歌记了起来,当初到大漠却参加凤羽珩与玄天冥的大婚,她提前几日进了大漠境内,却是在一天下午从街上救下一个身受重伤之人。其实说起来到也不算救,那人满身是血倒在路边,只是求她去给请个大夫,再留些银两。玄天歌想着凤羽珩和玄天冥就要大婚了,还是不要在街上出现这样的人比较好,于是给他留了二十两银子,又去医馆里叫了大夫去处理。仅匆匆几面之缘,但她对那受伤之人的印象却挺深,因为那人虽说一身狼狈,但衣裳料子看起来很好,身份非富即贵。再加上典型的古蜀人长像,很是让她多看了几眼。她当时也怀疑过那人的身份,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初来乍到,几日工夫就又要回去,没必要去管这档子闲事。
却没想到,几个月后,这人竟来到了大顺京都,还在三更半夜摸进了她的闺房。她有些恼怒,却也因算是认识,害怕感减轻了不少,她问对方:“你怎么到大顺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说完,还禁不住将人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莫名地问了句:“你身上的伤,全都好了?当初伤得可是挺重的。”
那人面上露了笑意,唇角邪邪地挑着,样子看起来很是有几分玄天冥的那股子邪魅。他说:“承蒙舞阳公主相助,都好了。而之所以到大顺来,主要是想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在大顺过得可还愉快?”
“本公主当然愉快!”玄天歌翻了个白眼,“这是我的家,我是大顺的公主,谁敢让我不痛快的?你这担心是有些多余吧?而且,咱们两个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你这个理由太假,不成立。”她摇摇头,一边否定那人说是为了来看她这话,一边却又想到皇宫里头那档子事,先前还说没人敢让她不痛快,可事实上,她这几个月可不就一直在不痛快着么!
眼瞅着玄天歌的脸垮了下来,这状态落进那男人的眼中,隐隐的起了一丝忧绪。他问玄天歌:“可是有人欺负你?”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玄天歌沉着脸喝斥对方:“你可知夜闯公主闺房是什么罪名?还不速速离开,等着本公主叫人来将你拿下么?”
她自认说得很严厉,虽然对对方的身份以及目的很是好奇,可还是觉得能先把人打发走才好,这大半夜的有点儿渗得慌。可这话说出来之后,换来的却是对方一声嗤笑,他说:“你卧寝之外一共有暗卫四人,院子里还有两个守夜的奴才,屋子里有这个沉睡的丫鬟,再加上这文宣王府的亲兵、护卫,上上下下人数众多,这些人统统都没能拦得住我,你觉得,你还能叫来什么人把我拿下?”
玄天歌倒吸了一口冷气,先前那种危险的感觉又再度来袭,以至于她愈发的觉得冷了。下意识地又往后缩了缩,两手抱着被子,明知这样根本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可还是要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安全感。
那人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始终看着她,直到他在玄天歌眼中看出越来越浓的惧意时,这才有些后悔。自己是在干什么?吓她吗?这不是他本意的。于是,目光中那种邪魅稍微收敛,整个儿人的气息也有了些变化,面色和缓下来,看上去不再那样阴森。他原本在淡黄色的长袍外头罩了件黑色斗篷的,虽说大顺已是四月里,但对于他来说,夜里的气温还是有些太凉了,不得不多穿一些。那黑斗篷的帽子扣住头,只露出一张脸,看上去神秘又可怖。此时,他将斗篷的帽子摘掉,再看向玄天歌时,就跟当初玄天歌在大漠里救下他时更是像了。
“我无意吓到你。”他主动开口,语气也平常了许多,“来大顺京城是有事情要办,但想来看看你也是真心的,毕竟你救过我一命,我们古蜀人对于救命之恩是很放在心上的。”他并不隐瞒自己来自哪里,毕竟两人当初见面就是在大漠,再者他这个长相,很明显就是异邦人,想瞒也瞒不住。
玄天歌在他气势的改变下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本想说你现在看到我了可以走了,但冲口而出的,却是很好奇的一个问题:“你来大顺办什么事?”再想想,记起古蜀新国君要出访一事,便猜测道:“你是古蜀国新君的人?是跟他一起来的吗?”说完,又自顾地摇头,“不对不对,他应该还在路上,没有这么快到,那你应该是先头部队,先进京来探路的。恩,这也正常,毕竟新君出访,大顺跟古蜀也不算和睦,提前派人进来看看也是常理。”
那人听着她的推理甚觉有趣,便双臂环在身前就那么听下去,直到玄天歌把事情分析完,又加了句:“不过新君选在这时候来大顺,就不知道是敌是友了。如今的大顺是八皇子得势,而古蜀以前的那位上将军跟八皇子的关系可是好得很,想来,古蜀国内应该还有很多那上将军的余党,保不齐那新君就是暗地里支持老八的。所以,你们选在这时候来大顺,怕是要助老八一臂之力吧?”
