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堪称豪华,金碧辉煌的,金色的水龙头闪闪发光。
关彻将阮歆娇领过来,漫不经心地松开她,打开水龙头,洗手。
他一定是嫌自己手脏……阮歆娇心里哼哼,好心情却一点都没减少。想到自己手上那么黏,他嫌弃却不能甩开,反而有一丢丢作弄他的快感。
流水缓缓冲洗着他的双手,阮歆娇羞答答地盯着,觉得他洗手的动作都比别人赏心悦目。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被他握过的温热感觉,她无意识地摩挲几下,好想把手放回他手心里。
等他洗完手出去,阮歆娇才弯下腰,小心地清洗。肩膀和锁骨上的还好说,流到衣服里面的那些,真的好难搞啊。
她今天穿的刚好是件一字肩的小礼服,上面露肩,中间收腰,简直跟个容器似的,非常方便盛酒。
悄悄回头去看,关彻就站在门口,背对着她,身形挺拔。似乎他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站着坐着,脊背永远是笔直的,透着一股精神劲儿,还有骨子里的傲气。
偷看他几眼,阮歆娇悄悄把手从衣领伸进去,清洗胸上的酒渍。
太丢脸啦……
胸前的酒渍最多,花了一点功夫才洗的差不多。阮歆娇把脏掉的那一片衣服也尽可能用水洗了洗,但是效果甚微。
早知道就穿件黑色的来了,阮歆娇叹气,她喜欢明亮的颜色,衣服也几乎都是浅色系,黑色的小礼服庾柳帮她准备了两件,不过放在衣柜里从来没穿过。
好不容易弄完,阮歆娇长呼一口气,抽了几张纸吸掉身上的水。
关彻还在那儿站着,不知何时已经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白色衬衫干净笔挺,身上的凌厉和清冷似乎也淡了一些。
“我好了。”
阮歆娇走过去,关彻默默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什么也没说。他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阮歆娇开始怀疑他中间有没有回过头,看到她在那里对着镜子摸胸……
想着想着脸就热了起来。
她咳了一声,故意瞪起眼睛,装腔作势地问他:“你刚才有没有偷看我?”
帮她披好衣服,关彻便转过身慢慢往外走去。阮歆娇跟上来,他目视前方,优雅从容地迈步,同时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
阮歆娇又在心里哼哼,居然不偷看,太不给面子了……
回到包厢门口,阮歆娇迟疑了片刻。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再回到那个饭局,看到徐太子和万紫那两张讨厌的脸。但是心底又有一些隐晦的、想要炫耀什么的小心思,最终还是紧紧跟在关彻身后,昂首挺胸走进去。
她身上披着关彻的衣服,大家也只是心照不宣地笑笑。
之前围在一起的女人已经散了,阮歆娇的位子却被一个二线女演员给占了,正巧笑倩兮地拉着白璇说话。
看得出来白璇也在应付,笑容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神色疏离。那女人却像是没察觉,依旧叽叽喳喳个不停。
看到阮歆娇回来,对方笑着打了个招呼,关切地问她怎么样,却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阮歆娇说没事,多谢关心,然后环顾一圈,找空座位。
关彻回去坐下,见她傻傻地站在那儿,再一看她之前的位置上坐着另外一个人,心下了然。
他微微抬手,勾了下手指。
阮歆娇本能地向他走去。
关家这兄弟俩,到哪儿都跟香饽饽似的,众星拱月,这样的饭局,旁边自然也围满了人。
阮歆娇倒是没想那么多,关彻勾手指,她就过来了。
一旁的关衡瞧见她径直走过来,乐了,偏头凑到关彻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换来关彻一个轻飘飘的威胁眼神。
徐成济和万紫都离席了,倒是从来没正眼看过阮歆娇一眼的徐总站起来,笑眯眯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对关彻道:“这孩子很有天分,这一届里最有潜力的新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是吗,幸会。”
关彻没吭声,倒是一旁的关衡笑着接话,然后叫来服务员,在他和关彻中间加了把椅子,对阮歆娇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很绅士,如果忽略满脸坏笑的话。
阮歆娇下意识先瞅了眼关彻,才跟关衡道谢。在十几双眼睛灼灼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坐下。
天啦噜,坐在他们俩中间,这是什么待遇哇?
