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

    这都再一再二了,理论上不会再三。
    后来的世宗皇帝大概也觉得此理,又有沈贵妃的枕边风那个吹着,便将陈皇后的独生女,长公主平阳公主许了新科状元林静海。
    平阳公主很满意,林静海也早就听说平阳公主贤惠淑德,很是中意。
    原本这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偏生好事多磨。
    世宗皇帝独宠沈贵妃早已是天怒人怨,趁着平阳公主大婚的时候竟是有逆臣贼子作乱,好在京城的九门提督是个人物把这叛乱给平定了。
    只是苦了平阳公主,却被有心之徒给捉了去,正要被玷·污了之际,九门提督周勇从天而降救了平阳公主。
    若是到此为止也便罢了,偏生那有心之徒是个起了歹心的,竟是给平阳公主下了药。平阳公主虽然生活在沈贵妃的阴影下,可是哪里受到过这个折磨?
    一个中了药,一个血气方刚,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了。
    这林静海还没迎娶公主进门就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平阳公主也觉得无脸见人,自寻短见想要跳湖却又被进宫请罪的九门提督撞到。
    这下子世宗皇帝撞了个正着,沈贵妃心想也可以借此机会拉拢九门提督大人,回头给自家儿子找个靠山,结果驸马爷临了从状元公换成了一个武将。
    周勇后来也果真成了靠山,只是却不是沈贵妃母子的。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无意,他和林静海支持的竟然同是当时的六皇子,也便是后来的德宗皇帝,也正是当今文宗皇帝他老子。
    从宁远公主,到德馨公主再到平阳公主,这三位公主莫不是被指给了状元公,可是到最后状元公们莫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坊间甚至传言,新科状元和金枝玉叶是宿敌,万万撮合不得的。
    这传言尘嚣甚张,以致于酒楼内众人听到这乾元三十年的新科状元要尚公主,第一反应莫不是愣在了那里。
    孙晋江好歹也是混过皇宫的,自然知道其中典故,旋即随着众人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你以为杜慎会娶了公主?”
    杜慎自然不会娶了那公主,因为孙晋江知道这新科状元绝对不会是杜慎,而是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杜谨之!
    孙乾只觉得他脸上的笑意很讨厌,自从孙晋江投湖不成之后似乎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越发觉得自己距离越来越远,想要伸手去抓回来他,却又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是滑不留手的泥鳅,自己根本抓不到。
    “随他,不关我的事。”等自己寻着了机会,自然会离开的。
    到时候他杜慎爱娶谁娶谁,关自己什么事?
    瞧着孙晋江半点不放在心上,孙乾心中微微一松,却听那边薛二公子侃侃道来,“这次若不是平遥公主苦苦哀求,皇上也不会说出这话来的。到底是最心爱的女儿,舍不得受半点委屈呀!”
    平遥公主!
    孙晋江闻言手中茶杯“砰”的一声落在了桌子上,孙乾挑眉,“怎么了?”
    一旁伺候着的红袖连忙把桌子擦干净,孙晋江却还是有些魂不守舍道,“没,没什么……”
    怎么会是平遥公主?
    袖子下收紧了手,孙晋江不由咬了咬嘴。不由自主的听那边薛二公子侃侃而谈,“不过这平遥公主向来刁蛮,若是真被一个书呆子给娶了去,怕是咱们的状元爷从此也要雄风难振了。”
    何止刁蛮?用这个词根本不能形容其十分之一呀!
    孙晋江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悲惨遭遇。
    ☆、208.208
    他刚入宫的时候,老太监见他年幼又长得灵巧,就把他送到了漪兰殿那里伺候。后来几年过去了,漪兰殿的主子怀孕了,小公主出生了,升级为漪兰殿主子的柳妃娘娘干脆把孙海留下,权当做是小公主的玩伴了。
    孙晋江当时可谓是兴奋的要命。
    不用伺候那些主子娘娘,不用干粗活重活,只伺候一个小公主这还不简单?
