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云抿嘴一笑,母性光环绕身,显得格外柔和。景德帝听着叶舒云的抱怨挑眉一笑
“比起刚出生那会结实不少,好动也是好事。如今不过八个月你就觉得闹腾,若再大些你可如何是好?”
叶舒云听着景德帝打趣之语愣了愣,一瞬间抬头看着景德帝笑的灿烂
“再大些他可闹腾不到妾,得闹腾皇上与夫子。”
皇子公主皆是五岁入学,可一般而言,有地位的嫔妃生的子女两三岁就会开始启蒙,景德帝也想到这点不禁摇头
“你倒是想的清闲,若浩儿来日被朕责罚看你还这般说?”
宇文浩生为长子,景德帝对他难免寄以厚望,叶舒云听着景德帝的话依然笑道
“皇上肯管教浩儿是他的福气,有皇上教导妾很是高兴。”
景德帝闻言笑了笑,对叶舒云的话很满意,景德帝虽身为帝王,却也是一位父亲,自然不希望管教儿子的同时被人扯了后腿
叶舒云瞧着景德帝此时心情还算尚可,心里琢磨了一下,景德帝已有十余天未踏足承乾宫,今儿来了若是离去怕是得去陆婕妤那。
“皇上可要留下来用晚膳?”
叶舒云笑着开口。虽说叶舒云对景德帝歇了那份心思,可不能不上心不是?宫里的女人一切的恩宠都来自于皇帝,叶舒云想要爬上一人之下的位置,就要想办法争景德帝那份宠爱
景德帝听着叶舒云的开口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将秦安叫进来 “今晚就在贤妃这了。”
秦安听到景德帝的话应声退下,喊了个小太监去敬事房传旨。叶舒云见景德帝留宿笑容加深,看在景德帝眼里是叶舒云对自己的恩宠很是在意,这让景德帝舒心不少。
一夜恩宠,景德帝下朝后又命人拿来一对血玉龙凤镯,还有不少小孩用的玩意。送来赏赐时正好是各宫嫔妃请完安,正聚在承乾宫门口准备回宫。
一时间遭众人妒忌,尤其被人瞧见那一个个手里端着小孩物件的宫婢,没孩子的嫔妃更是扯烂了手帕。
里面最为平静的只有博婕妤陆婕妤及温婕妤了,三人不过淡淡一笑坐着肩舆离去。温婕妤有大公主,平日景德帝也会顾上一二,陆婕妤正得圣宠也不怕没有孩子,博婕妤如今怀有身孕,景德帝也十分在意
她们三人毫不在意叶舒云得的赏赐,在旁人眼底对这三人亦是妒忌非常,可这几人却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博婕妤回宫路上,贴身大宫女绿篱开口笑道 “主子前几日不是说要做桂花糕,御花园那有片桂花树,主子可要过去瞧瞧?”
博婕妤正坐在肩舆上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听着绿篱的话点了点头
“也好,成日呆在寝宫里也不是事,过去走走也好。”
博婕妤知道不少人盯着自己的肚子,有了赫修仪七月小产一事为前车之鉴,所以平日里几乎闭门不出。
不过太医前几日才说要多走动孩子才会健康,今天博婕妤才会难得的来了御花园走走。
桂花林前有几株茶花,博婕妤顿足将其摘下拿在手里把玩,含着妒忌的声音就在身后传来
“妾给博婕妤请安。”
博婕妤虽恩宠不重,可也是有玲珑之心的人,兰才人那不真心的声音自然听的出来,转身后才缓缓开口
“原来是兰才人,起来吧。”
博婕妤笑意盈盈的再次说道 “ 美人配娇花,粉嫩的山茶花,刚好配上了妹妹的花容月貌。 ”
说完将山茶花递了过去,兰才人接过山茶花,眼底露出一丝诡异之色。因为垂眸并未被博婕妤瞧见
“ 妾怎能与姐姐相比呢。姐姐端庄大方甚得皇上之心,妾到今日还未恭贺姐姐大喜。 ”
兰才人开口后就将眼神钉在了博婕妤的肚子上,这让博婕妤生出几分不安。
“妹妹客气了,以前不曾注意妹妹,原来妹妹也是这般可人的。听闻最近皇上都有去妹妹那里,想来也是福泽深厚之人。妹妹亦还年轻,相信很快也会怀有子嗣。”
博婕妤虽不安,却想着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能做什么,安下心来柔柔开口。而兰才人听到博婕妤的话闪过一丝恼怒,景德帝虽翻过兰才人几次牌子,可三次中有两次都是和衣而眠,这样若也能有子嗣当真是笑话
博婕妤当然不知兰才人侍寝是何模样,自然不知此话说出口让兰才人恨上了自己。
“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兰才人说完指了指前方的桂花林