那人到是很痛快地就摇了头,告诉她说:“不是,没那回事,新君跟你们的八皇子根本不认识,对他也没有任何好感。相反的,如果没有八皇子从中撺掇,何至于古蜀丢了几座重要城池?所以,新君恨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助其一臂之力,公主想多了。”
“真的?”玄天歌眼睛闪出精光,整个儿人都兴奋起来,也顾不上害怕了,身子略向前倾,急着问:“你说的话可是当真?古蜀那头真的跟老八有仇?”
那人点头,“真的。”正想再说两句什么,却突然耳朵一竖,然后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压低了声音对玄天歌道:“有人往这边来了,我先走了,咱们有缘自会再见的。”说完,身影一闪,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原地。
玄天歌还没回过神来,这时,外头来人已经到了门边,是个丫鬟的声音:“公主,是您在说话么?可是有事?”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063章 这是聘礼吧?
玄天歌原本真是有事,可现在人已经走了,她就又没事了。于是只答道:“没事,就是地龙可能是凉了,你着人再烧一烧。”
打从那人走后,她这一夜也没怎么睡,满脑子都是疑问,同时也有点点的担忧。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说的古蜀新君与八皇子有仇,这话可是能当真的?还有,最重要的,三更半夜闯她房间算怎么回事?来看救命恩人?她可不信古蜀人真的记恩记到这种程度。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玄天歌早早就起了来,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就想到御王府走一趟,把昨夜的事儿跟凤羽珩说一说,两人再商量商量。
可她还没等出府里,文宣王府却迎来了一群奇怪的客人。据府上管家说,那些人是来送礼的,并且点明了礼物是送给舞阳公主。于是,玄天歌和文宣王、文宣王妃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只大箱子往府里头抬,而那些送礼来的人却只说是受人所托,而到底是受什么人所托,他们却又摇头说不知。
文宣王妃心中诧异,问了玄天歌:“你可知送礼的那位正主是谁?可是你的朋友?又或是有求于你?这些箱子我数着足足有十二口,里头如果都装着贵重之物,那这礼的份量可是不轻啊!”
玄天歌面带疑惑,摇摇头说:“女儿不知是何人所送,而算就算有事相求,也该是求父王,怎么可能求到我这里?与我有往来的不过是些夫人小姐们,若是她们有事相求,不会出手这样大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
文宣王在边上听了,便更加不想要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但却又带着几分好奇。他走上前去,随手把其中一只箱子打开,那一刹间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儿人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不只是文宣王,就连一并看到了箱中之物的下人们也都惊呆了,甚至有一人忍不住惊呼道:“我的妈呀!”
玄天歌也倍感奇怪,拉着文宣王妃一并上前去看,但见那满满一箱子全部都是珠宝,珍珠、翡翠、水晶、黄金、琉璃……就那么散乱地堆着,闪闪发光。这些东西看似放得随意,可随便捡起哪一个都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之物。
玄天歌做为大顺唯一的公主,从前又是天武帝最宠爱的孩子,见过的好东西那可不是吹出来的,甚至大顺的国库天武帝都欢迎她随时随地去挑,每每得了好物,宫中妃嫔都抢得头破血流,她却声都不用吱,天武帝就会命人给送到府上。可就即便早这样,眼下她还是被这些物件儿给震住了,而且震得不轻。
水晶比大顺的色泽更纯,黄金比大顺的光亮,翡翠更通透,珍珠更大颗,里头甚至还胡乱地扔着几大颗夜明珠,既然是在白天里,也还是能泛起些光亮来。
文宣王看着这些东西看了许久,终于沉沉地说出了一句:“这是大漠之物。”他告诉身边妻女:“大漠里头的珍奇玩意可是比大顺多太多了,也好太多了,本王曾看到过多次古蜀的觐献,就是这种色泽的黄金水晶,让咱们望尘莫及。”
“古蜀?”玄天歌眉心一皱,瞬间就想起昨夜闯入自己房中之人。这事儿几乎都不用怀疑,肯定就是那人送的,因为除了那人之外,她跟任何古蜀人都没有往来。可奇怪的就是,那人为何送如此贵重之物?就为了当初那二十两银子,还有替他找了大夫的救命之恩?他又有什么本事一出手就这样大方?