    只是他没想到,这是悲剧的开始,以致于后来孙晋江都去了净身房,却还是偶尔午夜梦回吓得一身冷汗。
    你说一个小丫头能折腾出来什么,放心吧,放心吧。
    老太监这般劝慰自己,孙晋江信以为真。
    只是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孙晋江一个道理:宫里的女人没一个简单的,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
    他遵命去捉鸟,原本以为是个野鸟而已,谁知道那么不起眼的小鸟是大皇子的爱宠!看在烤架上早已经看不出原型的小鸟,孙晋江欲哭无泪。
    “大皇兄,教训这奴才岂不是脏了你的手?还是让平遥来吧。”
    原以为自己好歹是平遥公主的人,事实证明孙晋江想多了。
    “我见皇后对一个宫女用了针刑,孙海你觉得你能受得了吗?”
    奴才受不了呀!小小的孙晋江在呐喊,可惜心底里的声音平遥公主向来是不屑去听的,自顾自道,“受得了的,何况你还是个男人呢,虽然不是个完整的。”
    这就是自己的主子,设计让自己中招,然后再冷言嘲讽。
    彼时的孙晋江也就是孙海二十有余了,而平遥公主才三岁呀!
    直到后来他寻了个机会去了净身房,孙晋江与平遥公主那些不得不说的事才结束。只是孙晋江没曾想到,平遥公主如今竟然要下嫁状元郎。
    莫非她相中了什么人,然后非要出嫁前把状元郎折腾一番才够?
    孙晋江摇了摇头,将这古怪的思绪抛出了脑子,反正现在他又不是宫里的小太监了,不用伺候那位主子。
    等孙晋江抬起头来,才发现孙乾竟是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知道这情形持续了多久了。顿时孙晋江冷汗都出来了。
    适才自己也太不注意了些,他刚想要开口解释,却听到一阵笑声,“你若是中了状元,岂不是家宅再无宁日?”
    竟是杜慎!
    只是另一人孙晋江却并不认识,只是看那样子倒也是杜慎的熟人。
    “那是大理寺少卿阮大人,是杜公子的好友,也是个放荡子。”说到最后一句,店小二似乎感觉到那阮大人投过来的有如实质的目光,声音不由放低了几分。
    “怎么,认识那小娘子?”
    “小娘子?”杜慎有些诧异,却见身旁那人笑意都多了几分,似乎带着几分无奈,“瞧瞧恩师都把大好男儿管成什么样子了,看那身段,瞧着那样貌,分明是女扮男装。”
    他是乾元二十一年的进士,那年的主考官正是当时的国子监监正,现如今的太傅杜延,杜慎的父亲大人。
    杜慎不由打量了两眼,确实如阮策所言,粉面朱唇倒显得几分风流窈窕,不似寻常男儿模样,只是他身边的那人倒是……
    “你认识那人?”他两人一进来,这酒楼里立刻平静了下来。
    谁人敢在阮少卿面前胡言乱语?都当那大理寺的十大酷刑是摆设吗?
    偏生,这还真有个不长眼的,薛家二少来京城没多久,整日里斗蛐蛐遛马的玩耍,家中的教诲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只知道阮少卿的威名,却并不识得这人。
    “哟,这不是杜公子吗?还真是难得呀。”
    杜慎原本正想回答阮策的话,却不料薛二公子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向他看去。
    “我可是不知,你连这浪荡子都认识,恩师知道了定会家法伺候的吧?”摆明了看好戏的某人,说前两句的时候甚至连声音都不带遮掩的。
    薛二公子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平日里家中人说他一句就会翻了天的,被阮策一说顿时气上心头,“你说谁浪荡子呢!”
    阮策却是瞧都没瞧他一眼,神色里竟是不屑。
    论打架薛二公子干不过的人很多,毕竟这个世界存在着江湖这一说。可是论吵架,除了这街头的泼妇,薛二公子可是从来不会认输的。
    可是这如今人家都不给个话茬子,他想吵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顿时薛二公子讨了个没去,白净的面皮上露出一丝恼怒的羞红!