“姐姐可也是去桂花林的?妹妹扶姐姐一起走走,这八月桂花可是开的最好的。”
兰才人说完后就上前扶住博婕妤,将绿篱挤到一旁。博婕妤皱了皱眉,可也没推开兰才人
“是啊,我想来桂花林采摘些桂花回去做糕点,过了这时节今年可就没这机会。”
博婕妤任兰才人搀扶着走向桂花林,宫婢们随侍身后。二人走在鹅卵石的路上,绿篱看着自家主子笑语嫣嫣似乎胸有成竹,也只有按下心中的不安紧张的盯着兰才人
兰才人扶着博婕妤缓缓迈着步子,脚下感觉着鹅卵石的路?走进桂花林一会,兰才人忽然踢到一块圆滑物,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不着痕迹的往前一踢,心里盘算着这一脚下去她非得摔倒不可
博婕妤未发现兰才人此举,所以不负兰才人的用心踩到了兰才人方才踢过去的光滑之物,脚下一滑似要摔倒
博婕妤心下大惊,想着自己还有身孕,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事。一手护住自己的肚子,另一手拉住兰才人,往她身上靠去,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或许是博婕妤的运气好,摔倒时兰才人垫在了底下,所以不曾见红
身后的奴才们也惊呆了,绿篱一下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扶起博婕妤,道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
博婕妤忍着肚子的疼痛,捏紧了绿篱的手,道
“绿篱顾好我的孩子。哎呦,我的脚,啊,肚子,肚子好疼,怕是动了胎气,快,快扶我回宫,快请太医!”
站在后方的一名小太监听见了,迅速的朝太医院跑去,绿篱一时气不过,便仰了头,对兰才人道
“兰才人,您扶着咱们婕妤,也不多看着点?婕妤如今有孕在身,这般摔倒,若是皇嗣出了什么差错,您可脱不了干系 ”。
绿篱说完顿了顿,又招呼着另一名小太监道
“方才主子说脚疼,你去看看这鹅卵石路有什么问题,剩下的人,抬着主子回宫 ”。
兰才人见一众人手忙脚乱的在那儿,心中不禁冷哼,这次我倒要看你怎么得意,怎么生孩子。
兰才人虽心中不屑,可面上却是梨花带泪甚是楚楚可怜,慌忙着跟着一众人去了长乐宫,路上上气不接下气痛哭着
“姐姐你可别有事啊,妾真的不是有心的,妾真的是一片好心,谁知道那鹅卵石松动了,请姐姐恕罪啊!”
兰才人嘴上那般说心里却嫌摔轻了,而回长乐宫的路上,不少人看着兰才人哭哭啼啼,众人不明真相便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绿篱虽有条不乱的指挥着,很快让博婕妤回了宫,可一路上发生的事却让伺候博婕妤的人气的够呛。
博婕妤一回宫,太医紧接着到来,兰才人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太医,想听到博婕妤小产的消息…
☆、兰才人(下)
因为景德帝对这胎十分看中,太医丝毫不敢怠慢,很快来到长乐宫,博婕妤知道,怕是这次的事让六宫看尽了笑话,或许,还有人依旧拍手叫好呢。
躺在床上的博婕妤双手抚上小腹,看着太医把脉许久,心里却十分着急,带着焦急开口“ 太医,我的孩子如何了 ”。
“回博婕妤,婕妤虽动了胎气,腹中孩子无恙,之后小心调养即可。”
太医道了平安,博婕妤心中悬着的石块,才落了下来。博婕妤知晓孩子无事,就有心思瞧着一旁梨花带雨的兰才人,而这一瞧就发现兰才人眼里有还没来得及掩下去的嫉妒,博婕妤就此认定了此事是兰才人所为,生出了厌恶之心
不一会,那位查勘现场的小太监回来了,带来了一块鹅卵石,磕头道
“主子,奴才前去查看,发现这块鹅卵石刚好在小主摔跤的地方,想来是因为它而崴了脚。而那路上正好缺了一块鹅卵石,经过奴才的对照,这块鹅卵石正好是缺的那块。而缺口与这石头相距甚远,若无有人故意放置在那,绝不会让主子崴脚摔倒 。”
语毕,小太监将那鹅卵石呈上来。博婕妤拿着看了会,又盯着兰才人,缓缓开口
“兰才人,为何这个鹅卵石会正好出现在你邀我前往的路上!原来你百般的好心,竟是打的这样的坏心思!当真是恶毒!”