很快,徐成济和万紫双双回来,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后面的万紫,不高兴全写在脸上。
大约是刚被徐成济训斥过,她虽然拉着脸,却很规矩地在徐成济旁边坐下,比之前拘谨不少。只是一抬眼瞧见坐在关衡和关彻中间的阮歆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眼神很是不忿。
徐成济歉意地向他们敬酒,关彻依旧那副眉眼不动的冷淡样子,关衡举了举杯,又搁下,闲聊的口吻道:“这位就是成济的太太吧,郎才女貌,真是般配。怪不得成济这么宝贝,到哪都带着。”
徐总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徐成济也没好到哪里去,尴尬地笑笑,岔开话题。
后半程阮歆娇就只顾着吃菜了,她坐在两个姓关的中间,一有好菜上来便有人殷勤地先转到这一边,男人们忙着喝酒说漂亮话,全让她占了便宜。
不过阮歆娇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吃得很克制,一边吃一边小口喝酒。
关彻一边应酬着徐总,漫不经心地拿起她手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顺手放到一旁。
距离有点远,要够着就得从他前面伸手,阮歆娇偷偷拿眼角瞅瞅他,分不清他无心还是有意,最终放弃了伸手够过来的念头。
不多时,左手这边搁下一瓶。
阮歆娇以为是关衡倒完酒顺手放的,过了好一会儿发现还在,便偷偷摸摸拿起来给自己的酒杯倒满,放回去时下意识看了关衡一眼,刚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一眼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意图,阮歆娇心头一跳,故作镇定地冲他笑笑,别开眼。
结束后阮歆娇跟着关彻站起来,眼前一晕,往他身上倒去。
关彻扶住她,微微敛眉。
另一边关衡轻笑一声,在自家大哥肩膀上拍了一拍,暧昧地挤眼。
然后主动上前跟徐总等人一道走,说着走脑不走心的漂亮话。
“还好吗?”关彻低头看软绵绵靠在他身上的女人。
阮歆娇皱着纤细的眉毛,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唔……头痛。”
说着偷偷抬手,虚虚抱住他精瘦的腰。热乎乎的体温从布料下面传来,熨帖的触感从手心一点点渗透到身体里,血液都叫嚣着沸腾起来。
关彻没再说话,揽着她的腰,半抱着将人弄到车上。
关衡那小子已经不知道去哪了,他有女朋友,又有常年随叫随到的小助理跟班,关彻丝毫不担心,索性不管他。
阮歆娇被他放在座椅上,趁着车子启动时轻微的震动,软绵绵地往他身上倒。
关彻任由她靠着,吩咐司机开车。
一听报的是自己家的地址,阮歆娇心里暗骂这家伙不解风情,然后装作神智不甚清晰的样子撒酒疯:“唔,不能回家……爸爸会生气的,不回家!”
关彻低头看看她醉意朦胧的模样,神色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等了一会儿他也没反应,阮歆娇哼哼唧唧地往他腿上倒,委屈地呢喃:“好难受……我不要回家,不要被爸爸看到……”
沉默良久,关彻才又抬头,对司机低声吩咐:“回泽霖公寓。”
司机恪守本分地应声,掉头往反方向开。
☆、第17章 留宿
泽霖公寓位于津平街,是关意地产前些年开发的住宅区,地段好,环境设施一流,离关意总部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关彻自己留了一套,不过他平日都回家住,偶尔工作或者应酬到太晚,才会在这里留宿。
有段时间没回来过,冰箱里几乎是空的。不过定期有家政来打扫,到处都很整洁。
阮歆娇一路偷偷观察路线,把地址牢牢记下,到了停车场立刻又闭上眼睛装睡。
叫了几声叫不醒,关彻便把外套给她披好,将她打横抱起来。真的是很小的一只,抱起来柔软又轻盈,像小猫。
“唔……”像是睡梦中的呢喃,阮歆娇哼唧几声,在他怀里动了动,双手虚虚环上他的脖子。
关彻抱着她迈进电梯,有些困难地按下楼层。
阮歆娇偷偷拿余光瞄了瞄,嗯,33层。
她扭头的动作很小,关彻还是察觉了,垂眸看去,她已经靠回来,白白软软的小脸贴在他的衬衫上,许是因为灯光的效果,泛着莹润透亮的光泽。眼睛紧闭着,睫毛轻轻地一颤一颤。
“醒了?”他问。
窝在他怀里的人没反应,只是睫毛更明显地颤动起来。
关彻沉默下来,抬眼望着电梯门上的投影——他神志清醒,眉眼明朗,却抱着一个不过才见过几次面、并且一眼就能看穿居心的女人,只因为她软软地撒了娇,就鬼迷心窍一样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公寓来。
更不能理解的是此刻的自己,明知她在装睡,却不忍心戳破。
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在门前用指纹解了锁,打开门。玄关的灯是声控的,已经黄灿灿地亮起来。
关彻换上拖鞋,将她抱进客房,摸索着走到床边,慢慢放到床上。
要离开时手忽然被捉住,他低头,黑暗中甚至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能从手上柔软的触感来判断,大约是被她拉到脸颊边蹭了蹭。
手心隐隐发痒,关彻抽回手,不着痕迹地插到口袋里。
“浴室有热水,洗完澡早点休息。”
床上窸窸窣窣响了几下,接着是一声软软的:“哦……”
关彻转过身,走在门口又被她叫住。
“学长,能不能帮我开下灯?”
他伸手按下门边的开关,然后带上门,一眼都没多看。
阮歆娇在里头失望地叹气,正人君子有时候真的挺烦人的。
房间里陈设简单,纤尘不染,整洁得跟酒店有的一拼。不是他的卧室,阮歆娇没多大兴趣,探头探脑地看了一遍,就把脚上的鞋子蹬掉,脱得光溜溜地跑进浴室洗澡。
她没衣服可换,洗完用浴巾裹着跑出来,衣柜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还想去找他说话呢,就这么跑出去肯定会吓到他,阮歆娇不禁再次感慨正人君子的不可爱,将头发吹到半干,对着镜子稍稍整理一下,走到门边,悄悄拉开门。
厨房里有声响,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阮歆娇把身体藏在门后,勾着脑袋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出来,只好出声叫他。
“学长——”
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