    杜慎不认识他,自然不关心。只是瞧着孙晋江越发觉得眼熟了几分,只觉得这人似乎自己见过一般。
    孙晋江想哭的心都有了,京城里那么多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你不看,看我干什么呀!
    “他是不是认出我来了?”扯着孙乾的衣袖,孙晋江小声问道。万一过会儿这家伙真的来问自己,他可该怎么回答呀。
    这般小心谨慎?孙乾反握住了他的手,“不会的。”起码现在不会。
    他与杜慎并未打过照面,就算是上次,他也是戴着面具的,如今他不说话,杜慎是认不出来的。
    这冰山脸,没事抓自己的手干嘛呀!孙晋江想要挣脱,却不料孙乾察觉了他的举动,并不松手,只气得孙晋江恼羞成怒,“你干什么!”
    孙乾笑而不语,右手紧握,只是目光却是不经意的扫过了杜慎和阮策那边。
    他两人这般模样落在阮策眼中不由带了几分遗憾,也更加落实了他的想法,“可惜呀,我还想找个看得上眼的给老头子带回家看看,可惜呀,可惜人家名花有主了。”
    名花有主。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杜慎只觉得有些别扭,却见那边孙晋江一脸似怒非怒模样,竟是多了几分寻常女子没有的风情,他不由间有些失神,忽然间想起是不是他那无缘一见的小娘子恼火起来也是这般模样?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阮策一语惊醒梦中人,杜慎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却又听阮策道,“你这次也算是绝了,没把老侯爷交代的事做好,还得罪了顾玦那小子,这典型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你还就做了呢?不像是你为人呀。”
    杜慎闻言不由一笑,“怎么,他找你去诉苦了?”
    “啧啧。”阮策笑了起来,“人家现在是金屋藏娇,宝贝的不得了,哪里有空找我这闲人说话?”说的一脸酸意,只是熟悉阮少卿的人都知道,这人要倒霉了。
    阮少卿向来是游戏花丛片叶不沾身的,当然也是向来辣口点评天下的。
    一旦出现这语气的时候,知情的人向来都会退避三舍,省的惹祸上身的。不过这也就算了,只是这火向来是烧不到一人身上的,这人便是杜慎。
    说来阮少卿与杜慎也是相差了十岁的,可是奈何人家这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只让人羡慕不已。
    “我问过了,那月娥有……”
    “杜公子现在这般闲情,真是难得。只是要是回头金榜题名了可如何是好?我可是听说杜公子可是有未婚妻的。”
    不知情的薛二公子不怕死的撞了上来,顿时阮少卿脸色一变,嫌恶的扬了扬折扇,“我说小二,怎么什么时候了你们酒楼里还有苍蝇,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被人骂了尚不知晓的薛二公子闻言连忙挥扇,“有苍蝇?老板,你还做不做生意了!”
    店小二无奈,看着浑人般的薛二公子,苦笑解释道,“二公子哪里话,没有的,没有的。”阮少卿大人说的苍蝇就是您呀,我的二公子。店小二泪了,见过笨的,没见过薛二公子这么笨的。
    被人骂了都不知道还就算了,还跟着别人一起骂自己,这算是谁家的事情呀?
    孙晋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薛二公子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他虽是不曾见过这阮少卿,可是阮少卿的大名还是听过的。
    阮少卿手段狠辣,铁面无私最是不受当今圣上待见。
    可是架不住人家阮少卿背景硬呀,当今太后的本家侄孙,皇帝的侄子,这是打死不离亲骨肉。
    阮少卿手段再怎么不受皇帝待见,却也是大理寺破案最快,手下冤案最少的少卿。
    孙晋江听说的最多的还是阮少卿的另一个称号——阮公鸡。
    想要从他身上占便宜?去阎王那里报道再修炼个百八十年吧。
    果然,阮少卿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薛二公子觉得这笑里面透着玄机,他很不喜欢,“你笑什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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