博婕妤越想越气,若兰才人此计成了,自己没护住与他的孩子会成什么样。博婕妤看着兰才人的目光十分不善,而兰才人听到太医的话本就恼怒博婕妤的运气,又听到那小太监的话不由得一阵心虚
可当博婕妤真的说出口,也知道这事绝对不能认,否则自己没个好果子吃。兰才人抬头,看着一屋子奴才看向自己的眼神捏紧了帕子
“妾与姐姐从无间隙,害姐姐一事这与理不通啊。且那鹅卵石也不是妾事先准备好的,而且妾又是偶遇姐姐,哪里来的心思去事先准备好加害姐姐?也罢,今日之事总归是妾的不是,妾去皇上处领罚就是。”
兰才人向博婕妤行礼后,擦去面颊上的泪珠,不顾博婕妤那阴暗的脸色,快步走出长乐宫走至御书房外下跪,低身磕头满面泪珠的开口
“妾无意伤了博婕妤,特来领罪,请皇上责罚!”
叶舒云得知博婕妤动了胎气之事时,兰才人已跪在御书房门口,叶舒云揉了揉额角,放下手中的账簿,吩咐道
“浅熙,你带着补品去长乐宫瞧瞧婉妹妹,春禧跟着本宫去见兰才人。”
叶舒云虽有些担忧博婕妤,可传话的人来说无恙,叶舒云强压下心中的担忧,打算先把兰才人给处理了。
“兰才人在御书房跪了这么久,可是觉得给皇上长了脸面?”
叶舒云到御书房前下了步撵,走到兰才人跟前严肃的开口。叶舒云从得知消息过来也有三刻钟,御书房并未在后宫内,人来人往尽是外臣,这让叶舒云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兰才人见着叶舒云过来恨的牙痒痒,恨自己没除去博婕妤的孩子,亦恨叶舒云与博婕妤沆瀣一气过来为她出头。
“妾是来请罪的,与其坐等着别人来告状不如自己去请罪。妾没有故意加害博婕妤,却也有过失,不管怎么样,妾都是有罪的。”
兰才人一把眼泪的开口,让叶舒云皱起眉头。
“兰才人,你可知这御书房是何地?这是皇上与大臣讨论国事之处,你身为宫嫔又岂能在这外臣时常出入的地方长跪,让人看了笑话?”
叶舒云虽说心中对她不满,可御书房人来人往跪在这里确实不像样。叶舒云深知景德帝的脸面就是自己的脸面,决不能让景德帝被人诟病。
博婕妤一事叶舒云听的详细,知道毫无证据只是猜测,可叶舒云同博婕妤一样认定了是兰才人做的手脚,既然不能从暗害皇嗣上下手,就必须将兰才人跪御书房丢人现眼的事给坐实了
“本宫知道博婕妤一事,你当时在场确实逃脱不了干系。后宫之事乃本宫打理,你不信本宫也能去慈宁宫向太后求得降罪,可却来了这御书房,若是被那些嚼舌根的大臣看到了皇上后宫不宁,你的罪可岂止这些!”
叶舒云打定主意,所以说话极为凌厉。此话说完侧身吩咐身后的夏芜与秋霜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兰才人扶起来。”
二人合力将还有些不愿起来的兰才人扶起,兰才人只得讪讪开口
“是妾思虑不周,只是想着方才那奴婢咄咄逼人的话这才气不过,做出这等傻事来,妾愿跟着娘娘回去接受处罚。”
叶舒云见她起来后的苍白面色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淡淡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宫婢,淡淡开口
“兰才人跪了这么久想必也知道自己犯的错,宫里好不容易才过了茶氏下毒一事,且皇上前朝忙碌,如若后宫还给皇上添堵本宫绝不轻饶。”
叶舒云心中思虑着博婕妤一事,见兰才人的模样心下有了计较
“兰才人也是正儿八经的宦官家嫡女,也侍奉了皇上一年有余,可该懂的规矩却还未懂得。你就回宫休息两月静思己过,想必出来之后兰才人不会再这般浮躁了。你身边的奴才,不能规劝主子,要来何用?陆明,拖下去杖毙!”
叶舒云片刻间就将兰才人禁足,心腹杖毙,兰才人面上浮现震惊之色,正想开口求情,陆明却将自个的宫女嘴里塞了块帕子拖走了。
兰才人勉强对叶舒云挤出笑容,不甘心的向叶舒云行礼
“妾遵旨。妾这就回去好好反省。不过娘娘,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置了妾的奴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兰才人咬牙切齿的将话说完,又拿起丝帕擦拭泪痕,看着从娘家带进宫的清心不见了的身影,心中充满怨恨。
叶舒云闻言冷笑道 “若兰才人不服本宫的处置只管告诉皇上和太后,伤及皇嗣,处置你一个宫女已是网开一面,兰才人,好自为之!”
叶舒云冰冷的话语让兰才人犹如深处冰窖之内,可兰才人却丝毫找不到话语辩驳,只能愤愤离去