她一边想着,一边亲自动手把另外的箱子盖全都打了开,无一例外,都是珍奇珠宝。还不等她再做进一步分析,但听文宣王突然说道:“古蜀国新君不日可就要到了京城了。”
文宣王妃一怔,随即道:“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怎么瞅着……像是聘礼呢?”他的女儿早过了及笄之龄,却因身份问题一直也没有婚许,而那古蜀国新君据说才二十多岁,因新上位,还没立后,从这一点来看,新君上位为保江山,来求娶主国的公主,以图和亲,这可是很说得通的呀!
“不可能!”玄天歌突然开口否认,拼命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父王不要想太多,这东西不可能是古蜀国君送的,绝对不是。”
“天歌可是知道是谁?”文宣王妃问她:“你若知道,不妨说出来,也省得咱们瞎猜。”
玄天歌却不太敢说了,因为她也只是猜测,更何况难不成要告诉爹娘昨天晚上的事?终究不太好解释啊!她摇了摇头,说了个谎:“女儿不知。不过东西既然送来了,咱们除了暂时收着,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退,那就再等等看,能把东西送上门,人不可能一直不露面的。父王,母妃,你们先不要多想,女儿想出去一趟,去御王府见见阿珩。这事儿咱们回头再说,好吗?”
文宣王二人听说她要去见凤羽珩,便没再拦着,点了头让她先出门。而至于那些箱子,除了暂时收着以外,也是别无它法。
玄天歌坐着宫车往御王府而去,因为起得起,街上很多早点摊子都还没收,很多人在吃早点,相互攀谈着,很是热闹。宫车行到这样的街道上速度就要放慢下来,马匹几乎就是踱步,可就是这样慢,也还是有意外发声,就听车夫“哎哟”一声,手里下意识地就握紧了缰绳,勒了马,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玄天歌跟丫头环儿在里头晃了三晃,终于车停稳进,就听车夫叫骂了一声:“是什么人打我?”
玄天歌不解,示意环儿出去问问,很快地就听到那车夫回话说:“公主,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用枣核打了奴才,有几下打得极疼,奴才这才勒了缰绳。惊扰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有人打她的车夫?玄天歌从宫车里走了出来,站在车厢外四下看了看,却并没发现可疑之人。这时,突然就有一颗枣核飞了过来,直打到了她的手背上,疼得她一缩手,却也在那一瞬间反应过来,扔枣核的人不是在下面,而在上面。
她抬了头去瞅,但见一个早开的茶楼二层窗口,正有一人站立在那,双臂环胸,面上带着邪魅的笑意,赫然就是昨天晚上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玄天歌一跺脚,只道正好,本就因为那些箱珠宝想要找这人问问,眼下送上门来,到是省了她一番查找的工夫。她立即吩咐下人们:“你们把宫车停在边上,不用跟着,本公主去去就回。”
环儿不放心,追送问了句:“奴婢陪着公主一起去吧!”
玄天歌摆手:“不用,谁都不许跟着!”说完,人已经从宫车上跳下来,径直朝着那茶楼大门走了进去。
“东西是不是你送的?”进了那人所在的包厢,玄天歌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问,“我就算对你有恩,你想报答,你就还我二十两银子好了,用不着番那么多倍。我们家好歹也是王府,可不缺好东西,你这是扶贫呢?”现在可是大白天,玄天歌并不怕他。
那人却坐回椅子里,自顾地给自己和玄天歌分别倒了茶,还悠哉地喝了一口,这才道:“大顺纵是好物再多,也不及古蜀东西精贵。我敢保证,我送给你的东西,你就是翻遍整个儿大顺国库,也找不到比那些更好之物。”
“那又如何?”玄天歌双手插腰与其理论:“你们东西好是你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快快叫人把东西搬走,我不要那些。更何况,你什么身份啊?出手这么大方?那些东西该不会是从古蜀皇宫里偷来的吧?”
那人无奈地笑着摇头,“不是偷的,都是我自己的,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既然已经抬进了文宣王府,就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你且收着,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们大顺虽说讲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但我是古蜀人,这一套并不适用,全当是我对救命之恩的回报就好。”说完,顿了顿,竟又道:“如果我真是别有用心,真的是有旁的意图,那自然会奉上更丰厚的大礼,那区区十几只箱子珠宝,着实不算什么。”
玄天歌深吸了口气,土豪啊!这就是土豪啊!那些还叫区区?还说不算什么?她堂堂大国的公主都看傻眼了好不好?大顺的国库里是真的没有那样的好物啊!
她坐下来,盯着那碗茶,觉得自己实在是需要喝一口冷静冷静。于是一仰脖,把一碗茶水像酒一样都给灌了。
那人笑着又给她续上一碗,然后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你们汉人的话,我也跟着学了两句,却不知此时用上,是否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